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頂的蒼穹漆黑如墨,幾點寒星若隱若現,周遭霧氣繚繞,如夢如幻………
韓雪可以發誓,她絕對沒有發出任何的聲響,可是爲什麼會被發現了呢?難道這隻大白鬼是長了八隻耳朵的兔子精嗎?
只在一瞬間,韓雪只感覺到眼前一花,狄風已經如風一般的來到了她的身前,脖子也被牢牢的掐進了他的掌心中。
只是韓雪最先想到的不是她馬上要小命不保,而是想着狄風這一瞬間的出現在眼前,是不是還沒有來得及穿上衣服?是不是正赤着身體的光着屁屁呢?
我地媽呀!她可還是個黃花大閨女呀!韓雪緊忙將眼睛閉得死死的,臉上也因爲內心裡胡思亂想的春光畫面而變得通紅滾燙。
“你………你可別荼毒我這含苞待放的祖國花骨朵,趕緊把衣服穿好了我再給你解釋………哎,你,你怎麼了………”
掐在韓雪脖子上的手突然間滑落,緊接着狄風整個人也重重的向後倒去,失去了知覺。韓雪緩了緩神,輕輕的叫了他兩聲,見他沒有任何的反應,才壯着膽子躡手躡腳的走到狄風身邊蹲了下來。
幸好狄風已經將白衣裹到了身上,要不然韓雪還真的會不知所措。仔細檢查了才發現,狄風的右肩處有一個大大的傷口,而此時傷口處還在不住的向外冒着鮮血。也不知道這個笨蛋在石潭裡面泡了多久,顯然他這是因爲失血過多而昏迷了。
該怎麼辦呢?救還是不救呢?如果韓雪現在逃跑可是個絕好的機會,通過這幾天的廚娘生活,狄風的手下對她很是友好,再加上狄風沒有像看犯人一樣的看管她,除了忌諱狄風會將她給抓回來,別人是不會跟蹤她的。
可是如果她現在逃跑了,狄風一個人在這昏迷着,而這裡又是個禁地不允許別人進來,等他被人發現的時候,肯定早就跟閻王爺嘮嗑去了。
容不得再做過多的思想鬥爭,韓雪迅速在狄風的白衣上扯下幾條布,將他的傷口簡單的進行了包紮,然後將他扶坐起來。
韓雪蹲在狄風的身前,想要將他揹出去。可惜她試了幾次都沒成功,狄風的身體重的要命,她根本就背不起來。
無奈只能讓她靠坐到牆壁邊,韓雪打算跑出去找人過來幫忙。剛想轉身離開,衣角卻被狄風給抓住了。冷冷的卻稍顯得有些虛弱的聲音響了起來。
“要跑嗎小東西?”
“呀!你醒了啊!我剛剛想揹你出去可惜沒背動,想出去找人來救你,跑個屁呀我!內你受傷了,趕緊出去處理一下傷口吧!”
“放心,這算不上是傷,我死不了!”
狄風又閉目休息了一小會兒,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顯然精神已經恢復了很多。倚着牆壁站了起來,走到韓雪的身前,輕笑的問道。
“小東西,爲什麼沒趁這個機會逃走呢?”
此時兩個人的距離很近,狄風幾乎就要貼着韓雪的身體了,韓
雪都已經能夠感覺到自己的衣服和狄風的一樣溼漉漉。
韓雪的臉不禁一紅,因爲此時此刻這種曖昧的場景。見她沒有說話,狄風寒若冰般的手指慢慢托起了她的下巴,低頭凝望着她。韓雪不得不仰頭望去,可以清晰的看到狄風長長睫毛下的雙眸。
那眸光冰冷如石,夾雜着痛恨、蔑視、狂躁與殘酷無情。韓雪靜靜的與狄風對望着,她沒有說話,只是默默的看着眼前這張美如春柳,皎如潔月的臉龐。看着這有着雪膚烏髮,陰眸修眉的男子。
漸漸的,她感覺自己好似能夠看到他眼底的仇恨和隱痛,心中不禁惻然,偏過了頭去。而狄風卻又緊皺着眉,將她的頭重又擺正,讓她繼續注視着他。
“爲什麼不趁機逃跑?剛剛是個很好的機會,跑了以後你就自由了不是嗎?”
韓雪仍是沒有說話,她的心在痛,因爲那一雙總是會讓她莫名心痛的眼眸。那雙眼眸中的痛楚與仇恨,恐懼與絕望,全都複雜的交織着。
看着韓雪的表情,狄風有些慌亂的別開眼。她的眼睛裡爲什麼寫滿了同情?收回手,猛得從她的身邊掠過,帶起了一陣冷風!
