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孩子!”
姮娥欲奪,但卻被一旁的守將死死按住。
“蒺藜!你言而無信!卑鄙小人!”
蒺藜冷漠的看着她,輕聲道“我只答應不傷你與孩子的性命,可沒說你們以後還能再見面。”
“你什麼意思?”
那被驚醒的嬰兒又發出了響亮的哭聲,在姮娥驚恐的目光中,那個嬰兒被送到了姜小豆麪前,姜小豆當着姮娥的面把一粒丹藥餵給了孩子,孩子吃下丹藥後不過片刻時間便又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
姮娥目中殺意驟起,死命掙扎,意圖掙脫守將搶回孩子。
“羲和璨,你對煌兒做了什麼!”
“煌兒?”
姜小豆當着姮娥的面抱起那個孩子,輕笑道“原來這個孩子叫常曦煌呀?煌是火中皇主,又意欲明亮光輝,你對這個孩子還真是給予了很大的期望!只不過”
姜小豆對上姮娥那滿是瘋狂的眼眸,對她道“只不過這個名字與你來說是希望,與她來說卻是枷鎖,她雖是你的女兒,但不該只爲你的夙願而活。”
蒺藜道“還是你爲她改個名,讓她痛痛快快的爲自己活一場吧!”
姜小豆想了想道“翛(xiao)翛而來,翛翛而去,翛翛與天地,翛翛如塵外,不如就改爲常曦翛吧?”
“翛字意欲無拘無束,自由自在,確實不錯。”
姜小豆又道“只不過,翛字也缺失之意,這孩子的小字就改爲阿全,補一補翛字所缺。”
翛字雖是意欲無拘無束,自由自在,但也是羽毛破損的意思,這孩子是鳳族子嗣,羽毛破損是大忌,以阿全爲小字,正好補了翛的缺失。
“羲和璨你個賤婦!”
姮娥雙眸通紅似血,她怒罵道“我孩是鳳族正統血脈,未來的鳳皇,豈能用翛這個薄命的字,你分明是圖謀不軌,想斷送我孩的前程!”
“羲和璨,你的心可真惡毒!”
面對姮娥的咒罵,姜小豆並沒有生氣,而是輕飄飄的看了她一眼,慢悠悠道“盡情的罵吧!反正今日一別,你永生永世再無可能見到我。”
“你什麼意思?”
“我呀從來就不是什麼善人,別人不惹我都不一定能全身而退,更別提你這個讓我痛失親族的罪人了。”
姜小豆輕描淡寫道“原本呢我是想殺了你的,想用你的血來祭奠我的親族,但是最近我遇見了一個人,雖不知他出於什麼緣故,但我察覺的到,那個人不想我傷你性命,嗯............不對,應該說,那個人不希望常羲昭華,也就是我那慈祥的姨母斷後。”
“他既是不想我姨母斷後,我便只能賣他一個面子,饒你一命,況且,若是你真的一死了之,我這心裡的恨意纔是真的無處宣泄呢!爲了能給他一個面子,也爲了能讓你體會一下我心裡的痛苦,常曦姮娥,恭喜你呀!你死不了了!”
“你..........你想對我做什麼?”
“我打算讓你與天地同壽,不死不傷,永活與世。”
在姮娥那複雜的目光中,姜小豆話音一轉,冷漠而又殘忍的說道“但這一切的前提是,你會骨肉分離,生不如死,永世囚禁,終身寂苦。”
“你.................你個毒婦!”
姜小豆的話不但讓姮娥實爲大震,在山頂上,所有的人都只覺寒意撲面而來,心中隱生懼意。
“首先呢!我拜託了蒺藜殿下,他會親自送你去幽都,幽都之中有座冰獄,那裡的寒氣正好能壓制你的種族天賦,在冰獄之中,你體內那天生的鳳凰神火只能維持你在獄中苟延殘喘,我也會休書一封求茩土娘娘親自幫忙,讓她想辦法讓你在冰獄之中保持清醒。”
姜小豆突然笑道“不過,我覺得只要茩土娘娘還在幽都,即便我什麼都不說,她也不會讓你貿然身死,因爲在那裡,死對你來說太輕鬆了。”
“只不過幽都冰獄這個名字過於陰冷,不適合你,我會請茩土娘娘幫忙,爲你在冰獄中準備一個單獨的廂房,廂房的名字也改雅緻一些,總得配得上你才行,畢竟你如尊如貴的過了一輩子,我可不能讓你住在一個配不上你的囚獄裡。”
“羲和璨!你個賤人!你心腸歹毒,是天地惡人之最!”
