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着林昭恰到好處的奉承,喬大勇不禁滿意的點點頭。
他也看出來了,這個叫林昭的年輕英俊的小夥子就是一個初入江湖,滿腦子任劍狂歌的少俠,別人做護衛是爲了掙錢,這位少俠想必是圖一個俠義恩仇,所以也不在乎自己東家本錢大小,跟着遊歷而已。
所以什麼事情都搶着做,連燒烤肥羊都做的不亦樂乎。
不過這小夥子顯然是聰明的,不但會說話,燒烤的肥羊也膾炙可口,不只是喬大勇,有身份過來吃喝的幾個頭面人,都吃的讚不絕口。
花花橋子人人擡,這個滿腦子游歷江湖的少俠做護衛做的這麼有樂趣,喬大勇自然不會再對人家冷嘲熱諷。
“林少俠說話真是風趣。”喬大勇呵呵笑道:“不過張東家,你們蘭州羊絨在別處還能賣個價錢,在勒布什現在不行了,這厄羅斯也是西邊的當世大國,皮衣羊絨之類的,他們穿的不比我們的差,他們喜歡的,是江南的絲綢。”
“他們這個也懂!?”
“這位兄弟一看就是沒去過啊,勒布什那邊的厄羅斯貴人和準噶爾貴人不比咱們大周的貴人差,講究的很,吃穿用度,捨得花錢,他們也有錢!人家的貴族生活,也很講究,經常開宴會——人家說那叫舞會,貴族和夫人們一起跳什麼交誼舞。”
那邊問答幾句,喬大勇也大着舌頭笑着說道:
“你們知道我這趟送的是什麼嗎?蘇杭的紡綢,長安城林氏的珠寶首飾,以及瓷器,這個去那邊才能賣大錢啊!”
衆人又都是奉承,林昭見衆人奉承的話語一般,便插話道:“要我說,還是喬爺您這等人物才能搞得來這等貨物,我們東家小本生意的,如何能做得起這個生意。”
“哈哈,林少俠果然是遊歷江湖的,見識不凡!”
喬大勇哈哈笑道:“其實早在一千年前,西洋的貴人就喜歡咱們的綾羅綢緞了,據說有個叫凱撒的皇帝,穿着咱們中國的綢緞看戲劇,結果整個京城的都轟動,說是破天荒的豪華。”
“另外,咱們的瓷器也是賣的極好的,有個國王賞賜給一個公爵一個瓷碗,結果這個公爵用金子把瓷碗鑲嵌起來,作爲傳家寶。”
喬大勇侃侃而談,衆人愈加的奉承,同時趁機吸收一點經驗。
那個張東家第一次出關,見這個護衛林昭表現的好,便讓他坐了過來,讓他陪着喬大勇說話。
一時間,喬大勇被奉承的十分高興,少不得又開了一罈子酒,大家心裡都明白,雖說厄羅斯那邊有傳說中的伏特加美酒,但是大周的燒刀子口感和質感也不必它差,再加上運途距離的緣故,燒刀子在勒布什那裡是能賺大錢的,這喬大勇隨手就能開一罈,還真是手面了得。
第二天一早,又是照例啓程,喬大勇酒量一般,一早起來就捂着腦袋不太舒服,不過隊伍還是照常行進,離開那部落半個時辰,已經看到北面的山巒了,過了這片山脈區域,就是勒布什,不過在山中還要走兩天。
喬大勇躺在中間一輛大車上,在那裡呼呼大睡,調度護衛的那人騎馬過來,開口冷聲說道:
“老喬,你喝多了貓尿就要撒瘋,看在多年兄弟情面上提醒你一句,真要說破了什麼事,辦砸了生意,我可不會留情。”
喬大勇用手揉着腦門,沒好氣的說道:
“還用你說,這生意我跑了幾次,怎麼會不知道輕重,昨晚不就是說說綾羅綢緞嗎,天山南北那邊誰不知道這個,別的我也沒有說,後面那幾家沒什麼古怪?”
