鉅鹿戰敗,消息終於傳到咸陽。
秦國官員大驚失‘色’,一場動用了幾乎全國兵力的戰爭,一場他們認爲必勝的戰爭,一場事關國運興衰的戰爭,竟然敗了!
二十萬長城邊軍,大秦最‘精’銳的部隊,全軍覆沒。將‘門’之後,王翦之孫的王離自刎沙場。
這樣的消息傳回,對於曾經輝煌顯赫,掃六合一統天下的秦國而言,無疑是晴天霹靂一樣的打擊。
這樣一個重大消息,深宮縱情歡樂的胡亥卻一直不知曉,直到很久……
趙高來報時,面‘色’蒼白,酒‘色’過度的秦二世胡亥正擁美在懷,‘淫’笑不止。
“丞相,何事匆匆來見朕?”胡亥頭也不回,隨口爲了一句,手上仍舊忙的不亦樂乎!
趙高眉頭一皺,心情有些複雜,這胡亥哪像個皇帝樣?旋即有自嘲,此子從小由他教導,乖張荒‘淫’也是自己的手筆。若非如此,自己又如何大權獨攬呢?
沉默片刻,嘆道:“陛下,鉅鹿的戰報傳回來了!”
胡亥仍舊沒有回頭瞧一眼,更未察覺到趙丞相的神‘色’異常,笑道:“捷報來了?章邯、王離兩位卿家果然不負朕之厚望!”說着手口並用,逗得懷中美‘女’嬌‘吟’連連。
趙高沉默了,幾次‘欲’言又止,這才道:“陛下,並非捷報!”略微遲疑,狠下心來道:“我軍戰敗了!”
胡亥似乎沒聽清楚,追問道:“丞相,你說什麼?楚軍戰敗了?我大秦得勝,敗的必然是楚軍嘍!”
趙高無奈,沉聲道:“陛下,是我大秦的軍隊戰敗了!”
“什麼?”胡亥陡然放手,那‘女’子還想撒嬌諂媚,卻被一把推開。跌倒在地,悶哼一聲,見二世皇帝面‘色’有意,趕忙戰戰兢兢地退下了。
“趙丞相,你說什麼?”胡亥已經問第二遍,這一遭他聽清楚了,卻難以置信。
趙高無奈道:“陛下,我軍戰敗,王離將軍二十萬人全軍覆沒,章邯部尚有二十萬兵馬,正沿着漳水和各路叛軍對峙!”
“王離全軍覆沒?怎麼會呢?那可是大秦最‘精’銳的軍隊?”胡亥眼中寫滿不可思議。
“都是那個章邯!”趙高罵了一句,說道:“楚將項羽破釜沉舟,士氣大振,趁王離將軍不備偷襲,以至於慘敗!可恨章邯守衛側翼,卻疏於防守,給楚軍鑽了空子。王離危急之時,向章邯求援,章邯竟然拒不出兵,坐視王離全軍覆沒。”
爲今之計,爲了責任是必須推卸的!
“什麼?章邯不救?爲何?”
趙高道:“或許牽涉到爭奪軍功的緣故!”
胡亥“龍顏”大怒道:“章邯不是上書,說讓王離馳援趙國陪他作戰嗎?他竟……此賊當誅!立即傳朕詔命緝拿章邯會咸陽問罪……”
“陛下,不可!”趙高慌忙阻攔,解釋道:“陛下,章邯手中尚有我大秦最後的二十萬大軍了,若是貿然緝拿……一不小心,章邯若是反了……”
胡亥歇斯底里暴怒道:“他敢!”
怎麼不敢?趙高苦笑道:“陛下,臣曾多次命他渡漳水發起反擊,殲滅叛軍,誰知他一拖再拖,這已經……”趙高意識到自己失言,趕忙住口。
“是了,是了!章邯驍勇善戰,此前一直大獲全勝,這一遭也一定能行。讓他趕快出兵,殲滅叛軍,扭轉局勢!”胡亥驟然抓住一根稻草,全然忘記了前一刻還要抓人問罪,想起章邯的好處來。
“慢着!”胡亥適才太過‘激’動,並未在意趙高的話語,這會反應過來,質問道:“丞相,你剛纔說……你多次命章邯反擊,他一拖再拖,已經……請問丞相,此事何時發生的?”