姜小豆並沒搭理她,而是繼續說道“至於你這個孩子,我會親手把她送去鳳族,交給鳳族的凰主,畢竟他也出身常曦,與你也算是至親血族。”
姮娥暴怒,用盡所有的力氣去掙扎,掙扎累了,她癱坐在地上,苦苦哀求“我錯了我錯了!羲和璨求你千萬別把我的孩子送去鳳族,她去那裡會死的!求你把她送去巫陽吧!或者把她送去令丘山,她就是當一輩子的罪人之女總比去鳳族喪命的好!”
說着說着姮娥竟然跪了下來,那些將士怕姮娥耍詐,用鐵鏈綁着她不敢有一絲鬆懈,而姮娥似乎並沒有想過要逃,她跪在地上,不住的給姜小豆磕頭。
而姜小豆愣愣的看着她,眸中滿是不可置信。
姮娥哀求在姜小豆的預料之內,但她沒想到的是姮娥竟然會爲了這個孩子放下了一輩子的清高,給她這個恨了一輩子,看不起一輩子的人下跪。
姮娥雖是罪孽深重,但當真是個好母親。
姜小豆把目光從姮娥身上收了回來,她轉眸看向懷裡那個正在酣睡的孩子,輕聲道“你雖是真心愛她,但這眼光也太差了點!”
姮娥不願把孩子送去鳳族,是因爲心中有兩個顧慮,一是因爲她的母親曾得罪過以前的鳳族長老,也就是現在的凰主,她怕那凰主心中仍有恨意,會那陳年舊恨牽連在她的孩子身上,二是因爲她也曾用自己的孩子謀劃過鳳族之主的位子,怕當今的凰主會將自己的孩子視爲眼中釘,肉中刺。
姮娥的顧慮雖是不無道理,但是具姜小豆對那凰主的瞭解,他可不是那種放不下的人,況且,算起輩分來,姮娥的母親得叫他一聲舅爺,他與姮娥是鳳族內唯一的至親血族,與情與理,他都會好好的照顧這個孩子的。
至於姮娥口中的兩條生路,那巫陽一族雖是有姮娥的靠山,但誰能保證,那人能善待這個孩子,那令丘山又是什麼好地,如今山內姮娥所有的勢力早已瓦解,那個名義上的相公又癡傻瘋癲,送這個孩子去令丘山,如丟棄荒野沒什麼區別。
“我求求你!求你給我的孩子一條生路吧!給你造成痛苦的是我,與她無關,她什麼也沒做過,不該爲此付出代價,求求你了!”
姮娥跪在地上不住的磕頭,看的姜小豆心中五味雜陳,十分複雜,蒺藜輕聲問道“你不會打算放過她吧!”
姜小豆輕輕搖了搖頭,肯定的說道“本性難移的道理我還是知道的!只不過,她這麼一跪,我這心裡還挺意外的,畢竟她高貴了一輩子,這一輩子莫說是跪了,就是行禮也是仰着頭,從未把誰真正的放在眼裡,我從未想過,她這樣的人,原來也會有低頭的一天。”
這樣的姮娥與她而言實在是太陌生了。
姜小豆把懷裡那個孩子交給了蒺藜。她走到了姮娥面前,伸手拉過姮娥的手腕,姜小豆閉上了眼睛,一絲熒光在她手心悠悠閃現,那熒光順着姮娥的手腕蔓延,慢慢把姮娥籠在其中,起初姮娥還沒有什麼反應,到後來,她不知道怎麼了,突然躺在地上痛苦哀叫。
姜小豆並沒有就此收手,而是眉間緊鎖,手心的熒光閃爍的更是急促了,在姮娥的痛苦聲中,一隻手指大小的青綠色蠱蟲從她口中爬了出來。
姜小豆收回手,籠在姮娥身上的熒光消失不見,姜小豆伸手捏起那個青綠色的蠱蟲,那蠱蟲吃痛,瞬間將自己那胖嘟嘟的身子捲了起來。
“你.............你是怎麼辦到的?”
