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去見家長的話題, 程方宇後來沒有再提及,如他所說,他是先給安意打一記預防針, 防止到時她會臨陣脫逃。
只不過程方宇不提, 安意卻不得不去想, 以前和盧默戀愛時, 亦曾跟着他見過不少朋友, 而程方宇跟盧默既是朋友,他們一定有大部分共同認識的人。每次想到這裡,安意就糾結不已, 不知該如何去面對那些曾經見過面的人。
盧默的前任女友,程方宇的現任女友, 聽起來都覺得怪異。
安意想得眉心都皺起來, 擰成一個小小的秀氣的“川”字。
程方宇像是知道她的想法, 拉過她的手,在她耳邊輕聲說:“專心看電影, 其他的不要多想。”
感受着手心的溫度,她側頭看去,電影院裡昏暗一片,他們坐在二樓的包廂裡,旁邊放映室裡一束光直直打在前方的熒幕上。
微弱的光線下, 程方宇的面龐依舊清晰凸顯。沒來由被觸動到某根神經, 她笑了笑, 不說話, 轉過頭再看電影時, 心裡已經平靜下來。
錯過了一大段,情節上銜接不起來, 安意卻還是看得興致勃勃。空着的手捧着杯飲料有一口每一口的喝着。
“那女的其實知道男人在騙她吧?”看到結婚紀念日男人接了個電話匆匆離開,安意嘟囔着,偏頭去問程方宇。
程方宇笑笑,抓緊握着的手,順勢把她摟過來一些,安意不自在地動了動,發現他力氣沒用多大但自己就是掙不脫。
“放手。”她小聲要求。
程方宇挑眉不語,只拿眼看着她。
灼灼的目光瞧得安意心慌意亂,想也不想就要推開他,突然聽到一聲嬌滴滴的喘息“不要啊!”聲音嬌媚,欲拒還迎,唬得安意一跳,四下一看原來是電影裡面的聲效。她輕呼了口氣,還沒等一口氣出完,程方宇的手又伸了來,抱着她坐到自己腿上。
安意一米六二,程方宇有一米七八,抱着她就跟抱着個大娃娃一樣。
安意推拒着,不去看他,口裡說:“放我下來,別胡鬧。”
“就這樣子,看電影。”程方宇一本正經說着,擡擡下巴示意她看熒幕。
安意掙也掙不開,想着幸好是在包廂裡,外人看不到,要不然她真的要找塊豆腐撞牆了。邊慶幸着邊擡頭,只掃了一眼熒幕她臉刷地紅了,趕緊低下。渾身不自在,用力推了推他,再次要求:“放我下去。”
“不要。”程方宇少有這麼孩子氣的一面,安意聽得好氣又好笑:“程方宇你這麼就跟小孩子一樣。”
“電影很好看?”程方宇湊了過來,卻不回答她的問題。
安意擡起眼皮又瞄了一眼,然後迅速移開頭,平淡道:“一般。”
“是麼?”他問着,頭埋進她頸窩,呼出的氣息噴在她肌膚上,熱熱麻麻。安意扭動着,試圖躲開他,可那一雙大手牢牢箍住她的腰,躲閃的空間有限。
“起來,不要鬧了!”
她一面抗拒着,一面察覺到摟住自己的手越來越燙,隔着幾層衣服都能清晰感受到掌心的熱度,她張口就道:“程方宇,我警告你啊,你……唔……”
她警告的話還沒說完,就被他統統堵了回去,他的脣跟他手心不是同一溫度,涼涼的。安意瞪大眼睛瞧着他,一時還沒反應過來。程方宇摟緊她,在她脣上輕輕咬了下,藉此表達他的不滿。眼前的男人滿臉滿眼盡是寵溺溫情,哪裡還看得出半點冰山的模樣,脣上的溫度漸漸灼熱,安意閉上眼睛,任憑熱度熨帖。
輾轉碾壓,脣齒相依。
腰上一燙,安意徹底清醒,睜大了一雙眼睛滿是惶恐:“不,不要……”
受到蠱惑的雙手停下,程方宇抱着她,頭埋在她胸口的位置。安意能清楚的聽到他短促的呼吸,她不是什麼都不懂的大姑娘,伸出手,她攬着他的脖子,輕聲說:“程方宇,我……”
“不用解釋,是我心急了。”他笑着仰頭看她,在她脣上輕啄了下。
瞧着男人隱忍的目光,安意把臉貼上去,靠在他胸膛上,不言不語就這麼靜靜聽着從胸腔裡傳出的一聲聲心跳。打鼓一樣,強而有力。
這天是大年初五,安意家在本地沒多少親戚,省卻了很多精力,和徐萍兩個人在家裡每天睡到自然醒,生活愜意。
昨晚接到程方宇電話,聊着聊着說到最近一部比較紅火的影片,約好一起到電影院看。程方宇開車來接的她,手裡還提了不少保健品,徐萍拉着他問東問西,待了不到五分鐘安意趕緊把他拉出來,生怕自家老媽語出驚人會直接問他準備什麼時候結婚。
程方宇摟着她,忽然低聲笑出來:“你這算不算是投懷送抱?”
