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七四回虛虛實實擾湘軍 鳳王夜襲嘉興城
嘉興城。半個月來旋風也沒閒着,每天派人在河這邊叫囂罵陣,一開始那頭還還擊幾句,罵着罵着也就免疫了,只剩南唐武將不厭其煩獨自滔滔不絕噴口水。旋風也組織了幾次不痛不癢的進攻,規模不大頻率挺高,三天一小擾五天一大鬧,攪得湘軍雞犬不寧,後來同樣習以爲常了。南唐軍隊又是罵又是騷擾的折騰,曾國藩愣是忍住沒放一兵一卒出城迎戰。這廝耐心不是一般的好,嘉興城的城門就像生根長進城牆裡,紋絲不動。南唐軍輪番着陣前吵鬧,半個月來累的夠嗆,城頭的湘軍更累,十幾天一級戰備狀態待命。
曾國藩太敏感、太謹慎,時刻讓士兵繃緊弦兒,旋風實實虛虛、虛虛實實搞的守城的士兵疲憊不堪,十幾天來都沒睡上一個好覺,精神呈慣性懈怠模式,身體機能失調,瀕臨崩潰。湘軍中漸漸出現思想異動現象,有人說南唐軍隊一丁點兒人根本不足畏懼,用不着整天整夜緊張兮兮;有人說我湘軍勇猛無畏,南唐軍算個球,也就是咋呼咋呼,光打雷不下雨;還有人說曾將軍太把唐原王當回事兒了,就算是他是被人追捧吹噓爲了不得的鳳王,從這半個月的不作爲看來,也只是個徒有虛名的菜主兒。
湘軍中守城無聊時便東一句西一句瞎扯,越說越覺得河對岸的南唐軍根本構不成威脅,精神上也放鬆下來。這人先一緊再一鬆,很容易懈怠,站崗時無精打采,巡邏放哨也混個差不多就算了,一來二去整體的防備便大打折扣。不說湘軍是精銳麼?怎會疏忽散漫成這個樣子?要放在早些時候,曾國藩的湘軍那是槓槓的沒話說。勝仗打多了這些個兵勇就會驕傲自大,加之過了些悠閒放縱的日子,更加飄飄然不知所以。大多數戰鬥力強悍的老兵要麼戰死沙場,要麼退伍解甲歸田,新補充的年輕新兵撿了個現成的湘軍榮譽,徒有名氣,沒有一星半點實戰經驗。
雖說曾國藩一直是湘軍頭領,老將一員,這位二度征戰的將軍最在意的是保住他常勝將軍的頭銜和名聲。越活越小心的曾國藩精明地知道,他這一生還算完美,容不得留下半點污跡。倘若這一仗敗了,上半輩子英明一世所做的努力都白費了。所以曾國藩穩紮穩打步步爲營,小心再小心,謹慎再謹慎。老子就是不出城,嘿嘿,你就是把縮頭烏龜沒轍。曾國藩就跟頑童一般耍賴,辦法看起來不聰明,卻十分行之有效。旋風像往常一樣組織隊伍在城外罵了兩陣,那守城的城門校尉耷拉着眼皮,神情漠然地看着底下叫罵聲不絕於耳的南唐軍隊。
漫不經心地嗑着瓜子,將瓜子皮吐在城樓下,連通報都懶得通報一聲。聽得煩了,索性塞上耳機一頭倒在了躺椅上打了一個大大的哈欠。這哈欠好像會傳染,惹得周圍一圈站崗的湘軍哈欠連連。湘軍兵勇百無聊賴地看南唐軍日復一日不斷重複的口水錶演,面無表情地挖鼻孔、摳手指頭。旋風竊笑道:“很好,要的就是湘軍這種目空一切、死氣沉沉的狀態。”轉臉對李煜道:“違命侯再罵半個時辰,今天就算收工了。收兵後讓弟兄們吃飽了飯,晚上我們進城過夜。”李煜領命,旋風驅馬折回大本營。
是夜,午夜十分,月圓。全聚德酒樓上慶親王奕劻特意訂了一個大包房,請曾國藩和兩位上校吃飯。奕劻今兒個高興,打麻將贏了不少銀子。本來曾國藩和胡林翼、彭玉麟合計,故意輸給鐵帽子王一些銀子,好早些藉口輸乾淨了脫身。沒想到奕劻贏了錢亢奮起來,非要請三位將軍喝酒,說是犒勞邊關辛勞將士,酒錢還不是借花獻福賭博贏來的意外之財。曾國藩要早起巡城,手底下的人不監督着就只會偷懶。婉轉推辭,說是大半夜的沒喝酒的地方了。奕劻一拍胸脯子說包在我身上,一通電話把早早鑽進被窩的酒樓老闆吵起來,酒樓老闆不敢怠慢,慶親王的脾氣他是知道的。
酒樓老闆掛了電話罵了一聲娘,把廚子夥計們又叫起來加班加點忙活宴席。剛把一桌子菜伺候好,慶親王后腳一手摟着一個性感妖嬈的女人就進來了。奕劻扔了兩錠大銀給老闆道:“先上兩斤二鍋頭,門外候着,有事兒叫你。”老闆看見銀錠子,本來睡眼惺忪的眼睛一下子就睜圓了,暗自開心忙活一通也值得,點頭哈腰眉開眼笑道:“明白明白,王爺慢用,小的這就去取酒。”樂得顛兒顛兒跑開了。曾國藩看着滿桌子雞鴨魚肉、玲琅滿目的各式高檔菜餚,心裡不是滋味。
