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乖順、聽話的語氣,讓嚴易心生暴躁,他恨不得立刻將白悅欣千刀萬剮,可是面對自己心愛的女人,他滿心愧疚,只能強壓下了心中的怒意,費力安撫,“你不要多想,也不要在江邊久留,讓周辰先送你回食園,我很快就回來。”
現在兩人的狀態,顯然都不適合再回嚴宅,家中還有兩位老人在,一旦回去,平添事端,只能先回食園了。
回老宅休養前,連盼一直是住在南風院裡,南風院已然成了小家一樣的存在,比嚴易在J市的別墅要溫暖許多,更富有生活氣息。
嚴易也是希望連盼在食園裡能稍微冷靜一點,好受一點。
給連盼打完電話,嚴易早已是滿頭冷汗,電話掛斷,他迅速又撥通了嚴十四的手機。
“老大?”
十四年輕又冷靜的聲音迅速從聽筒中傳來。
此刻說話都費力氣,嚴易儘量讓自己話語簡潔。
“兩件事——
第一,我中了迷藥,速帶溫斯特來王府大酒店218號房接我。
第二,不惜一切代價,把白悅欣抓起來!”
最後一句話他說得咬牙切齒,嚴十四隔着電話,光聽他的語氣都感覺後背有點發麻。
他也看電視的,知道白悅欣是個隕落的大明星……不過估計從今天后,這個人想單單做個“人”都很困難了吧?
他還從沒見老大這麼生氣過。
沒有第三了,嚴易直接掛斷了電話。
溫斯特是嚴易暗香會所的私人醫生,中德混血,平常主要負責給會所裡的人接斷胳膊斷腿之類的,說是私人醫生,其實就是個科學怪人,很愛鑽研一些奇奇怪怪的東西,手段了得。
他是機緣巧合之下才被嚴易收入麾下的,會所裡的人都很怕他。
當然了,這裡頭的人不包括嚴易。
由於熟知溫斯特的劣性,嚴易從不讓他及他的藥物接觸自己,但是今天情況特殊。
嚴十四在電話那頭楞了半秒,迅速抄起手裡的傢伙,直奔會所而去。
大概半個小時後,一頭亂糟糟金髮、睡眼惺忪的醫生就被嚴十四直接扯進了酒店的套房裡。
嚴易還保持着之前躺在茶几上的姿勢,手垂在身側,頭靠在沙發的靠背上,腦袋微微偏着,對着放在靠背上的手機,額前碎髮早已被汗浸溼,滿臉蒼白。
十四一看這幅狀況,迅速就湊上前去想要去扶嚴易,卻被站在門口的溫斯特淡淡打斷,“我勸你最好別動他。”
他動作比嚴十四要稍微慢一些,還在套房入口處,正對着牆壁上的穿衣鏡細細整理自己的金髮和眼鏡。
沒了平常總穿在身上的白大褂,他身上穿着的白襯衫依然起到了醫生類似的震懾效果——嚴十四一看到他一身白,就莫名脊後冰涼。
一想到之前剛剛被嚴易帶回中國,溫斯特連麻藥都不打就給他開膛破肚的經歷,嚴十四瞬間就僵在了沙發一角,果然聽他的話,一動也不動了。
溫斯特整理完了髮型和衣着,這纔將隨身攜帶的醫藥箱放到了茶几上,斜眼看了一眼嚴易,神情鄙視,“你啊你,怎麼把自己搞得這麼狼狽?我早跟你說了,讓我平時定期給你注射一點抗藥劑,來什麼迷藥春藥都不怕。”
嚴易額前冷汗澄澄,目光的銳利程度卻絲毫不減,“你是在跟我推銷可能引發男性功能障礙的抗藥劑?”
溫斯特聽到“功能障礙”這四個字目光這才微微閃爍,跟着笑了笑,“別這麼嚴肅嘛,沒經過大量測試的藥劑有點副作用很正常。”
他熟練地彎腰,一針扎進了嚴易的手臂,迅速吸取了一小管血液,滴至載玻片上抹開,塞入了隨身攜帶的摺疊顯微鏡下——片刻之後,結論就出來了。
看來給嚴易下藥的人還挺有錢的,麻痹神經中樞的,成分相當純。
十四在一旁看得有點楞,其實他還是有點不明白,溫斯特那個鈦金的醫藥箱裡到底裝了多少東西?他從前一直以爲顯微鏡都是龐然大物,沒想到還有這麼輕巧可摺疊的,這……這是軍用品吧?