姜小豆微微轉眸,正好對上姮娥那雙不可置信的眼眸,只聽姮娥道“蠱蟲一但入體,難有死傷一說,更別提能夠催動蠱蟲離開寄主的,這麼多年來,從未聽說”
姮娥猛然想起自己在有窮氏時聽過的一樁舊事,她記得有窮氏中有個獨眼瘸腿的老人,那個老人醉酒後瘋了一樣大哭,他哭着說自己想念當年的巫陽王,他說若是那個王還在,現在的巫陽不會成爲流民。
姮娥清楚的記得,那個人瘋了一樣大誇自己的王,說他驍勇善戰,蠱術無雙,僅憑一人之力便馴服了蠱王,她雖是不懂蠱術,但蠱王還是知道的,有蠱王在,天下所有的蠱蟲以寄主爲尊爲貴,不敢有半點反駁。
姮娥恍然大悟,她驚道“蠱王在你體內?”
姜小豆雖是沒有說話,但眸中的肯定給了姮娥答案。
這蠱王是當初夜煬給自己的,一開始她只能用修爲強行壓制,一但修爲有損,這蠱王便趁機作亂,甚至想要過她的命。所以它沒有一直呆在姜小豆體內,只要姜小豆受傷,在它反噬之前,她會把它交給夜煬,由夜煬來供養它,而夜煬若有不便之處也會及時將這蠱轉移到她的身上,如此才能保證兩人不被這蠱王反噬。
這麼多年只有一次例外,當年合虛城破,悲痛之下,她失了神智,顯出了原形,那時的她靈力大損,根本沒有足夠的修爲來壓制這蠱王,當時的她也沒有考慮到體內有蠱,肆意消耗着自己所有的靈力,直到後來,她從幽都醒了過來,她才後知後覺的想起了自己體內還有蠱王的存在。
只是奇怪的是,那時的自己明明已經沒有能壓制它的靈力,但它卻異常安分,沒有趁機反噬,的確沒法理解,但是她也沒能查出具體原因,再加上它沒有反噬也是件好事,所以她也沒將這件事放在心上。
“有窮氏找了多年的鎮族之寶竟然在你手裡!”
“當然在,不過你放心,早早晚晚會還給他們的,你若是想告密,怕是晚了”
姜小豆指尖突然火光一閃,那翠綠色的蠱蟲在火中不斷扭曲,不斷的掙扎。
當姜小豆手中的蠱蟲被烈火所所焚時,白朮面色驟然一變,他緊捂着心口,眸中隱現痛苦之色。
但當姜小豆手中的蠱蟲在烈火中化爲無有之後,白朮的痛苦也隨之消失,面色漸漸恢復如初。
姮娥給白朮下的同體雙生蠱,此蠱一雌一雄,雌蠱爲母,雄蠱爲子,雌蠱既是母又是主,它的號令,子蠱無所不從,若是母蠱的寄主修爲更強大一些,莫說是操控子蠱了,就是把子蠱的寄主與子蠱同化也是能辦到的。
這同體雙生蠱看似有子母亮蠱之分,但因兩蠱有着同樣的感受,只需殺死蠱毒較強的母蠱,那子蠱便會因承受不了母蠱的痛苦,一併死去。
當認出來那蠱蟲是同體雙生蠱時,姜小豆心裡騰起一陣慶幸,慶幸姮娥修爲不強,靈力不高,若是她的修爲強大一些,母蠱受了她的影響後,白朮的意識說不定會徹底被那子蠱霸佔。
除去蠱毒之後,姜小豆也不願再面對她,蒺藜看出她對姮娥的厭惡,讓人把姮娥強行帶去囚籠,臨走時,姜小豆還親手寫了一封密箋,方便讓幽都知道蒺藜的去意,畢竟,蒺藜是魔族人,幽都對他的身份多少有些忌憚。
姜小豆叮囑蒺藜萬事小心,待蒺藜離開之後,姜小豆這才猛然想起一樁很重要的事情。
“蒺藜是怎麼知道我在此處遇難的?巧合嗎.........................”
“師父您怎麼了?”
姜小豆回過神來,搖頭道“無事,咱們走吧!”
白朮怕姜小豆會把他送去崑崙,急忙道“師父,我體內的蠱已經解決了,我不需要再去崑崙了。”
“我知道!你與我們一起走!我有事要跟你說!”
馭者問道“娘娘,咱們是去找王上嗎?”
姜小豆搖頭,覷了一眼白朮懷裡那個酣睡的孩子,沉聲道“是,不過路過丹穴山時停一下,咱們先去見一見當今凰主,那個人..............說不定會對我們此行有很大的幫助!”