趙高心中自責嘴快,慌忙道:“陛下,此乃去歲年末之事!”
胡亥勃然大怒,指着趙高怒吼道:“四個多月了,你竟然不及時稟報於朕!你……你眼裡還有沒有朕這個皇帝?”
此時已然是秦二世三年四月,鉅鹿之戰發生後整整四個月。收到消息後,趙高一直瞞着不讓秦二世知道。畢竟自己一直籠絡章邯,畢竟調王離出兵是自己的主意,身爲丞相,此事難逃干係……
所以他費盡心機瞞着胡亥,同時命令章邯迅速反擊,扭轉局面,也好‘交’代些。
然而章邯始終未出兵,只是隔着漳水與“叛軍”對峙。趙高躲在安樂的咸陽,哪裡知道戰事艱難,事實上章邯能不讓起義軍推進一步,已經是莫大的成就。至於反攻,短時間內完全沒有可能。
在趙高的連番催促和威‘逼’利‘誘’下,章邯有些坐不住了,他派出司馬欣前往咸陽。向朝廷解釋戰況,同時打探咸陽消息。
昨日,司馬欣已經進城,趙高知道再也瞞不住了,這才無奈向胡亥吐‘露’真情。
雷霆之怒完全在意料之中,趙高立即裝模作樣地跪下,哭泣道:“陛下,此事確是臣之錯,臣也是不想讓陛下您擔心不是?此等憂慮之事,臣自然會爲陛下分憂的!”
胡亥自小被趙高教育,給這紈絝子弟不知灌了多少‘迷’魂湯。胡亥對趙高也多少有有些情分在,何況還有那份擁立之功,若非如此自己又如何能坐上皇帝的寶座呢?
想到這胡亥不由得泄了氣,沉聲道:“不要有下一次!告訴朕你的分憂之策!”
趙高鬆了一口,說道:“陛下,章邯派了司馬欣回咸陽,臣這就去督促他,讓他告訴章邯,儘快出兵!”
胡亥道:“儘快辦妥此事!”
趙高告辭退了出去,走出胡亥的寢宮抹一把額上的汗水。等候在外的咸陽令閻樂趕忙上前,問道:“岳父大人,怎樣?”
趙高嘆道:“有些發怒,還好過去了。”
閻樂沉‘吟’道:“岳父大人,有些不妙啊!以後再想哄着她,怕是不容易了。”
“怎麼講?”趙高低聲詢問。
閻樂道:“上次朝堂上,您指鹿爲馬,壓制了衆大臣,胡亥這廝卻懵然不知。甚至以爲自己得了‘迷’‘惑’病,還找太僕占卜,還去上林苑齋戒。但騙得了一時騙不了一時,經此一事,胡亥說不定會有所醒悟,於岳父大人掌權不利啊!”
趙高蹙眉道:“你想怎樣?”
“不若換一個皇帝?”閻樂壓低了聲音,低聲試探着分說,獻上一條毒計!
趙高哼了一聲,沒有說話。
閻樂道:“岳父,鉅鹿之敗朝臣和國民定然怨聲載道,此時重要有個人承擔責任纔是。把責任推給章邯終非長久之計,朝廷必然有人站出來,不是您就得是他啊!”
趙高依舊沒有說話。
閻樂續道:“換了皇帝,可以平息民衆和朝臣的怨氣。再立一位秦王,也可平息六國的不滿。”
“秦王?立誰?”趙高簡短問了兩個字。
“子嬰!反正他一直掌握在您手中,大秦還是您說了算!”
趙高不置可否,只是說道:“先料理了司馬欣再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