有鑑於此,離開診所後,雲離要回酒店用餐休息,可是陸慈說不想那麼早回去,這些年她一直待在鹿鎮,難得出來大都市一趟,想要四處走走看看。
雲離擔心她太過勞累,會刺激患處發作,對病情並沒有好處,她想逛的話,等康復之後怎麼逛都行,不過這些話可改變不了陸慈的決心,有時雲離是真猜不透女人心,整個下午都十分乖巧聽話的她,怎麼突然間又毫無徵兆地倔強起來,而且爲的只是這種毫不相干的小事情,無奈之下,他也只好陪着她,沿着燈紅酒綠的街道漫步遊看。
陸慈的興致很高,即便只是些稀鬆平常的場景,也能吸引到她來駐足觀望,雲離不想掃她的興,陸慈喜歡什麼,他都耐心地陪着去看去玩,但心裡卻想着如何應對接下來的狀況,而且莊園那邊的事情,他也不能真的撒手不管。
聽了駱家明的分析後,雲離決定讓陸慈在這裡治療,而暫不考慮回學校去,一來他認可駱家明的能力,相信任非看重的人,在專業能力上一定不會平庸,而且他還在部隊裡面待過,這種經歷可不是每個醫生都有的。
何況即便回學校去找倪院長幫忙,由於陸慈黑戶的身份,入院手續得花好些功夫才能辦妥,加上路途遙遠,都不知道要拖到什麼時候才能開始治療,權衡之下,還是留在這裡比較穩妥,何況有任非這個大靠山在,許多事情辦起來也會方便許多。
至於莊園方面,他估計自己暫時是回不去的了,因爲來回一趟需要大半天的時間,他不放心讓陸慈一個人待在這裡。她這一生中經歷過太多的苦楚了,以前都是獨自一人面對、硬撐,從今往後,雲離不會讓這種事情再出現在她身上,哪怕是一天半天都不行。
“以後我們能常來嗎?”
雲離在分神思慮的時候,突然聽到了陸慈的提問,便不假思索道:“當然可以,等你康復之後,去哪都可以。”
陸慈停下了腳步,轉過身來正對着雲離,正視着他的雙眼,一臉認真的再次問道:“可以麼?就我們兩個人,你願意陪我來嗎?”
“願、願意的。”雲離被她這個架勢給震住了,連說話都有些不利索,他不知道陸慈是帶着怎樣的心態來問的。
陸慈看着雲離有些不知所措的模樣,微微一笑,說道:“不用緊張,我又不需要你承諾些什麼,我只是喜歡這樣閒逛,又可以看到許多新鮮的事物,有個人陪着就再好不過了。”
“這個我也很喜歡的,只要你願意,哪裡我都陪你去。”雲離鄭重其事道。
“那好,我第一個想去的地方就是那裡,我們去坐一趟,然後就回酒店休息好不?”陸慈伸出修長的手,遙指着不遠處矗立在高樓大夏環抱中的巨大摩天輪,在各色霓虹燈的映襯下,摩天輪就像是個流動的光環,在這繁華都市中轉動不息,將一批又一批的人送入到高空夜景中去。
雲離自然是同意的,陸慈便主動挽起他的手臂,兩人如情侶一般,在繁華的街道上穿行,向着浪漫的目的地前行。
有些遺憾的是,由於遊客太多,排隊買票登摩天輪的人龍,幾乎是從頭看不到尾,估計沒一兩個小時是排不到的了。
雲離不想讓陸慈失望,嘗試着去跟買到票的遊客商量,希望能出高一些的價格買兩張票過來,不過並沒有遊客願意出讓好不容易買到的票,而陸慈也不贊成雲離白花冤枉錢,說自己也餓了,兩人便折返回酒店用餐,等以後有機會再來補坐一趟。
如預料那樣,檢查結果得出陸慈的身體素質十分好,可以馬上進行治療手術,雲離也趁她在檢查的間隙,去聯合醫院那邊把所有的住院手續都辦好了。
三天之後,兩人離開了明逸酒店,搬到了聯合醫院的住院病房裡面安頓,聯合醫院也是在市中心裡面,只是離這裡有些遠,病房是駱家明特別給陸慈安排的單間,條件相當好,看來任非沒少幫忙打點。
手術由駱家明主刀進行,他本就是這方面的專家,雖說這次手術不用動刀,不過在人體內清除病毒是一件相當複雜的工作,單是這第一期的手術,就進行了六個多小時才最終完成,結果相當成功,這讓雲離大鬆一口氣。
對醫生來說,這種手術是一場鏖戰,對陸慈而言同樣如此,整個手術都要在她清醒的狀態下進行,不能使用麻醉藥或者任何減痛藥物,這樣做是爲了降低病毒分散轉移的風險,整個手術下來,陸慈經歷的煎熬只有她自己最清楚,但她都咬牙堅持下來了。