“沒什麼大問題……”溫斯特推了推眼鏡,表情頗爲輕鬆,“以你的體質來說,睡一覺起來應該就沒事了。”
他目光掃向開放式臥室裡kingSize的大牀,用嘴努了努,“喏,這不是有牀嗎?正好你就住下唄!我看你也是知道吧?還非要叫我過來?你知道十四動作有多粗魯嗎?我纔剛剛做完實驗準備吃飯,他就把我抓過來了,連頭髮都沒梳……”
他絮絮叨叨個不停,房間內空氣溫度持續下降……嚴易的目光簡直要殺人了。
十四連忙給溫斯特使眼色,溫斯特收到他的信號,只得嘆了口氣,認命擺手,“好好好……我知道了。”
於是……剛纔已經合上的醫藥箱又被重新打開,他從一旁的暗格裡拿出了一管試劑,吸入針筒,例行詢問,“說清楚啊,這樣注射對身體是不好的,預計接下來的一週你應該都會處於四肢疲軟的狀態,還有,對你的……”
“閉嘴!”
嚴易腦門上的青筋都要爆出來了。
針劑很快推入靜脈,大約十分鐘後,四肢的知覺和控制力漸漸恢復,嚴易撐着沙發靠背緩慢站了起來。
十四站在嚴易背後,試圖扶他,卻被嚴易拒絕了。
“走吧。”
他的目的地很明確。
十四和溫斯特兩人對視一眼,頗有些無奈,只好跟上。
再說連盼這邊,她在江邊坐了一會兒,心緒依然浮動,難以平靜——她無條件相信嚴易,這是毋庸置疑的。可是不知道爲什麼,她就是很害怕,也很傷心,還有……很生氣。
周辰頂着一頭紅毛就這麼一直坐在旁邊,也沒說話。
男人本來就不擅長安慰這樣的事。
良久,連盼起身朝他道,“能再麻煩你送我回食園嗎?”
周辰點了點頭。
她剛剛已經給姑姑發了短信,告訴他們今晚去食園過夜,叫老人不要等他們回來。
年輕人生日一般玩得晚,嚴青回了一句知道了,也沒多想。
會所裡已經有人替嚴易去處理白悅欣了,嚴十四也是直接開車往食園去。
黑色的轎車好像一隻螢火蟲,在黑夜的道路上穿梭,緩緩朝着山間唯一的光亮所在而去。
入夜了,園子裡安靜異常,只有一個保安還守在門口。
十四過來的時候已經告知他要留門了,所以保安一直守到現在,人也有些睏倦,看到車輛前來,連忙開門出來查看情況。
十四從車上下來,給嚴易拉開了車門,保安一看是嚴易,連忙笑道,“嚴先生回來了?”
看他揉眼睛的表情,似乎剛纔是在打盹,嚴易忍不住蹙眉,“連盼回來了嗎?”
保安連忙搖頭,“連小姐還沒回來呢!”
嚴易立刻拿出手機撥通了連盼的電話——不過手機嘟了幾聲,她卻沒接。
他調出GPS軟件,看見代表連盼位置的小綠點正在國道上閃爍移動着——她正在來的路上,他心裡這才稍微放心了一些。
對於連盼還在他後面回來,嚴易心中既是自責,又是理解,想必她肯定是在江邊哭了很久,或許……情緒早已崩潰了。
他眼眸之中滿是憂色,手緊緊抓着手機,看了好一會兒連盼的移動路線,確認她的確是在回來的路上,才滅了屏將手機放進兜裡。
雖然此刻他滿腔怒火,又滿腔自責,但心裡也明白,讓周辰送連盼回來,或許是最好的辦法,連盼此刻一定已經傷心至極,恐怕都不想再見他。
自上回食園發生了那樣的事故後,十四就代替了原先駐守食園的保鏢的活兒,基本就待在園子裡,他對這地方熟悉地很,嚴易下車後,他就自動開車去停車去了。
溫斯特從車裡鑽出來,打量着眼前古色古香的莊園大門,點了點頭,顯然很感興趣。
“哎呀,這麼好的地方,爲什麼從前不帶我來?”
嚴易沒理他。
兩人一起往裡走,剛走了沒兩步,迎面就過來了一個女孩子,臉上畫着很濃的妝,在夜裡看着跟個女鬼似的,溫斯特忍不住大叫了一聲,“媽呀鬼啊!”
