週五下班, 安意和程方宇兩個人在外面吃過飯後,沿着風光帶緩緩步行,晚風清涼, 吹得樹冠“沙沙”作響, 庭院燈照明燈交相輝映。
“明天省劇院有一場音樂會, 你要不要聽?”
程方宇牽着安意, 他很喜歡從指縫裡扣着她的手, 十指相扣,每次都抓得緊緊的。
瞥頭瞧他一眼,安意眼睛亮了下, 然後搖頭:“不了,明天同學擺滿月酒得去道賀。”
程方宇皺着眉看她, 手指用力緊了緊, 安意便呼痛, 一邊用力去掰他手指,邊急着道:“鬆手鬆手, 都捏痛了。”
他不鬆手,空着的另一隻手攔住她:“你一個人去?”
“當然不止我一個人去。”說着,她細心留意程方宇,邊道,“說了是同學, 莫莫肯定要去的嘛!”
程方宇看着她不說話。
本想捉弄他看他會有什麼表示的安意失望地撇撇嘴:“沒意思, 不玩了。趙斕說她不介意我帶家屬去, 那程先生請問你要不要去呢?”
雖然語氣顯得那麼漫不經心, 聽不出多大的誠意來, 但是程方宇臉上抑制不住展露笑意,親暱地戳了下她的額頭, 然後攬着腰拉攏過來:“沒誠意。”
“那就是不要去了哦。放手啊,幹嗎還拉着我。”不依地鬧着彆扭,她嘟着張嘴。可怎麼看怎麼都覺得那雙明亮的眼睛裡是滿滿的遮掩不掉的笑意。
索性直接抓着她雙手摟緊了,程方宇貼着她耳朵輕聲道:“不放了,這輩子恐怕放不了了。”
甜蜜的感覺漫上心頭,安意抿着嘴偏開頭,可是嘴角彎起的弧度泄露了她此時的歡喜。和程方宇這麼長時間,她已經知道這個男人就是人們口裡常說的那種悶騷型,平時一副道貌岸然的冰山樣,兩個人單獨相處的時候就完全換了個人似的。
“那你到底是去不去?”雖然甜蜜的話喜歡聽,但是她還是比較看重那個答案。
這兩天她想了好久到底要不要帶着他一起去,去了,必然會遭到趙斕他們的逼供,但是不去……他們在一起這麼久,又似乎說不過去,何況她是真的想要讓這個男人熟悉她的生活,讓她最好的朋友都知道她現在很幸福。
或許是出於女人固有的炫耀心理,或許是出於一種想要彌補的心態。對於這段感情一直看着他在付出經營,在公司裡爲了避免蜚短流長,甚至要求他不要公開,程方宇也妥協了,而這次她是真的想要主動拉着他走近自己的生活。
看她難得主動提出這種邀請,儘管表面上裝得是一副清清淡淡的模樣,但是目光流轉間的隱隱期待和小女人的嬌態讓程方宇喉頭滾動,低頭咬着她耳朵說了幾句。
安意臉頓時紅了起來,隨後掄起拳頭往他胸口一捶,口裡埋怨:“你這人怎麼這樣啊!不去拉倒,別想拿這事來威脅我!”
週六十點半,程方宇準時出現在安意樓下載她去裕興大酒店。
路上安意笑得有些古怪,程方宇頻頻側目,利用紅綠燈的時候問:“笑得這麼高興,有什麼好事?”
“好事沒得。”安意還是笑,“不過有人有句話要我帶到。”
“什麼?”
某人不答,只勾勾手指。
看着一臉狡黠笑得跟只狐狸的某人,程方宇權衡利弊一會,還是乖乖傾耳湊過去。
“徐萍女士開口了,說什麼時候有空要你也去家裡吃餐飯。”
含着笑,他開口:“那你說了什麼時候沒?”
“沒有啊。你不是忙嘛!我怎麼知道你什麼時候有時間什麼時候沒時間。”
“既然這樣擇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明明是句玩笑的話,偏偏他說得是一本正經,叫安意傻了眼,推了推他:“你不是說真的吧?”
“真的,當然真的。”程方宇邊說着邊發動車子,居然還能空出隻手來握住她的湊到嘴脣上,啄了下,“你媽知道了?”
“她早知道了,你以爲我們這樣子她會看不出。”說完,安意先樂了,想起剛下樓的時候徐萍跟她說了那話,她還準備裝傻反問句爲什麼,結果被徐萍搶先看穿,說“你是我丫頭,你以爲你們天天約會什麼的我看不出?”。想想也是,三天兩頭的和程方宇約會,老媽怎麼可能看不出來呢!想着,她突然道,“糟了,你說公司裡面的同事會不會也看出來了?”
“你覺得呢?”程方宇頭也不回,只是握着她的手緊了緊,自知理虧,安意嘻嘻笑着,用另一隻手去戳他眉心:“乖,這不帶你出來見人了麼!”
程方宇瞪她,一臉無可奈,可是眼角眉梢中都透着寵溺和放縱。
這天在裕興大酒店辦酒席的人少,往大門口一站,一眼就看到“喜迎孟磊先生趙斕女士愛女彌月之喜”的告示牌。
“走,我們上去。”挽住他的手臂,安意笑顏如花,“一會給你介紹我大學玩得最好的朋友。”
乘坐電梯上樓,電梯門一開,安意還沒反應過來就給一個人撲到了。
“好你個安意,居然這麼久都不跟我聯繫,是不是這次我不打電話給你,你連乾女兒的滿月酒也不要喝了?”
