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先生從懷中掏出一個古舊的寶鏡,站在琉璃球旁邊,拿着鏡子照了又照,口中唸唸有詞。
要知道道家寶鏡乃是法器的一種,鏡可見天意,可鑑萬物,故用鏡來照現鬼邪鏡限怪,稱爲神鑑或“照妖鏡”,被道家作法、煉丹時掛用。
大家一時也都不說話了,目光死死地盯着他。
只聽鄭秀之說道:“成先生出身四明,乃是慶元府有名的鑑寶大師,通風水,曉陰陽,可辨萬物,便是我慶元府清道觀的道長,也未必超過他。”
衆人連連點頭,眼中露出喜色。
要知道清道觀乃是慶元府有名的道觀,傳說這些道士們法力高深。
這成先生能勝過他們,可見修爲不凡。
連趙慶河也道:“不錯。我也曾聽過成先生的大名。”
童百川呵呵一笑,臉色露出一絲不屑,說道:‘依我看也不過是尋常之輩,未必及得上我從齊雲山請來的真人魏道長。’
童百川此言一出,在場諸人都臉色微變,連成先生也受了寶鏡,看向魏道長:“原來道長是齊雲山正乙派的修道真人,晚輩班門弄斧,令高人見笑了。”
原來安徽齊雲山、湖北武當山、四川青城山、江西龍虎山乃是天下四大道教名山,裡面的道士法力高深,降妖除魔,神通非凡,在百姓心中有着極高的聲望。
成先生雖然狂妄,但也不敢在名門大師面前撒野,否則傳將出去,他的名聲可就毀了。
那魏道長緩緩站起,看向成先生的眼神,如壯漢看孩童一般,淡淡的道:“你能知道齊雲山的派別,已經是很有見識了。”
“不敢。”成先生低頭不語。
看着成先生在魏道長面前如此伏低做小,衆人一下子震驚了。
大家知道齊雲山是道教四大名山,可是沒想到對方甫一亮招牌,就把這個成先生給震懾住了。
難道在他們術法界,齊雲山有這麼大的名頭?
衆人正想着,魏道長已經從袖子裡拿出了一件玉如意,口中道:“也罷,我就讓朱偉見識見識我太乙派的手段。”
他說完,手持玉如意,另一隻手捏了一個法訣,指向紅寶琉璃球,口中唸到:“如意子,快隨我意!”
那玉如意頓時無風自動,懸浮在空,然後飛速的繞着紅寶琉璃球轉了三圈,然後回到魏道長手中。
在衆人不解的目光當中,那紅寶琉璃球忽然緩緩轉動,同時道道光芒從空洞中射出,一時間大廳之內大放光明。
忽然間,紅寶琉璃球停止轉動,道道光芒猶如瞬間消失,然後下一刻,一道帶着紅光的光芒射出,直接照到一人身上。
那人一聲驚叫,還沒等到他怎麼動彈,那人身上忽然骨頭髮出格格聲響,似乎從脊樑骨上一路向下。
緊接着似乎“啪嗒”一聲響,光芒消失,那人也猛地跳了起來,一臉疑惑的摸了摸自己。
“什麼樣?”
“怎麼回事?”
“老李,你感覺如何?”
那被稱作老李的沉思片刻,忽然動了動腿,不由得驚喜的叫道:“我的老寒腿好啦!”
原來他正是剛纔喊着自己又老寒腿的那人。
這紅寶琉璃球竟然真的這麼厲害?
廳內衆人彷彿眼睛都要瞪出來,死死盯着那個不斷震動的紅寶琉璃球。
“寶貝!真正的寶貝啊!”
老李顫聲道,激動地都流出淚來。
衆人知道他有多年的老寒腿,各種辦法都治過了,始終不曾痊癒,沒想到忽然間竟然好了。
看來真的是神器,是法寶啊!