第一期手術完成後,他們最大的任務把身體調養好,迎接下一輪的治療,而陸慈現在也不能下地走路,只能用輪椅代步,兩人現在幾乎是寸步不離,雲離也要不時幫她按摩患處減輕疼痛,相處下來,他們少了些男女間的那層隔閡,而多了一份親人般的默契。
現在每天除了要照顧陸慈,雲離還要處理莊園方面的事務,集芳園少了他和陸慈,就沒有一個人能夠接管過來,沈紅雖然跟陸慈學了好一段時間了,不過她以前根本沒這個底子,連電腦都用得不利索,所以有不確定的地方,他都會打電話向雲離再三確認,或者找徐向嬌幫忙跟雲離視頻通話,確認沒有問題纔會運作。
最近大鹿山那邊兩塊土地臨近收成,徐林他們也是自顧不暇,集芳園裡的擔子一下落到沈紅身上,她也有些吃不消,不過她知道雲離和陸慈現在可一點不比自己輕鬆,在這個艱難的時期,她更應該承擔起更多的責任。
比較幸運的是,顧逸心對於集芳園內的設備運作相當熟悉,他本來就是修讀機械設計和自動化方面的專業,還是碩士學位的,之前也看過雲離和陸慈的操作,所以在這方面能給沈紅較大的幫助,只是在營養液的調配上面,沈紅還得要雲離來親自指導。
這些事情雲離都沒讓陸慈知道,他手機現在都是調成振動的,每次接電話,都儘量不讓陸慈聽到內容,她問起集芳園的情況,雲離都會笑着說沒有問題,讓她不用掛心那邊的情況,把精力都放在休養裡面就好。
還有一件事情雲離沒有讓陸慈知曉,這次既然找上了任非,雲離便想把陸慈戶口的問題也一併解決了,沒有戶口和身份證,她以後的生活依舊會磕磕碰碰。就像是這次這事,如果當初她有身份證,能夠到醫院掛號看病,也就不會去看診所裡不入流的大夫,或許就能早點發現病情,不會釀成今天這種地步。
可讓雲離驚訝的是,他把陸慈的資料提交過去後,得到的回覆卻是此路不通,爲此任非還專門給他打了電話,簡單說明了一下情況,至少在短時間內,都不能爲陸慈上戶口。
陸慈的情況的確比較特殊,不是屬於超生漏登記那一類,而是之前有戶口,但是被註銷了這種情況,按理來說,雖然沒有出生證明,但陸慈有初高中以及大學的入學證明,現在也有穩定的工作證明,只要疏通一下關係,把戶口掛靠到莊園公司應該是可以的,對任非來說只是小事一樁。
不過從任非口中得知,不能給陸慈上戶口的原因,主要還是因爲陸家那案子至今仍未了結,與之相關的人員都還在監查當中,即便是他,也不想在這關節出什麼幺蛾子,愛莫能助。
陸家那案子云離自然是知道的,他也知道收養陸慈的那戶人家,只是陸家裡的一個小分支而已,陸家真正的勢力,要比這強大許多,不過那件走私案子已經過去好幾年了,似乎也沒引起多大的影響,如果連任非都無能爲力的話,那麼這事肯定不是想象中那麼簡單。
任非似乎也不想多談此事,而且還提醒雲離,不要把自己捲入到與之相關的事件中去,陸慈雖然是不知情的人,但並不代表就可以置身事外,小心駛得萬年船。
雲離沒想到會是這種情況,看來辦戶口的事不用指望,而更讓他擔心的是,陸家的事情會牽連到陸慈身上,不曉得哪天麻煩會自動上門,他也得有應對措施才行。
雖說陸慈也算是陸家的人,不過她對陸家卻沒多少深入的瞭解,知道的之前基本都說過了,而她那些“家人”,事發後都四散而逃,連聯繫方式都沒有,所以不用指望能在他們身上獲得什麼消息。
雲離也不敢跟陸慈提起這事,怕她又會胡思亂想,影響情緒,何況她是局外人,對相關事件一無所知,即便找上她也不會有什麼實質性的用處。當初事發後,陸慈還被拘留過一段時間,不過因爲她確實毫不知情,才被放了出來,所以不用過於擔憂。
“其實作家跟農民沒什麼區別,農民是種農作物賣,而作家是寫文字來賣罷了,有時候作家甚至比農民更苦,比農民更斤斤計較。”爲了給陸慈解悶,這些天裡雲離經常會找些段子來逗她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