.......................................................
“師父,您有什麼事情要跟我說?”
“事關軒轅。”
姜小豆凝眉道“軒轅王雖不是什麼好人,但他有胸懷,有眼光,爲人也講義氣,是個讓人不可小覷的梟雄,我想,若是與他連盟,說不定在不久的將來,他多少能幫一下咱們塗山,但是,當我進入大殿時,無意聽見軒轅王與少皞對話。”
“他們說了什麼?”
“我聽見...........”
“父親,鮫族明明氣數已盡,爲何我們不能強攻?”
“氣數已盡?鮫族隱世多年,族中必有不爲世人所知的強大力量,他分明是明衰暗強,若是強攻,咱們軒轅不但危機重重,而且成了什麼了?盜墓賊子嗎!”
軒轅王嘆道“還是悄悄的將大明燈從墓中拿出來吧!如此即可與鮫族繼續交好,而且,咱們軒轅也不用擔下不好的名聲。”
白朮道“這軒轅王還真是夠謹慎的,只不過在連盟之時,謀奪盟友之物是不是有些...........雖說是爲了驅趕混沌,大義是大義了,可對於盟友來言,確確實實有些背叛之意。”
姜小豆點頭道“聽聞軒轅之所以能與鮫族連盟,是因爲軒轅王與鮫族中的一人是舊友,有了這層關係才使得鮫族破例,與之連盟。”
“通過此事,我覺得軒轅王這個人靠不住,日後若是你師公與軒轅有任何來往,你都要再三謹慎,畢竟他這個人,實在是太危險了.................”
“師父放心,徒弟明白了!”
白朮看了看懷裡那個酣睡的孩子問道“師父,這個孩子當真要送還給凰主嗎?”
姜小豆轉眸看向他,問道“你有別的想法?”
白朮頓了頓,說道“人族常說,根不正苗歪,更何況您不是總說斬草不是要除根嗎?爲何這次卻放過那個傷您最深的姮娥?”
“你是怕她日後會爲她母親報仇?”
“倒不是怕,只是覺得麻煩,畢竟姮娥的母親當年就很棘手,後來姮娥又走了她母親的老路,如今好不容易控制住了姮娥,又放過了這孩子,誰知這孩子以後會不會再重蹈她母親的老路!”
姜小豆看了那孩子一眼,眸中若有所思,過了良久,她深嘆一聲道“若是沒有見過那個人,姮娥他們所有的人怕是早就活不成了。”
“您見到的是什麼人?”
“萬木之祖,扶木大將軍。
“他就是那個想保住姮娥性命的人?”
姜小豆點了點頭說道“那日我去了木靈族,見到了扶木大將軍本人,他與我說,姨母少時曾.....................”
數斯鳥在空中飛了兩日,終於在明鼓第三次響起時,落在了丹穴山的山門前,丹穴山的山門前雖是空無一人,但山門前一片狼藉,目光所到之處,不是斷木碎石,就是殷虹鮮血,狼煙雖滅但還未完全消散,滿地鮮血尚未凝固,一看便知此處剛剛進行過一場激烈的戰爭。
“鏘!”
姜小豆他們的馬車剛剛落下不過片刻,一聲透着警惕的鳴叫在半空中猛然響起,姜小豆他們尋聲看去,只見黑漆漆的半空中好像飛着什麼東西,幾人凝眸細看,纔看清,原那飛在半空中的竟是兩個巨大的綵鳳。
那兩隻綵鳳在半空中來回徘徊,口中發出急促的鳴叫,好似在召喚什麼似得。
姜小豆率先反應過來“不好!他們這是拿我們當入侵者了!”
丹穴山戰爭剛剛結束,鳳族上下正是最警惕的時候,一看有人來到山門前,自是不顧的查問,直接發出了遇敵時纔會有的警報聲。
馭者聞言猛然反應過來,他慌忙將塗山的大旗拋了出去,在靈力的催動下,塗山的大旗彷彿長了翅膀一樣,在半空中越飛越高,越飛越快,在即將接近那兩隻巨大的綵鳳時,綵鳳以爲是暗器,口中猛然吐出一口火焰,熊熊火光照亮了大半天空,在沖天火光中,那扇大旗上繡的圖徽被所有人看的一清二楚。
半空中那兩隻綵鳳認出了旗幟上的圖徽,它們猛然停止了召喚的聲音,纖細柔和的喉中發出了一聲稍稍柔和的聲音,隨着這一聲鳳鳴,山門前方纔還緊張兮兮的氣氛瞬間緩和許多。
“鏘!”
