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行微微的一皺眉,他曾經吩咐過裴義,只要是他在念閣的時候,任何人都不可以進來打擾。不過當他看到裴義那驚慌的表情時,還是稍稍壓下了心頭的怒火,平靜的問道。
“何事?”
裴義忙跪倒到了地上,聲音顯得有些慌張,顫抖又哽咽。
“回主子,是………是子卿,他………他恐怕是快要不行了………”
“子卿?父親這段時間命他去接近楚琪,莫非是………裴義你快說,子卿現在在哪?”
夜行焦急的一把將裴義從地上給拎了起來,裴義紅着一雙眼睛,趕忙回道。
“他現在在暗室,我怕他會被人發現………主子,主子………”
夜行不等裴義說完,已經先行跑了出去。
“子卿,你要等我,你千萬不能有事,不可以有事!”
冰涼的石牀上,靜靜的躺着一位男子,但是你看向他的臉時,會驚呼他竟然比女人還要美麗了好幾分。他那白皙的瓜子臉上,鑲嵌了一對欲語還羞的美眸,眼角含着一絲的弱柔,似那月下的仙子忘了歸途,是那麼的楚楚憐人。
只是此刻安靜的他,原本白皙的臉龐變得蒼白且又毫無血色,一雙美眸靜靜的閉着,毫無生氣可言,他靜得就像是童話中的睡美人一般。但是他嘴邊的那一抹鮮紅的顏色太過觸目驚心,讓人不敢再看。
“子卿,子卿………”
夜行真的不敢相信那個躺在石牀上如死人一般的人,就是那個總是喜歡和自己開玩笑,總會溫柔的喚他一聲行郎的墨子卿!
“爲什麼不快點傳太醫?”
完全失去了理智的夜行,一拳重重的打在裴義的臉上,鮮血瞬時間順着裴義的嘴角流了下來,裴義被打得退後了好幾步,撲通一聲跪到了地上。
“主子,沒有用了,子卿身上的經脈幾乎全都斷了,屬下不知道他是用什麼樣的毅力爬到駙馬府的,當時他如若不是他躲在暗處發給我信號,我都沒能發現他。主子,屬下該死,屬下救不了子卿………”
“行哥哥………”
石牀上的墨子卿幽幽的清醒了過來,伸出手想要拉住夜行,夜行急忙過去將他抱進懷裡。
墨子卿將手中那一直死死攥着的小藥瓶交到夜行的手中,他的臉上露出了一個絕美的笑。
“行哥哥………解藥,這是你的解藥,快吃………你不會有事了,不會再受到太子的威脅了………還有,行哥哥,那個太子是假的,你仔細看就會知道,假太子沒有頭上的那個疤………”
“不要,不要再說這些了,子卿,快告訴我是不是楚琪害的你?我一定會殺了他的,還有那個假太子,我一定會親手殺了他們的!子卿你沒事的,你一定不會有事的………”
墨子卿在夜行的懷裡,幸福的握住了他的手,眼神漸漸開始變得迷離起來。
“行哥哥,你還記得嗎?小的時候,我總是喜歡跟在你的
身邊,不住的喊着你行哥哥。你不會知道,早在很久很久以前我就愛上了你!我明明知道行哥哥是不會接受這份違背常理的感情,可是我還是義無反顧的一頭紮了進去,哪怕是如飛蛾撲火自取滅亡,我亦是甘之如飴………咳咳~~”
又是一大口的鮮血自墨子卿的嘴裡涌了出來,夜行忙用自己的衣袖將墨子卿嘴角的鮮血擦乾淨。子卿的身體好冷好冷,夜行忙又將他擁得更加的緊了一些。墨子卿依偎在夜行的懷裡,手死死的握着他的。
“我只恨自己是個男兒身,爲什麼老天偏偏給了我一副男兒身!行哥哥,我真的是無法管束自己的心………你看,行哥哥,我又穿上了這件淡藍色的衣服。你曾經說過,我穿這件淡藍色的衣服很漂亮,就像是淡藍色的天空一樣的純淨。今天我特意將這件衣服換上了,因爲我想在我死的時候,行哥哥可以再誇我一次我很漂亮,那樣的話,我就會很幸福的死去了,因爲我在行哥哥的眼中是很漂亮的。行哥哥,你說我還漂亮嗎?”
“漂亮,很漂亮………子卿和以前一樣的漂亮,行哥哥很喜歡子卿穿淡藍色的衣服………”
“行哥哥,我愛你………”
懷中的人漸漸的閉上了眼睛,握着他的那雙手也無力的垂了下來。夜行的淚不知道是從什麼時候淌下來的,他只是那麼機械僵硬的抱着墨子卿,好像此刻的他同他一樣,已經是個停止了呼吸,失去了生命的人。
裴義始終跪在地上,哭得已經泣不成聲。墨子卿是侯爺當年收養的孩子中最小的一個,他們從小一起長大,他們情同手足。兄弟停止呼吸的那一剎那,他的心中一陣驚痛,痛得他溼了雙眶,像那顆心被人給生生的剜去了,那是一種切膚之痛。跟在少將軍身邊這麼多年,經歷了多少次戰爭,又經歷了多少人世間的悲苦與離別,他的兄弟,他的兄弟………
許久,夜行終於放開了懷中那個已經漸漸變冷的身體,他慢慢站起身走過去,將還跪在地上的裴義給拉了起來。
“裴義,擦乾你的眼淚,好好安葬子卿!一切都可以開始了,一切也終於可以結束了。你準備好了嗎?我們又要開始殺人了!”
