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狐賢侄擊退田伯光之後,便讓小徒儀琳到劉府通報,等我們趕到那裡,已經不見了令狐賢侄,也沒看見其他人,便以爲令狐賢侄已經離開,現在想來,倒是令人憂心。不過好在吉人自有天相,令狐賢侄福星高照,定然逢凶化吉。”
定逸雙掌合十,長聲說道。
封舟也跟着點頭,笑道:“衝兒是我掌門大哥親手調教,武功更是出類拔萃,想必不會有事。”
他說完這話,便對着劉正風道:“劉師兄,我在南昌聽說福威鏢局之事,便一路西行,在衡山鎮遇到莫師兄,我倆討論出一個很嚴重的問題,想和劉師兄商討一番……”
劉正風眉毛一凝,深深地看了封舟一眼,點頭道:“既然嶽師弟和莫師哥與我有話題探討,那自然最好不過,那邊有個靜室……”
……
一個時辰之後,封舟和莫大、劉正風等人走出淨室,之見封舟面色如常,衡山師兄弟卻是面色沉靜,眼神露出絲絲火焰。
在場諸位都是人精,自然曉得這華山、衡山的首腦人物談論的乃是天大的事情,雖然避開了天門、定逸兩人,但是兩人心中並無其他想法。
對於某些天大的秘密,能不知道,還是不要知道的我爲好。
突然外面消息傳來,華山派掌門嶽不羣,率領大弟子令狐沖、二弟子勞德諾,以及小女嶽靈珊到場。
要知道嶽不羣這三年來沒怎麼下華山玉女峰,但華山派卻在江湖上風起雲涌,大展雄風,其胞弟嶽不鳴更是以雷霆手段,橫掃湘贛。
弟弟已經如此,作爲兄長的華山派掌門,君子劍嶽不羣武功有何等高明,那就是更加令人神往了。
劉正風大喜,道:“先是嶽師弟,再是嶽掌門,我劉府當真是蓬蓽生輝啊!”
封舟笑道:“大哥總是謀定後動,既然已經現身,那就是已經成竹在胸。”
劉正風聽了,心中更是喜悅,當即拉着封舟一起出門迎接。
兩人一起走出大門,封舟便對嶽不羣道:“大哥,我比你早來一步,就帶着弟子們進來了,你可不要見怪。”
他掃過令狐沖一眼,見他步履矯健,似乎已經恢復如初,只是臉色蠟黃,精神略差,看來也受了不小的傷。
嶽不羣輕笑道:“嶽大俠劍掃天南,橫掠湘贛,天底下的黑道朋友聽到你嶽大俠的名字,無不心驚膽戰,我怎麼敢與你見怪?”
他又對劉正風道:“賢弟,你春秋鼎盛,便想着急流勇退,這等大智大勇,不羣是十分欽佩的,這次你容身而退,實在是可喜可賀。”
劉正風大笑道:“能得君子劍一句讚譽,劉正風真是三生有幸!”
三人一起哈哈大笑,然後一起攜手走進大門。其他高人也都降階相迎。
嶽不羣和各人寒暄幾句,他語氣謙和,和剛纔的嶽不鳴的跋扈霸道大大不同,天門、莫大等人見封舟站在嶽不羣身後,全無剛纔模樣,心中不由得升起了一絲奇異的神情。
彷彿在嶽不羣面前自己是朋友,在嶽不鳴面前,自己卻像一個下屬一般。
劉府中又有各路賓客陸續到來。這天是劉正風“金盆洗手”的正日,到得巳時二刻,劉正風便返入內堂,由門下弟子招待客人。
將近午時,五六百位遠客流水般涌到。什麼丐幫副幫主張金鰲、什麼鄭州六合門夏老拳師、還有川鄂三峽神女峰鐵老老、東海海砂幫幫主潘吼、曲江二友神刀白克、神筆盧西思等人先後到來。一時大廳上招呼引見,喧聲大作。
依照武林中的地位聲望,泰山派掌門天門道人該坐首席,只是五嶽劍派結盟,天門道人、莫大先生和嶽不羣、定逸師太等有一半是主人,不便上坐,一衆前輩名宿便羣相退讓,誰也不肯坐首席。
封舟自然懶得理會這些事,徑直回到華山派一席當中,挨着林平之和令狐沖一起坐了。
突聽兩聲銃響,鼓樂齊鳴,兩隊衙役鑼鳴開道,到得府前,劉正風告了聲罪,快步迎了出去,片刻,陪着一個神情倨傲的官員進了大廳。
在坐江湖人士面面相視,不知爲何竟有官府中人到來。
只見那官員往大廳中央一站,一個衙役上前跪下,雙手高舉,呈上一個托盤,官員拿起托盤中黃色卷軸,朗聲道:“聖旨到,劉正風接旨。”
場中之人均一臉怪異,居然在這種場合見識到皇帝的聖旨,一時間怔怔望着。
劉正風雙膝一跪,磕了三個響頭,道:“草民劉正風聽旨,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官員展開聖旨,誦讀道:“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據湖南省巡撫奏知,衡山縣庶民劉正風,急公好義,功在桑梓,弓馬嫺熟,才堪大用,着實授參將之職,今後報效朝廷,不負朕望,欽此。”
劉正風道:“臣劉正風謝恩,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雙手高舉接了聖旨。
官員扶起劉正風道:“恭喜劉將軍!”