戰事吃緊還大魚大肉,太過分了。曾國藩心裡牴觸,嘴上便說道:“王爺,軍中有紀律,大敵當前有禁酒令。我是三軍統帥,理應以身作則。末將軍務纏身,這酒我不能喝。”“哎~——”奕劻轉動着手中的大玉扳指道:“本王來的這些日子都看在眼裡,將軍爲城防的事情日夜操勞,連陪孤消遣的時間都沒有,好在本王會自己找樂子。哈哈哈……”說着捏了一把大腿上女人的屁股,女人故作扭捏,奕劻的手更加不安分伸進兩個女人衣服了**,逗得兩個女兒咯咯浪笑不止。
瘋了一會兒,奕劻猛然注意到現場還有別人,止住了手上的動作,一本正經道:“曾將軍費心費力的,確實很辛苦,本王很感動。人嘛,要學會勞逸結合,今日本王專門設宴款待,慰勞諸位不辭辛苦的將軍。稍微放鬆一日又有何妨?本王都聽說了,那南唐的軍隊一小撮人,想要逾越大清重兵扼守的天塹,壓根兒不可能。所以啊,本王特批,將軍今日可不管軍紀,敞開肚皮吃喝。”“可是我……”曾國藩依舊不情願。奕劻‘咣噹’一拍桌子,大玉扳指在紅木桌面上磕得山響:“不給本王面子是不是,難道你想敬酒不吃吃罰酒?”胡林翼從桌子底下拽了拽曾國藩的袖子,對他使了個眼色,曾國藩無奈妥協道:“末將的意思是……我不勝酒力……”“哈哈哈!”奕劻爽朗大笑道:“你一個打仗的爺們兒怎不會喝酒?你看看我,每天每頓何曾斷過酒?來來來,就讓你喝三杯……”指使一個女人給曾國藩酒盅滿上,奕劻先乾爲敬帶動桌子上的氣氛,將軍們也積極配合領導開心,大家你來我往碰盞敬酒喝開了。
凌晨兩點,初虧。月光變淡,周圍的景色暗下來。山巒失去輪廓,護城河裡的水黑幽幽沒有了反光。對岸的嘉興城淡出視野,只有城樓上的燈光如同慘淡的星火一般忽明忽暗。海潮驟漲,海水迅速倒灌進來,河面升起之前的兩倍寬。旋風下令,打虎將李忠帶領特種部隊渡河。做了一遍健身操悄悄沒入水中,士兵在下水前爲何要做操?這可不是一般的健身操,而是有氧操。你們以爲之前南唐軍隊天天練操是作秀給城樓上湘軍們看的?其實不然,乃有意爲之。通過有氧操的鍛鍊,使體內含氧量增高,達到減小人體密度的效果。
護城河混入漲潮的海水後密度會隨之增加,這樣人就可以不費體力輕鬆浮在水面上,即使橫渡比這更寬闊的水域也大氣不喘。特種部隊士兵黑色緊身衣包裹全身,臉上塗抹黑色油彩,完全和黑色的河水融爲一體,直盯着嘉興城燈光閃爍的方向快速輕聲遊動。摸着天杜遷一掐表,是時候攀越白虎山了,帶着二十個手腳敏捷的攀巖高手開始徒手爬光溜溜的懸崖峭壁。天上月食漸甚,杜遷也只能憑感覺摸索着往上爬。心裡一邊計算着攀爬的步數,一邊減去白虎山的海拔高度,偶爾看一眼手腕上夜光氣壓表,估算還有多高。
凌晨兩點半,食甚。李忠千人特種部隊已經大部安全渡河,除了在黑暗中迷路的個別人掉隊不知所蹤。李忠將部隊貼住城牆根埋伏好,身上蓋着雜草,抹上泥灰進行僞裝。城樓上的來回晃動渾然不覺的湘軍兵勇清晰可見,所有人默不作聲靜候進攻信號。在攀巖的路上失手掉下去兩個兄弟,那兩人捂住口鼻咬破舌頭愣是沒發出一絲聲響。杜遷含着淚一咬牙招呼剩下的弟兄繼續往上爬,在攀巖之前,大家不自覺達成未經交流的默契,口中含着石塊,有人掉下去死咬住石塊絕不失聲喊叫。
天空月食正甚,是最黑暗的時刻,杜遷等突然潛入白虎山頭的崗哨,悶聲幹掉了放哨的五六個湘軍士兵,晃動崗哨上的火把給旋風發信號。潮水漸漸消退,旋風得到白虎山上的消息,和餘下的大部隊趁夜色黑得透徹划船渡河。凌晨兩點四十五,消退。杜遷等一十九員突擊隊員從白虎山崗哨下來,避開東倒西歪打瞌睡守城門的湘勇士兵,一一將靠着城門睡得正熟的幾個抹了脖子,打開城門放李忠的特種部隊進來。李忠的人進城後率先佔領了城門樓,將兵力散開在城裡製造混亂。
頓時城內四處火起,尖叫聲此起彼伏。凌晨三點,復圓。皎潔的月光重新鋪開大地,城牆上的湘軍赫然發現,鋪天蓋地的南唐軍隊潮水般從大門洞開的城門口涌入,潮水消退的護城河面上多了一道船鎖浮橋,南唐的軍隊正通過這座浮橋將步兵和騎兵源源不斷送進城裡來。而主城樓不知何時已經被南唐軍隊佔領,城樓上迎風獵獵飄揚着鳳王大旗!湘軍如夢初醒,慌忙大叫:“鳳王進城了!”預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小說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