兩隻綵鳳緩緩飛落,當即將落地時,綵鳳周身火光驟閃,當熊熊烈火消失之時,綵鳳的身影消失不見,而山門內多了兩個穿着盔甲,手持金爪長槍的女子。
“敢問車內做的是塗山哪位貴人?”
馭者答道“來的是我們娘娘本尊,塗山的狐後!”
那兩個女子對看一眼,接着問道“此處剛經過一場血戰,鳳族上下人心惶惶,小將想驗明娘娘正身,還請娘娘莫要怪罪。”
“這是理所應當的,有什麼可怪罪的!”
姜小豆掀開車簾走出了馬車,她道“兩位將軍想怎麼驗明我的正身?”
“前不久,長右將軍剛回塗山,我凰主爲了感激娘娘當年的相助,贈了兩壇酒送與娘娘,敢問娘娘,那酒可還合娘娘的胃口?”
姜小豆道“凰主實在是太客氣了,竟把丹巖鳳紋壇裝的酒送了給我,我雖是小輩,但也知道這丹巖鳳紋壇的珍貴,那酒我可不捨得喝,每每饞了只敢打開一絲酒封,深吸一口酒香,只不過,剛剛將軍說凰主送了我兩壇酒,可我明明只見長右帶了一罈酒回來,並沒有看到第二壇酒在哪裡,難不成我那調皮的徒弟打歪主意打到了我的頭上?”
“方纔是小將記錯了,凰主送的確實是一罈,看來您真的是塗山狐後本人,小將方纔多有冒犯,請娘娘莫要怪罪!”
護山結界緩緩打開,那女將上前一步主動迎她。
“凰主此刻正在果園,他要小將爲您引路,娘娘請!”
“有勞將軍!”
姜小豆跟着那女將進了丹穴山的山門,而馭者推着白朮慢慢的跟在他們身後,衆人在崎嶇的山路上慢慢行走,過了很久很久,那位守門將軍才停下來。
“此處便是果園,凰主早已知道娘娘來到了丹穴山,爲大家備下了點心香茶,果園深處有一個望合亭,凰主就在那裡,請!”
守門將軍並沒有跟着姜小豆一同進入果園,而是像姜小豆行了一禮,自顧自離開。
姜小豆他們也沒有多留那守門女將,他們進了果園,這果園裡有很多用鳳凰之火點燃的火把,雖是不如姬水城那般燈火通明,但也別有一番風味。
林中有很多鳥雀,它們常年住在這裡已然成了這果園的守將,大約是察覺有生人入園,個個扇翅而飛,在半空中發出了清脆的鳴啼聲。
這些鳥雀雖是叫聲明亮,但並不刺耳,聽着猶如樂聲一般。
“咦?這些都是山果?”
身後突然傳來一聲輕呼,姜小豆轉眸看去,只見馭者伸手扯住了一根細長的樹枝,正盯着樹枝上那一串串小小的果子。
姜小豆怕他下手沒輕沒重可別扯斷了樹枝,忙道“長右可說過,當今的凰主可是很喜歡這些果樹的,你可別把它拉斷了!”
“娘娘放心吧!”
馭者指着那些紅撲撲的小果子說道“娘娘您看,這些可都是山果。”
“山果怎麼了?有什麼不妥的嗎?”
馭者道“這些都是山中常見的果子,雖是看着紅撲撲的惹人愛,但口感不好,味道非酸既澀,因味道不好,又是山中普遍的果子,所以連個正經的名字都沒有,末將還以爲鳳族上下怕是沒有人會看得上這種不入流的果樹,不想當今凰主竟然喜歡,不但喜歡,還費盡心思種了這麼多。”
聽馭者這麼一說,姜小豆這才反應過來“鳳族上下尊卑分明,丹穴山內又是不養一絲貧賤雜草,丹穴山中有的是尊貴的花樹仙草,爲何凰主獨獨喜歡這普通的果樹,而且,此處的土壤似乎並不適合養果樹。”
此處的確不適合養果樹,也不知這凰主用了什麼法子,竟然能將這些果樹養的鬱鬱蔥蔥,還真是難得.....................
“錚.................”