他個子很高,仔細比較的話,說不定比嚴易還要高一點,而且因爲是混血,溫斯特骨架比嚴易要大一些,看着跟模特似的,比嚴易要壯,總而言之,他外表還是非常能唬人的。
但是現在……這個一米九的壯漢,在看見所謂的“女鬼”後,直接躲到嚴易身後,抱住了他,叫得跟個一米六的嬌花似的。
黑夜之中,嚴大總裁的臉色實在是難看至極。
老實說,“女鬼”突然在晚上看到一個滿頭金髮的外國人,似乎也嚇了一跳。
而且這位金毛的中國話好像溜得有點過分。
兩個人都愣住了,也不知道是誰嚇誰。
嚴易仔細辨認了一下,這才發現這個所謂的“女鬼”面容有些熟悉。
“楊小葵?”
在習慣了每次見到她,她都是帶着一個口罩的情況下,此刻突然見到她沒帶口罩的樣子——嚴易淡淡瞥了一眼夜色裡臉上不知塗了幾層粉的人,眼中的厭惡顯而易見。
他從未關注過楊小葵的臉,不管她帶沒帶口罩。
“孫勇軍!”
嚴易聲音不大,但是食園夜晚時分安靜,兩人又剛走進園子門口沒多久,嚴易一喊,食園門口的保安立刻就聽到了。
孫勇軍就是今晚守夜的保安的名字,聽到嚴易叫他,孫勇軍連忙答應,小跑着來到了跟前。
“她怎麼進來的?你從騰龍出來,就是這麼給駱明遠丟臉的嗎?”
嚴易連半片目光也沒有給楊小葵,直接轉身問孫勇軍。
騰龍是駱明遠開在J市安保公司的簡稱,專門接收退伍軍人,食園裡兩個保安都是從騰龍過來的。
騰龍的管理是完全軍事化的管理,在騰龍的梯隊裡,孫勇軍還遠遠沒達到核心人員的程度,他是最普通的退役軍人,當了兩年兵,學歷也不高,進了騰龍後接的都是正常的安保工作。
那些有性命危險的地底交易,駱明遠安排的都是尖軍,孫勇軍之流是不知道的。
不過顯然嚴易並不管這些,他的看法很直接,只看結果——孫勇軍玩忽職守了。
楊小葵是被連盼親自食園趕出去的人,今天晚上,卻又出現在了食園裡,說句不好聽的話,孫勇軍此舉,根本就沒把連盼放在眼底。
這是嚴易絕對不能容忍的。
之前發生了連盼手指受傷的事,嚴易的心中已經極度自責,所以這纔派了嚴十四寸步不離地跟着連盼,但是說到底,他卻又對自己太過自信,今晚才着了小人的道兒。
連盼舊傷未愈,每天強顏歡笑,他已心疼至極,如今又發生這樣的事,如果不是擔憂她,他恐怕感覺自己都無顏再去見連盼!
嚴易現在的心情可以說是差到了極點。
不管是對他自己,還是對他或者連盼身邊的人,他早已經瀕臨爆發的邊緣——包括他自己在內,總是在讓連盼一而再,再而三地受傷!
可以說,連盼從前對楊小葵有多同情,現在對楊小葵就有多厭惡,嚴易更加不必說,他從頭到尾都極其噁心這個心機滿滿、恃弱賣弱的人。
因爲連盼出事,嚴易現在對食園這一大幫子人都極其不滿,如果不是看在連盼的份上,他早已將這些所謂的這個媽、那個嫂,以及一些雜七雜八的人全部解僱。
原先派去食園駐守的兩名保鏢都已經受到了極其嚴厲的懲罰,這些留下來的人……倚仗着連盼親和,就都蹬鼻子上臉了嗎?