趙慶河激動之極,兩眼死死地盯着,一刻都不願從紅寶琉璃球上移開。
其他人也都用驚奇的眼神看向桌面上的木盒,露出貪婪的神情。
魏道長見衆人狂喜,眼中不由閃過一絲莫名的嘲諷。他收了法訣,負手回坐,那紅寶琉璃球的光芒黯淡下去。
“怎麼樣?知道齊雲山太乙派真人的厲害了吧。”童百川得意笑道。
成先生嘆了一聲,認認真真的向魏道長躬身行禮:“弟子一向坐井觀天,今日見到真人神威,實在是佩服不已。”
其實不只是他,鄭老、趙慶河等人,看向魏道長的眼神也是充滿了敬仰。
有這等法術,有這等來歷,完全可以做一個府中供奉,日後有了什麼事,可以依爲仰仗啊!
封舟在未到賬出售的片刻已經確定,這魏道長乃是正宗的太乙派傳人,一身法力境界已經到了道玄境,和陳楠不相上下。
當然,兩人主修的專業不一樣。
陳楠修雷法、金丹,而眼前這位魏道長,似乎更精通道家法器。
比如風水法器、開光靈寶、香火道器之類的。
但兩人真的要鬥起法來,應該是不相上下。
趙慶河心裡很不爽。
因爲這個魏道長是童百川請來的,而且看樣子也只有這種人會操作,難道自己花大錢買下來之後,還得請諸位魏道長幫忙開啓?
對了,樑王府的供奉雖然使喚不動,但是可以請父王吩咐啊。
趙慶河想了又想,始終沒有往封舟那裡看一眼。
在他心中,這封舟不過是一個湊人數的小道士而已,不把他攆走,已經是很給趙縣令的面子了。
這時解文龍發話了。
“諸位,紅寶琉璃球可治百病,長期沐浴可以幫助吸收天地靈氣,滋養五臟六腑,現在你們已經見識到了,那咱們可以出價了吧!
“且不用着急!”
童百川忽然道。
只見他一手指着封舟道:
“魏道長已經展示了一下神通,成先生也看到了差距,但是爲何封道長卻一言不發?
他這話一出,衆人譁然。
魏道長的神通,大家已經見到了,這洞內洞紅寶琉璃球的神奇,大家也見到了。
可是這童百川還不罷休,要讓這個二十歲的小道士來鑑別一下這個紅寶琉璃球,豈不是讓人笑掉大牙?
讓封舟出醜是手段,結果是讓趙慶河落面子。
相當於他童百川王趙慶河臉上狠狠的扇了一巴掌。
趙慶河一臉陰沉,一語不發。
童百川見狀,更是快意,笑道:“封道長的名聲,我也是聽過的,聽說一年前還是臨安府‘酒王之王’大酒樓的東家,五六天前打跑了偷盜稅銀的飛賊,這經歷當真非凡啊,了不起,了不起!”
在大家眼裡,劫掠稅銀的當然是盜賊了,和妖怪怎麼會扯上關係?
妖怪需要金銀有什麼用?
“什麼,他一年前還只是一個酒樓老闆?”
“他才修行一年?”
“擊退飛賊和鑑定法寶有什麼關係?”
“趙三公子,你這是請的什麼人啊?請武林高手嗎?”
衆人議論紛紛當中,趙慶河臉色一陣紅,一陣白,狠狠地瞪了一眼趙縣令。
而童百川則哈哈大笑:“行在是天子腳下,能人異士輩出,憑什麼武林高手不能鑑寶了?再說了,封道長已經修了一年道了,就算曆練也歷練出來了,怎麼,瞧不起人啊?”
他一邊說着,臉上還壓抑不住的嘲諷,
連趙縣令和周縣令也不由得後悔萬分。
早知道封道長只不過修行才一年時間,說什麼也不敢請他來啊!
這下好了,大腿沒有抱上,反而惹了一身騷。
“你真的以爲只有齊雲山的道人,才懂鑑別真僞?”面對着衆人的輕視和嘲笑,封舟毫不在意,只是掃了一眼童百川。
心中卻想起了北玄仙尊。
這場景,和他當初的境遇竟然如此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