突然,林中響起了一聲撥絃聲,那聲撥絃如素指劃過水面,悠悠響起,緩緩散開...............
“師父,咱們還是快見凰主的好。”
姜小豆聽出話中的不對,轉眸看去,只見白朮懷裡那個原本酣睡的娃娃,因這突如其來的撥絃聲微微擰起了眉。
“我先去見凰主,你們帶着她慢慢的走。”
畢竟這孩子太小的,保不齊什麼時候就會哭啼吵鬧,還是讓白朮帶着在後面慢慢的走,等她與凰主見了面,商量好正事之後再將她交給凰主的好。
姜小豆順着絃聲走進果林深處,在林子裡轉了又轉,終於在果林深處的見到了凰主。
“凰主?”
這是姜小豆見過的最不像鳳凰的凰主了。
鳳凰一族向來心情高傲,不論是言語還是接人待物要比常人要傲慢幾分,若是出生嫡系,血統純正便更是目中無人,而她眼前的這位凰主,只單一身素色衣袍,坐在那裡悠悠撫琴,挽發用的還是一支枯掉的樹枝。
渾身上下沒有一絲凰主該有的傲氣,反倒是一身的平靜祥和,好似一池靜水,而且還是那種沒有一絲波瀾,能一眼看到湖底的那種平靜。
他可一點都不像是傳聞中高傲的鳳凰,倒像是看慣了人間百態,經過了萬千歲月的老者,在那悠悠而來的絃音之中,能清晰的感受到他的孤寂與疲倦。
“錚.................”
絃音漸弱,很快便消失在空中,那位樸素的不能再樸素的凰主慢慢的擡起眸來“狐後孃娘似乎很喜歡這牀金羽琴,一會走時,把它一併帶走吧!”
“凰主客氣了!小輩可不是有意偷窺,而是聽見了您的琴聲,不自覺的就入了迷。”
凰主轉眸看她,那如死水一般的淨眸在她身上停留不過一瞬便移開了,凰主看了看身前那牀琴,說道“你來試試這琴可還合手!”
這一句話說的讓姜小豆脊背一涼,大有一種被先生臨時抽查功課的緊張感。
“我........我不會............”
“不會?你阿孃沒有教過你?”
姜小豆搖頭道“阿孃喜歡聽別人撫琴,自己從未碰過琴。我也曾問過她原因,她說自己的手長得不好看,不適合撫琴。”
姜小豆笑道“阿孃的手確實沒有到達柔荑的地步,但說是芊芊細指倒也不爲過,所以,我覺得阿孃說自己手不好看,大約只是她犯懶的託詞吧!”
凰主微微垂下了眸,沉默許久纔開口說話“你阿孃也曾經撫過琴,她的琴技雖是不高,但閒暇陶冶還是可以的,我記得她最喜歡的一首曲子叫浣紗,這首曲子雖是婉柔動人,但卻是人族所創,曲子也是爲浣紗女所奏,要知道而在人族,那浣紗女的身份最是低微。鳳族自認高傲,對這曲子自是不屑一顧。”
“你阿孃很堅強,她敢在這樣的一個地方,彈奏自己喜歡的曲子,這份勇氣很是難得,至於她爲什麼說自己的手難看,大約是在她年少的時候,哪個笨蛋少年與她隨口說的戲言吧!”
姜小豆笑道“我從未想過阿孃還會撫琴,看來年少之時,阿孃也是個多才多藝的女子。在我小的時候,阿孃總是與我說您的事情,小輩多謝凰主對阿孃當年的照顧。”
凰主勾脣一笑,話音突然一轉道“你雖是長得不像你阿孃,但一舉一動中卻像極了她,你阿孃這個人雖是看似和氣,與身邊人也要好,但內心深處卻最是冷漠,而且她跟人族對鳳族的評價一樣,從不落無寶之地,你阿孃對我甚少有過規矩周全的時候,每每對我用以尊稱時,不是她犯了錯,就是有求於我。”
這一句話說的讓姜小豆心裡止不住的發毛,與他所說一點也不錯,她此番來鳳族確實不只是爲了姮娥的女兒,還有別的事情.................
“你是她的女兒,自是與她一樣,這一句討好之語,必然是令有圖謀。”
凰主轉眸看向她,那漆黑如鏡湖一般的眼眸竟然些許漣漪。
“你也不必拘着了,我是真的很想知道,你這小鳳凰心裡到底打着什麼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