“沒啥古怪的,昨晚上他們安排值夜的很老實,應該就是做生意的。那個叫林昭的江湖遊俠也老實的很。”
“半路上做一票?”
“沒什麼油水,那個林昭雖然實誠,可是身手實在是了得,看他騎馬射鷹,彎弓搭箭的樣子,咱們折損十幾個人都未必拿得下他,再說了咱們的人死傷了也不好交代,這次就算了。”
“那你看那小子有沒有收服的可能?”
“雖說那小子初出茅廬,看一切都覺得新鮮,但是行爲舉止卻是大戶人家子弟做派,品性氣度大的驚人,只怕咱們東家都未必及得上。”
“既然如此,那就算了吧。”
兩人對答幾句,喬大勇又是倒在車上呼呼大睡。
隊伍的後面,小商隊的大車上東西裝得多,馬匹又一般,所以落在了隊伍的後面,這也是小商隊的常態。
喬大勇和那護衛調度的對答,雖然聲音小,但是林昭卻聽得一清二楚。
他不由得心中一曬。
江湖草莽之上,護衛家丁之中,有眼力界的比比皆是,果然到處都是藏龍臥虎之輩,雖說有自己可以表現的一面,但是這傢伙能看出這一點,也算不凡了。
只是窩在豪族大商手下做個護衛首領,有點可惜了。
天色將黑,走到山中一處水源地這裡,這邊就要就地紮營了,山中樹木衆多,不缺燒火的東西,但卻沒有昨曰吃羊的口福了,大家拿出自己的乾糧,在河裡取水,然後燒開水,熱了乾糧鹹菜,準備休息。
山中的河谷地頗爲平坦,山上樹木還算是繁盛,時不時的能聽到不知道從哪裡傳來的鳥叫獸吼,但大家都是出門在外,知道野獸怕火,因此也哦度彼此壯着膽子,因爲趕路一天,大家也都是疲憊,早早的安歇下去,喬大勇那邊的護衛倒還是盡責,還是排定了值守的班次。
圍着車隊,一堆堆篝火點燃,護衛們在這篝火邊上,一邊烤火一邊值守,即便是炎炎夏日,這西域的山谷夜間,那是寒氣逼人,所謂早穿棉襖午穿紗,抱着火爐吃西瓜,大體就是說的這樣的天氣。
經過兩天一夜的相處,喬大勇這邊的護衛隊和他們搭夥的商隊已經沒有了什麼戒心,對武力值超高的林昭也不以爲意,大家都不怎麼關注。只是對外圍保持警惕。
但是忽然之間,衆人只覺得地面震動,護衛們雖在睡眠當中,但也是警醒之輩,只是一瞬間,許多人已經清醒過來。
緊接着便聽到驚鳥鳴叫飛起,整個車隊的人都已經被驚動,聽到外面的護衛扯着嗓子大喊道:
“山上有人,山谷外有人,是哥薩克!是哥薩克!”
言語當中,充滿了恐懼驚慌之意。
喬大勇也顯示出常年在外,大商團首領的反應能力,他起身的時候,手裡已經抓了一把短刀,但看向四周的眼神,已經充滿了駭然。
此時兩側黑乎乎的山上,以及前後山谷的谷口,開始的時候一點亮光,似乎是升起了火,然後星星點點的火就多了起來,有經驗的人都知道這星星點點的火光應該是火把。
聽到有人認出哥薩克來,無論是喬大勇還是那護衛頭領,都是的倒吸一口冷氣。
喬大勇顫聲道:“老陳,咱們這批貨物是給準噶爾大宰桑溫春的,這溫春不是在奧斯特爾曼公爵面前吃得開嗎?一路都關照過了,怎們這幫哥薩克還來搶劫?”
那護衛首領澀聲道:“這幫哥薩克,眼裡只有他們的厄羅斯公爵,那裡還把準噶爾人放在眼裡?老喬,這下咱們麻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