本來直覺要去推開,但一聽耳邊這嘮嗑的聲音,不是趙斕又是誰?安意笑了,抱了抱對方:“你還說我呢!你自己不還一樣,跟孟磊這麼悄無聲息的,連孩子都有了。”
被安意提起這個問題,趙斕才收斂了些,鬆開手來,嘴裡還一個勁強調說:“流行,流行,這是流行趨勢。”
安意懶得理她,直接把手裡的紙袋給她:“喏!別說我這乾媽不稱職,衣服一套,紅包一個。我乾女兒呢?快點給我看看。”
“急什麼?先看看你誠意多少。”趙斕說笑着,伸手要去開紅包,被丈夫從後面按住,以眼神意識。趙斕側頭這才注意到程方宇,米色的休閒夾克,裡面是一件銀灰二色的針織薄衫,同色西褲,一米八幾的個頭站在旁邊,長身玉立。面色清冷,但目光始終柔和地停留在安意身上。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兩個人之間有關係,可她仍不確定地問,“這位是……”
“我男朋友。”安意這回倒是回答得落落大方,挽住他向趙斕夫婦介紹說,“程方宇。這是我大學同班同宿舍的好友趙斕,這位是孟磊。”
趙斕張大了嘴,一副不可思議地樣子,還是孟磊拉了下她纔回神。隨便寒暄了幾句,孟磊讓他們先進去坐下。
莫可凡也來了,看到他們揮了揮手,安意拉着程方宇一起在莫可凡身邊坐下。
“喲!小妞終於捨得拉出來亮相了?”
安意不理她,跟程方宇輕聲說:“她肯定還在記恨上次那雙高跟鞋。”
程方宇脣角微彎,莫可凡眼尖地看到,一把扯過安意逼問:“剛剛說我什麼壞話?”
“我說了什麼?什麼都沒說啊!”她左顧右看裝傻充愣。莫可凡偏拿她沒有辦法。
“喂。”隔了會,莫可凡推了下她,往門口一指,“趙斕找你。”
“哦。”安意匆匆起身,朝那邊走,心裡邊奇怪:趙斕找她幹嘛不直接過來?
“安意,那個真的是你男朋友?”趙斕問這話的時候,她們兩個正站在走廊盡頭。
安意點點頭,瞧着趙斕神色不對,笑笑:“怎麼了?就只許你奉子成婚,不許我找男朋友?”
“不是。”趙斕煩惱地扯着她的短髮,一臉糾結,好半天才說,“我以爲你還是和盧默一起。”
乍然聽到那個名字,安意愣了下,隨即搖頭:“沒有了,我們早分了。”
“可我不知道啊!”趙斕急着心裡面的事,沒去追問她緣由。
心裡有了一個預感,她試探着問:“你該不會是也請了他吧?”
趙斕猛地擡頭,看着安意一閉眼用力點頭。
“我真的不知道你們分手了,孟磊他們公司正和那邊有業務往來,昨天正好碰到了,我就提了下……啊!早知道我就不說了。”跟着孟磊在外地生活了幾年,最近工作調動纔回來,本想借着滿月酒幾個好友聚一聚開心開心,沒想到這樣也能出問題。趙斕捂着額頭,一臉自責懊惱。
看她那樣子,安意不忍心再說什麼,又忙着勸慰:“算了,也不是什麼大事。請就請,來就來吧!分了手又不一定非要做仇人?”
“真的沒事?”趙斕雖不知道他們之間具體發生了什麼,但她很瞭解安意的性格,要不是真的出大事了,她又怎麼會捨得分手,那時候打電話她甚至還提到結婚的事情了。
“真沒事。”
酒席上照例擺了幾樣小吃,安意研究着,就聽到一把熟悉的聲音:“這裡好像還有空位,不如就做這裡吧!”
擡頭,不出所料正是盧默和蔣宜寧兩夫妻。蔣宜寧顯然是精心打扮過的,明麗的妝容,淡粉色的長裙,襯得肌若凝脂,丰姿冶麗。一眼看去,便是璧人一對。
蔣宜寧說完,挽着盧默的手臂笑吟吟看着他們。其他人大抵都是知道情況的,一個個都不吭聲。
儘管知道會遭遇這樣的情形,但沒想到會這麼快,而且……安意悄悄皺了下眉,抹去心裡那股不好的預感,笑了笑,招呼道:“都坐吧!”
盧默猶豫了下,還是和蔣宜寧一起落座,他們坐下後,整張桌子氣氛變得有些古怪。
盧默看着安意張了張嘴,想說什麼,莫可凡搶先道:“安意,上次你說的那本書我找到了,有時間上我那拿去。”
“書?哦,是了,謝謝啊!”在莫可凡掐了她一把後,安意會意,兩個人開始不停地聊天,氣氛在她們刻意中得到緩和。
說得累了,有些口渴,杯子裡的茶已經喝完了,剛要喚來服務員,一隻白瓷杯子已經遞了過來,程方宇的聲音波瀾不興:“已經叫人去了,渴了先和我這杯。”
接過杯子,安意聽到莫可凡壓低的笑聲,飛快地瞪了某人一眼,然後低頭捧着杯子喝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