“主子,一定要給子卿報仇!屬下懇求主子可以允許我親手殺了那個假太子,還有那個老賊楚琪!”
“好!不但是你可以殺,我還要和你一起殺!男人當殺人,殺人不留情,千秋不朽業,盡在殺人中。爲我豪男兒,義氣重然諾,睚眥即殺人,身比鴻毛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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昇平大陸426年,假冒的太子,軍師楚琪,被雙雙斬於市井,劊子手正是裴義和夜行。假太子手下的軍兵本來就都是夜行的部下,因此沒有損上一兵一卒,便順利佔領了皇城。
國不可一日無君,真太子又下落不明,就算是太子有線索,也不可能會有人擁護,所以夜行順理成章的登上了樑國皇帝的寶座,成爲了樑國新任的國君!
春末時節一派
秀色,百花遍開,鶯飛草長,林木茂盛,一片蒼翠,空氣中都似乎瀰漫着淡淡的香氣,令人聞之慾醉,欣喜萬分!
花間樹下時而經過一位輕衣淺裳的的宮女,她們一個個都是柳腰芙蓉面,在這片秀色中更添起了道道的風景。
春末夏初交替,花兒感知時節,全部都競相綻放着,如比賽一般的吐露着各自的芬芳,綻盡風華!
豔麗濃郁的鬱金香,清幽芳香的君子蘭,雪白嫋娜的白玉蘭,還有池塘邊的鳶尾和馬蹄蓮也在輕輕的綻放。鳶尾輕薄的花瓣在風中微微的搖曳,似是舞女那紛飛的紗裙!
樑國皇宮內一派的秩序井然,民間也是一片盛世。上至朝中的大臣,下至貧民百姓,全都臣服於夜行的治理,大家都很擁護這位年輕有爲的君主。
深夜的明德殿中,通殿明亮,香爐中升起嫋嫋的青煙,曼妙輕盈騰起在半空中,好似是嬌媚女子柔弱的腰肢一般。大殿上立着一個寬大的書案,書案上鋪着玉色的嵌絲織緞案幕,垂下金色的流蘇,並且擺放着高高低低一疊疊奏摺。
書案邊的燭光明晃晃的亮着,彷彿是靜止了一般,不曾跳躍一下。時間彷彿在這座明德殿中悄然停止,害怕它流逝的聲音會驚醒那覆在書案上的男子。
夜行靜靜的在那睡着,帶着一絲的疲憊,雙眉微鎖,薄脣緊抿。這幾日他整頓朝綱心繫百姓,沒日沒夜的操勞,擬定擴大科舉取士的規模,設考課院,審官院,加強對各級層官員的考察與選拔。對百姓又鼓勵墾荒,大力發展農業生產,用於增強國力,補充國庫。
可是當他自己一個人獨處的時候,安靜的時候,他的面容上纔會隱隱的透露出絲絲的落寞、忍耐與思念。
還在睡夢中的他,右手握着硃砂毛筆,在燭光下泛着隱隱的紅光。硃砂墨滴落在奏摺上,似是一滴殘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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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日,她巧笑倩兮,美目盼兮,歌聲婉轉美妙。從那一日起,那份笑顏留於他的腦海,那陣歌聲記於他的耳畔。
那一日,她身穿一襲淡藍色的薄襖外衫,髮絲鬆鬆挽起,插着一根淡藍色的響鈴簪,頭戴着一條銀鏈,鏈子上有一顆小巧的海珠正映眉心。乾淨白皙的額頭上勾畫出一朵傲然於世的紅梅。那再一次的相見之後,她便從此駐進他的心間。
那一日,在千鈞一髮之際,他救下了刀口下的她,當時他那份無法抑制的恐懼告訴他,無論如何也不能夠失去她!
那一日,她伊人淡裝,輕倚在亭閣的欄杆處,任陽光打在她的身上,呈現出點點的光暈,若那凌波仙子一般的怡然小酣,絕美了一池子的風情,連那嬌美的荷花也不禁黯然失色。那時的他即使是與她只分開半日,也會對她思念萬分,如隔三秋!
那一日,她穿着一身月白色長裙,頭上青絲高高的盤起,兩邊繞出些許的青絲。額前是圓潤玉珠,臉上黛眉輕掃,襯着輕霞微抹的臉頰,稍顯出嫵媚之態,高華自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