他很少發脾氣,因爲良好的教養,也從不對人大吼大叫,很顯然,一個人的威壓和他的音量沒有半分關係,孫勇軍站在跟前,被他這麼一問,冷汗都下來了。
嚴易的目光,好像要殺人一般。
孫勇軍支支吾吾,望了一眼楊小葵,氣得跺腳,唉了一聲。
這件事,說起來真是冤孽。
楊小葵上次被連盼直接帶人扔在了國道上,人嚇得不輕,後面養了好一陣子才緩過神來,白悅欣希望她再回食園,所以又帶她去看了一次醫生。
經過治療後,楊小葵臉上的胎記已經很淺了,塗抹遮瑕力很強的粉底已經可以掩蓋胎記,她驚喜異常,從此愛上了化妝。
不過作爲一個化妝新手,畫出來的妝總是慘不忍睹的,不管怎樣,總算是不用帶口罩了,楊小葵的心情還是十分激動的。
她這回回食園來主要是來拿東西的,順便想再碰碰運氣,看看能不能再回來。上回走的實在匆忙,連盼壓根就沒給她收拾行李的機會。
說實話,楊小葵也不想來這裡遭白眼,但是拿人手短,她只能硬着頭皮過來,白悅欣特別給她交代了一個任務,她必須要來——而且,臉上容貌大變,說實在的,楊小葵也很想在以前認識的人面前現一現。
她剛來的時候,孫勇軍壓根都沒認她來,當然是不讓她進食園了。楊小葵一直在門口苦苦哀求,首先是表明了身份,接着說自己就是進來收拾一下行李,不會待多久,後來張媽跟袁子晉兩人實在看不過去,這才放她進來。
孫勇軍是負責食園安保的,觀念也比較簡單,楊小葵進來拿行李,對食園的安全並不會造成什麼威脅,都是認識的人,所以他也沒太堅持咬人不放。
哪裡料到楊小葵聽說嚴易今晚要過來,就一直在園子裡磨磨蹭蹭,還畫了個大濃妝衝到了兩人面前,這才惹出了這個事端。
孫勇軍還以爲她早就收拾東西走人了呢!
可是現在……
孫勇軍滿頭冷汗,連忙解釋,“嚴先生,楊……楊小姐是回來拿行李的,所以我就……”
“所以你就放她進來了?是阿貓阿狗都能隨意進出園子嗎?”
嚴易的聲音聽上去彷彿都要結冰了,孫勇軍不停抹汗,語無倫次,“不是……我……”
他又是害怕,又是着急,腦子裡一時空白至極,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了。
嚴易自進來就沒正眼看過楊小葵,但是對於他一眼就認出了自己,楊小葵心裡還是很欣喜的,連忙湊上前來道悽慘道,“嚴先生,這不怪孫大哥,是我求他,讓他放我進來收拾一下行李的……對不起……”
她自以爲這樣或許能替孫勇軍解圍,又凸顯了自己的柔弱大度,誰知嚴易只冷冷瞥了她一眼,眼光如刀,“我跟你說話了嗎?”
楊小葵被噎住,滿腔柔情此刻都化爲了霧狀的紅眼圈,極其委屈地抽噎道,“不是……我……”
她手上還提着一個食盒,跟個受氣的小媳婦兒似的,眼淚啪嗒啪嗒往下掉,“我……就是想跟嚴先生送點夜宵過來……”
溫斯特抱着手臂站在一旁,看得嘖嘖搖頭。
這姑娘,臉皮真是厚得可以啊!是腦殘劇看多了,角色扮演上癮了?這做作的演技,這做作的聲音,還以爲自己是白蓮花女主角嗎?
他在心底默默爲楊小葵點了一排蠟,要知道,她面前的嚴易,可是完全不知道憐香惜玉怎麼寫的人喲!
如此不上臺面的小丑,竟然也敢在嚴易這樣的黑山老妖面前玩弄這些心機,真是嫌命長!
衆人正在門口僵持間,食園門外又傳來了一陣刺耳的剎車聲。
溫斯特擡眼一眼,就發現食園門口又來了一輛騷包的紅色跑車。
連盼猛然打開車門,冷着臉就跑過來了。
當然了,由於她紅着眼,眼皮也有點腫脹,多少降低了一點怒氣滿滿的威嚴度。
隔着老遠,連盼就認出了楊小葵。
她摘了口罩,那股渾身上下令她討厭的味道還是揮之不去,尤其是看見她手上還拎着一個食盒後,連盼簡直是氣得發抖。
“盼盼,你……”
連盼一過來,嚴易迅速就轉移了目光,他一句話還沒來得及說出口,就聽見“啪!——”的一聲。
連盼連看都沒看他,直接輪圓了袖子,給了楊小葵一個響亮的巴掌。
溫斯特在一旁看的目瞪口呆。
他和連盼的接觸雖然不多,但會所裡大家基本都是知道連盼這麼一號人物存在的,偶爾也會談起,老闆娘嘛!聽說是個非常軟萌和善的妹子,但是現在——這個畫風!