安意臉一熱,連忙推開他。這一次倒是乾脆利落,一推他就鬆了手。安意連蹦帶跳坐到離他最遠的位置上,繼續看着電影,電影裡面演的情節在眼前晃動,可進不了她的心。恍恍惚惚中她想到的居然是剛剛那個熱情洋溢的吻……臉頰燒紅,安意低頭裝作喝飲料,眼角餘光瞅向程方宇,恰巧撞見他正大光明看過來的目光。
一驚,她趕緊轉開,她覺得自己就像是剛剛戀愛的小女生,總是那麼容易驚慌失措,卻又極度容易滿足,或許是因爲對方是他吧!
想着,背對着他的嘴角綻開一抹笑意。
電影結束,兩個人手牽手地出了電影院,安意的臉還有些暈紅,中途她好幾次想要把手收回,無奈程方宇力氣太大,她敵不過只得妥協。
兩個人一起去取車,從電影院到停車場距離不算遠,但C市的這個冬天尤其寒冷,前幾天下過雪,路面上居然結出一層薄冰,踏上去滑溜溜的。
安意穿着細高跟的筒靴走得格外小心,顫巍巍的,跟老太太一樣。程方宇看着她無聲地握緊她的手,一手攬着她的肩,半摟半抱。
“你一個人走別又摔着了。”他輕笑着搶在她拒絕前開口。
安意自然記起在公司裡連着兩次摔倒的窘態,撇撇嘴,心有不甘地小聲反駁說:“那是意外。”
程方宇“嗯”了聲,點頭肯定附和:“對,是意外,所以我不想你繼續出意外。”
被風吹得微紅的鼻頭皺了下,安意不樂意了:“你那是什麼語氣。”說着她一扯他手臂,程方宇腳步很穩巋然不動,倒是她太忘形,腳下一磕,鞋跟絆在臺階上,身子傾斜着往旁邊倒去,兩手忙不迭抓去。程方宇長臂一撈把不安分地小女人重新摟住,半抱在懷裡,低聲警告說:“走路的時候別鬧,當心真的摔了。”
低醇的嗓音刻意壓低了聲音後聽上去頗有威嚴,安意老實點頭,悶頭走了幾步感覺到背後的震動,猛地擡頭瞧見程方宇不及收回的笑。
“你嚇唬我。”
程方宇含着笑,收緊手臂,攬着她的腰,再應當不過的語氣說:“不是嚇唬你,是希望你真的不要再滑到,不是每次我都在你身邊。”
“寧願你不在,每次都站在一邊看熱鬧。”她埋怨着,挽住他胳膊的兩隻手卻悄悄收緊,環抱住。
冬日冷冽的空氣裡,兩個人的距離那麼貼近,他們的親暱在來往的路人眼裡是再理所當然不過,偶爾接觸到路人的視線,也只是善意的微笑或是羨慕的眼光。
車裡開了空調很是舒服,暖風吹的安意昏昏欲睡,程方宇笑她是豬。
程方宇車子開得很慢,安意記着嚇唬自己的事就說他開車跟烏龜爬。
程方宇張開握住方向盤的手,輕輕拍了兩下,突然說:“行,過完年我給你報個駕校,學成了到時候你來開。”
“不要!”安意下意識裡抗拒。她對機械最頭痛了,以前連單車都是摔足了跟頭才學會的,現在學開車……光是想都覺得頭大了。
“不行,誰讓你嫌棄說我慢的像烏龜,就這樣決定了。”程方宇自話自說地決定下來。
安意怨念地瞧着他:“一定要學?”
“嗯。”他點頭,很認真地回答,“你走路都會磕磕絆絆,我想也許你學會了開車,走路能平穩點。”
“……”她完全無語了,默默移開頭,眼睛忽地一亮,“我餓了,去買葡式蛋撻好不好?”
車子靠邊踩下剎車,程方宇睨她一眼,透過車窗看着路邊一家糕點坊,相處了這麼一段時間,程方宇知道她最喜歡的甜點就是蛋撻,尤其是這一家的蛋撻味道最好,最得她歡心。
安意看他停了車又不動,自己去拉車門要下去,被程方宇攔住:“外面路滑,我去買。一盒夠不夠?”
“夠了。”滿意地點頭,臉上是藏不住的歡喜。
一盒蛋撻就能把她歡喜成這樣,程方宇又是好氣又是好笑,伸手去捏她臉頰:“乖乖等我。”說着他推開車門跨了下去。
隔着車窗她默默注視着,儘管安意一直覺得他們進展太快,但她對於這些種種似乎又並不像自己想象中的那麼排斥,連同那個吻……
鬼使神差地擡手摸了摸嘴脣,那上面似乎還保留着他的氣息。想着,安意臉面一燙,快速低下頭去。
剛剛會那麼自然地嚷着叫他去買蛋撻也是不自禁地喊出來的,和他在一起,並沒有想的那麼困難,反而很是輕鬆,吃飯看電影,他們一如尋常的情侶。程方宇沒有給她太多負擔,甚至有的時候還細緻地爲她阻擋着,儘管他不說,安意不笨這些都是能感受得到的。
唯獨他提出去見家長的事情,在電話裡,她能聽出他的期盼,她沒有否認過他的認真。透過她的觀察和齊伊絡的說法,程方宇這樣的人要不不說不做,要不就是下定了決心的。自己是否也是時候該收拾好心思,爲他爲自己的將來勇敢地邁出一步。
在車子裡安意胡亂想着,擡頭時,看到程方宇提着蛋撻盒子往這邊走來,彎起嘴角,她正準備推開車門,就見到另外一張熟悉的臉突然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