“狄風,其實你嘴上這麼說着,心裡卻是很緊張我會真的趁機逃跑的是嗎?你的孤獨,你的憂傷,都是致使你留下我不放我走的原因對嗎?我知道,其實你並不是個壞人,你那殘忍的一面只不過是你進行的自我保護而已,或者應該說你原本就是個好人,而是經歷了太多之後你不敢再讓自己做一個好人,因爲你怕受到傷害!我是不會在你受傷的時候見死不救的逃跑的,我想我們也許可以成爲朋友,畢竟我們之間沒有什麼真正的過節,你,希望我成爲你的朋友嗎?”
狄風的眼中靜默無波,他的面容冰冷淡漠,可是他此刻的心裡卻是如翻江倒海一般,不斷的洶涌滌盪,或者應該說是有些不知所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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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久,在一陣長長的靜寂中,冰涼的手指再一次攀爬上韓雪的臉頰,細細的摸索着,卻在她的閃躲間墜落,隨即又收到她的腰側,若有若無的氣息落在她的耳畔。
“小東西………可以陪我喝酒嗎?”
“啊?”
韓雪這才從與狄風肢體接觸的臉紅中回過神來。
“你說你要喝酒?可是狄逍說你從不喝酒的呀!”
狄風沒有說話,只是輕笑着轉身,在一處牆壁上的小洞裡如變戲法般的抓出兩個小巧的酒罈子。酒罈蓋一打開,酒香立時飄散開來,韓雪深深的吸了一口酒香。
“嗯不錯,果然是好酒!真是開壇香十里,隔壁醉三家!”
一人一小壇的酒,面對面的坐下來,也不用說什麼酒桌上的客套話,今夜只是喝酒。狄風喝酒是純粹的爲了放鬆,爲了暫時的麻醉。而韓雪陪他喝酒,卻是爲了能夠更多的瞭解他。
涼風漸漸徐來,韓雪剛剛喝的酒勁開始上涌,面上
也開始有些發熱,只想能夠涼快涼快,好散散酒意。此時一彎殘月如鉤般斜掛在如墨的天空,她將衣領口略略的拉鬆了一些,任由冰冷的夜風來幫她拂去些許的酒意。
而此時的狄風更是醉意甚濃,也是因此讓韓雪發現了一個他的小秘密,那就是他的酒量實在是太淺了,酒才喝到一半,狄風已經不支的快要醉倒了。喝醉了還不肯乖乖的睡覺,反而淚波爍爍,憨態可掬的拉着韓雪的手嘮嘮叨叨的竟說一些沒什麼用的話。只不過他那如長舌婦般說着東家長西家短的表情,真是是可愛的不得了,跟他平時陰森的樣子簡直是判若兩人,懸殊的很!
不知道爲什麼,自從那一次在韓雪面前摘到蒙面巾露出真面目以後,狄風就再也沒有將那塊面巾戴上,如若不是這樣,韓雪也不會看到他這麼一副惹人喜愛的表情了。
韓雪給狄風講了一件很有趣的事,兩個人大笑了一陣之後,誰也沒有再說話,周圍突然間安靜下來。一切實在是太過於安靜了,在這片夜色中安靜得有些詭異。韓雪輕輕咳了一聲,打算說些什麼來打破這份尷尬的安靜。只是她剛想開口,狄風卻先發出了聲音。
“在我很小的時候,我最愛的親人們就都死了,而且都是死在了我的眼前,我親眼看着他們死去的,全都是親眼所見!你知道那種感覺嗎?你明白那種絕望和痛苦嗎?”
韓雪聽着狄風的話,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也許她此時不管說些什麼安慰的話,都無法減輕他內心中的痛苦與心傷。
看着狄風側於身側的手,那修長的手指極輕微的顫動着,臉也高高的仰起來,似是有什麼東西正在他的眼角滑落下來。
韓雪心中不禁難過,淚水也不聽話的涌了出來,順着臉龐滑下,滑入她的頸間,溼粘而沉重!
狄風的神情變得木然,轉過頭看向韓雪,韓雪向他溫柔一笑,伸出手去,輕輕的將他那冰冷的左手握住。他的手冰冷如雪,修長的手指如玉一般的脆硬。
韓雪輕柔的握着狄風那還在微微顫慄的手指,擡頭仰望着他。
“狄風,其實每個人都是會有脆弱的時候的,我們可以成爲朋友的,朋友之間是可以互相傾吐心事的,你會相信我嗎?”
狄風還是那麼木然的看着韓雪,沒有說話,只是那麼看着。忽然間,韓雪眼前一花,整個人便被狄風摟進了懷裡。
韓雪先是一驚,隨後又嘆了嘆氣,將手推到狄風的胸口。她正要使力的將他拒開,卻忽然的渾身狠狠一顫,只因爲他的那道雖輕,卻又是無比清晰的聲音。那聲音一點點傳入韓雪耳中,又傳達到了她的心底。
“小東西別動,讓我抱抱你,只要一會兒就好!”
狄風抱着韓雪的手越來越加緊,緊到彷彿不是想將她融入到他的體內,而是想要將他自己藏入到她的體內,好像這樣子就不會再有痛苦和恐懼,好像這樣子就不用再面對任何的悲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