楊小葵還沒反應過來,直接就被打蒙了,她捂着臉,剛想衝上來,嚴十四已經停好車,從園子裡鑽了出來,十分有眼力見地在後面抓住了楊小葵試圖還擊的手。
連盼怒氣不消,左右開弓,直接啪啪又給了她幾巴掌,只打到兩手通紅,這才放手。
她氣得發抖,手掌打得都發麻了,隱隱作痛,想必楊小葵臉上更疼……黑夜裡,楊小葵油光滿面的臉上紅痕陣陣,她氣得恨不得破口大罵,可是一想到自己的任務,又只能緊緊抿住了嘴脣,默默垂淚。
“是我不好,連小姐,你要打就打吧……”
她低着頭,一副任打任罵的樣子,人卻站着沒動,手裡還緊緊抓着那個食盒。
連盼氣得發抖,連嘴脣都在哆嗦,站在原地喘氣,嚴易看得心疼不已,立刻站到她身後,拍着她的後背替她悄悄順氣。
誰知連盼卻反手一下子拍開了他的手,啪的一聲清響,聲音絲毫不亞於剛纔扇楊小葵巴掌的力度。
嚴易手臂上瞬間就多了一塊紅印子。
溫斯特在一旁看得膽戰心驚。
這姑娘,夠辣的啊!瞧給嚴易這氣受的!
周辰見狀,只得默默驅車離開。
楊小葵越是這樣裝柔弱,連盼就越生氣,看她手指把食盒邊緣抓得發白,連盼猶不解氣,上前就直接扯住了盒子要往地上扔。
然而楊小葵嘴上說得好聽,手卻死死抓着盒子不肯放手,嚴易連忙上前,替她把食盒扯了下來,摔在了地上。
木製的盒子啪嗒一下摔開,裡面的幾個盤子在地上滾開,飯菜撒得到處都是,幾人僵持的小道上,瞬間傳來了一陣異香。
別的不說,就算菜的賣相被破壞成了這樣,它的味道卻還是異常勾人,連溫斯特都忍不住跟着吞了一口口水,在一旁好奇道,“這是啥呀?”
連盼紅着眼,見盤子沒碎,就拼命站在地上拿腳去踩——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在生楊小葵的氣,還是在生嚴易的氣。
總而言之,看見這些女人跟瘋子一樣往他身上撲,她就氣的恨不得把這些人全部給宰了,既生氣世上竟然有如此多不知廉恥的女人,又生氣嚴易竟然會這麼招蜂引蝶,更生氣的是自己——這種味道,短時間之內,她已經無法再做出來了。
看見她發瘋的樣子,楊小葵眼裡還含着淚,嘴角卻露出了一絲微笑,故意抽噎道,“連小姐你不要太傷心,我相信你的手傷一定會恢復的……”
因爲被扇了好幾巴掌,她此刻說話嘴裡有些含糊不清,連盼聞言,紅着眼,直接朝她啐了一聲,“不要你管!”
她就像瘋了一樣,非要用腳將盤子給踩碎,實際上,食園的食具都是質地精良的東西,剛纔盤子從食盒裡摔出來,也都只是磕了幾個小角而已,她這樣拼命踩,如何踩得碎?
嚴易看得心疼不已,剛想伸手去拉她,卻被連盼尖叫着又拍開了他的手臂,“你別碰我!”
她兩眼通紅,望向他的目光說不上是失望還是憤怒,嚴易緊緊咬住了牙,猛然彎腰,將她抱起,連盼卻只是尖叫着不停在他身上又打又踢,溫斯特在一旁看得又驚又嚇。
“老闆娘脾氣好大哦!”
他不知前情,只以爲是連盼看到楊小葵心懷不軌所以吃醋,所以猶在一旁感嘆。
嚴易半仰着頭,任由連盼像一頭髮瘋的小豹子一樣,在自己身上又掐又打——女生的指甲鋒利,他臉上已然有了幾條細細的血痕。
溫斯特見狀瞬間捂住了自己的嘴,嚴易寒冰一樣的目光射向嚴十四,嚴十四立刻會意,一肘子就砍在了楊小葵腦後頸,楊小葵身軀疲軟,癱倒在地。
嚴十四拖着她的身子往園子裡走,溫斯特蹲在地上,對被潑灑的飯菜感覺異常可惜。
他久在會所,只對研究感興趣,還沒來過食園,自然也沒見識過連盼的手藝,光是楊小葵的這個功夫,就已經很能唬住他了。
見嚴十四的身影走遠,溫斯特悄悄蹲下身來,用手撿了一塊還算乾淨的肉扔進了嘴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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肉片彈嫩,他滿意地點了點頭,只不過這個點頭的動作還沒持續一秒,他臉上的表情卻忽而凝固了。
肉裡放了東西。
------題外話------
預告:明天解決白悅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