劉正風拱手道:“謝恩相、巡撫及張大人栽培!”
那張大人笑道:“以後你我同殿爲臣,可得相互照應。”
劉正風道:“不敢不敢,下官初入仕途,還需張大人多多指點。”伸手向後一招,一個弟子奉上托盤,劉正風笑道:“些許謝意,望張大人笑納。”
張大人笑道:“劉將軍多禮了。”一旁衙役接了過去,雙臂一沉,卻差點掉了下來。
張大人滿意道:“來人,上酒!”
自有下人奉上酒杯,張大人連敬了劉正風三杯,道:“本官公務繁忙,就不打擾將軍了,告辭。”拱拱手,轉身離去,劉正風一路陪着送出大門。
嶽靈珊從令狐沖那邊探過頭來,湊近封舟,問道:“二叔,這官員宣旨,你爲何一臉不以爲意啊,難道劉師叔當官不好嗎?”
原來她聽不懂這官員念得聖旨什麼意思,正無聊間,看見二叔一臉冷笑,便好奇的問道。
封舟微微一笑:“這聖旨是假的。”
他當過好幾年的邊軍統帥、錦衣衛指揮使,見過的聖旨數不勝數,雖然無比厭煩官場規矩,但是卻是十分熟悉的。
聖旨本該是十分嚴密的,這道聖旨卻是漏洞百出,山寨的不能再山寨,實授參將竟然連上任地點都沒有。
再者,參將是三四品的大官,誰能一下就買到這麼大的官?
這聖旨本身就是一個藉口,用聖旨來脫離江湖人的注意,劉正風就能名正言順地逃得無影無蹤了。
至於那個宣旨的官員,隨行的兵丁八成是僱來的託,哪個官員那麼大膽,敢喝的醉醺醺宣旨,這是大不敬之罪。
嶽靈珊知道自己這個二叔在錦衣衛裡面當過差,他既然說這聖旨是假的,那定然就是假的,連忙問道:“這騙子騙到劉府中來,要不我和大師兄一起去把他抓來,免得劉師叔上當。”
令狐沖一聽要和小師妹一起去胡鬧,自己也不由得來了精神,連忙看向封舟,眼睛帶着期盼。
封舟笑道:“鬧什麼鬧,沒看出來在何時唱雙簧嗎?安靜的待着,別多事,且先看看。”
令狐沖和嶽靈珊對視一眼,雖不明白什麼意思,卻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劉正風面色如常,回到大廳,請各位宿老入座,大家又是謙讓一番,避開主位,分列兩側。
劉正風對着衆多江湖豪傑道:“剛纔大家已經看到,劉某已經是一名朝廷命官,過去的江湖恩怨,一筆勾銷,今後也不過問江湖是非,有違此言,猶如此劍。”
伸手抽出配劍,伸手一扳,“噔”的一聲,長劍斷成兩截,往地下一揮,兩截斷劍呲的一聲沒入地下石板,衆人一看,均暗贊好內力。
廳外炮竹連響,鼓樂齊鳴,劉家弟子一起涌出,向大年端出一個盛着清水金燦燦的水盆,放在大廳中央,劉正風向周圍拱拱手,向金盆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