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日月神教陝西分舵。
明月高懸,燈火通明,大廳內來來往往的人絡繹不絕,每個人腳步匆匆,神情嚴肅。
青旗旗主王誠則獨坐內堂,拿着一本小說集,靜靜地看着。
每年端午節之前,各地分舵旗主都要趕往黑木崖,向教主彙報一年的工作情況,同時向總堂上交各種收入,再由總舵重新分派任務。
當然,有的人還得跪求教主賜予一年的三尸腦神丹解藥。
因此臨近旗主王誠出發之時,分舵衆弟子自然要儘快清理出各種事務詳細情況,彙報給旗主,由他到黑木崖彙報。
大廳內的繁忙併沒有打擾到王誠平靜的心情,事實上他心情十分愉悅。
教主東方不敗最近不太愛管事,漸漸將教內事務交給神教總管楊蓮亭手中,而這楊總管看模樣高大威武,滿臉虯髯,實際上卻是一個只認金錢的貪婪小人,王誠早就暗地裡打通了門路,給他送了一萬兩銀子,以及十幾塊罕見古玉。
這楊蓮亭拿錢辦事,倒也爽快,已經答應他,待端午節過後,便可以提拔他進入總舵,擔任長老之職。
因此分舵內的弟子在爲一年一度的述職報告而努力覈算,而他這個主事人卻能好整以暇。
“總算可以擺脫陝西這個大漩渦了。”王誠暗暗想到。
對於日月神教來說,這二十年來,陝西分舵是一個最有油水、最安穩的地方,概因華山派實力衰弱,無力壓制整個陝西地盤。陝西分舵各任旗主不斷擴張勢力,已基本能和其他省份一樣統轄黑道,收取各種利益。
但這一年來,日月神教陝西分舵卻感到莫大的壓力,掌管的各地幫會不斷遭到打擊,時不時有幫主壇主的腦袋被割下,掛在神教陝西分舵的門口,神教的勢力也被迫不斷退縮。
一個兩個也就罷了,十個八個可就令人擔憂了。
不用說,這肯定是華山派乾的。
這一百多年來,陝西的地下勢力,一直有華山派掌握,直到二十多年前華山中衰,纔有神教陝西分舵大發展的機會。
就算到一年前,華山派也只是嶽不羣經營的夫妻店,門下弟子三十來人,根本不足輕重,壓不住場面,勢力只能萎縮在華山腳下。
誰能想到僅僅一年時間,他們便突然大張旗鼓的攻略陝西地下勢力?
他們目前沒有把目標對準神教陝西分舵,很有可能是還沒有做好充足的準備,因此沒有和神教在陝西的主要力量正面硬鋼。
但隨着華山派的不斷髮展,這個日子遲早要來。
陝西分舵不是沒有想過反擊,事實上他們對華山派的試探一直沒有停歇過,就王誠自己安排進入華山的探子,就不下三批人次,其中還有一位一流高手,武功不弱於他,但結果都一樣,所有人都無聲無息消失了,像似世界上從來就沒有這些人一樣。
說明華山派的隱藏實力,絕不是表面上的那麼簡單。
因此王誠升爲旗主的第一件事,就是不斷向黑木崖送金送銀,期望自己能進高層,脫離陝西這個大漩渦。
至於他高升到黑木崖之後,陝西分舵會遇到什麼樣的局面,那就和王誠沒有關係了。
他高升之後,哪管洪水滔天!
他王誠只想升官發財。
正思量間,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王誠側頭看去,皺眉道:“何事?”
負責鳳翔方面的香主周文龍急步進入大堂,一臉奇怪道:“壇主,鳳翔方面傳來消息,鐵槍會被大刀幫攻擊,會長童凱沒了首級,十幾個精幹被殺,鐵槍會已經沒了。”
“鐵槍會沒了?這大刀幫敢這麼狂妄?”王誠勃然大怒。
他對華山派有所忌憚,因此渭南一帶不敢涉足,但鳳翔在長安以西,鐵槍會是陝西分舵的附屬幫派,每年孝敬上萬兩銀子,乃是陝西分舵的核心下屬,如今被端,這當然讓他怒火沖天!
區區一個大刀幫,竟然捋神教虎鬚!
該滅!
這鐵槍會是鳳翔府的一個大幫會,設計賭場、青樓、高利貸生意,當年就是走王誠的路子投靠的神教,給他進貢不少。
“這童凱武功不弱,手下精銳更是敢打敢拼,因此屹立鳳翔已有五年,竟然一朝被滅,看來這大刀幫一定謀劃良久!”
周文龍分析道。
“神教面前,區區陰謀詭計算得了什麼?”王誠冷哼道。
“旗主,這事我們一定要儘快處理。”
周文龍道:“這鐵槍會是我們的內圍幫派,一朝被滅,我們必須派個人過去主持此事,否則會被別人笑話我們護不住下面的弟兄們!”
他是王誠的鐵桿心腹,王誠自然要答應,點頭道:“說的是,就讓……”
話還沒說完,又一陣腳步聲傳來,王誠擡頭看去,負責漢中鞏昌平涼府的幾個香主一起急步走進,都是一臉着急。
王誠心中一跳,一種不妙的感覺涌上心頭,他不等別人說話,便道:“一個個的說。”
漢中香主趙宇:“旗主,漢中黑虎堂遭到攻擊……”
鞏昌香主陳璲:“旗主,鞏昌白馬幫已經覆滅……”
平涼香主馬大海:“旗主,平涼府的賀蘭門精銳被殺,只有門主張彤逃出一劫。”
“什麼!”王誠驚叫一聲,然後看了周文龍一眼。
幾乎同一時間,陝西分舵的好幾個下屬幫派遭到攻擊,這裡面一定有一個大大的陰謀。
就如同這一年來,不斷的有下屬幫會首領的人頭掛在陝西分舵門口一樣。
“華山派!”王誠咬牙切齒,高聲叫道。
“立刻召集神教的弟兄們,調查長安府內外,將華山派的幾個狗崽子給我找出來。”
王誠下令道。
“是!旗主!”幾位香主大聲應道。
就這麼一會的功夫的,大家也想明白過來了。
整個陝西地盤,有能力對付日月神教陝西分舵的下屬幫會的,只有華山派一家而已。
華山派雖然衰弱多年,但是畢竟底蘊深厚,這一年來不斷地挑釁陝西分舵下屬幫會,如今更是一鼓作氣挑了好幾個幫會,下一步定然培置自己的勢力插手相關行當利益。
那麼此時此刻,他們在長安一定有眼線,用來盯着神教的陝西分舵,神教要反擊,首先就要抓住這些人,否則就有可能被他們牽着鼻子走。
這個道理本來理所應當,剛纔大家都是因爲一時情急沒有想到,此刻經王誠提醒,立刻反應過來。
“王旗主果然睿智,立刻想到問題關鍵所在,不過只怕晚了。”
一個平淡的聲音傳來,進入所有分舵教衆的耳中,彷彿遠在天邊,又彷彿近在耳邊。
一剎那間,整個分舵全部安靜下來。
人人臉色一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