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東征人方

話說商王返回朝歌,已是半年之久。致使朝政混亂,几案蒙塵,商庭內百草生芽,阼階上青苔長出。商王見狀,恍若隔世,不由得心生悔意,所有這些都不是他想要的樣子。

他錯了,原本他只是擔憂成湯江山後繼無人,寵信妲己,讓她早日誕生王子。爲了這個願望,他什麼都可以做,躲避朝政,忘掉周祭,忘掉江山社稷,他都甘心情願。沒想到這一走便是大半年,不但沒有誕下龍子,還荒廢了朝政,這絕對不是子受想要的。

他要重整旗鼓,擺脫昏庸,讓天下人心服口服。

他清醒過來,召見太師箕子、少師比干。他告訴兩位王叔:“從今往後,朕不會再渾噩度日,朕要重振君威,復興大商事業。”說到這裡,他竟然不知今日何年何月,因爲酗酒過度,大腦的記憶越來越差。

箕子告訴他:“自大王登基以來,已有十年八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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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師還告訴他,東夷諸侯對商王不滿,紛紛停止進貢,導致殷都物質短缺,王公貴族的生活都難以保證。西部諸侯也蠢蠢欲動,不願向商王納貢,好在有西伯姬昌周旋,尚能按時納貢。

少師比干告訴商王,人方、林方作亂,從三面入侵攸方。攸侯子喜前來朝歌求救,已等候多日,終於等到了大王還朝。他勸商王:“若要重整君威,就該興兵東征,消滅人方、林方,開疆擴土。”

商王應允,他要藉口東夷夷侵,擾攸方向外開疆擴土,解決貢物欠缺的問題。還要捕捉酋首,作爲人牲祭祀先帝,重啓已經停下來的周祭。換取王公貴族的信任,重拾舊日威望。

商王聰明過人,他怎麼會爲宮闈之事而廢棄天下,他之所以那麼做,只不過是因爲他無法同時兼顧宮闈與江山而已。若他把心思轉移到江山社稷,也將會無人能敵。

太師箕子見商王孺子可教,便囑咐他道:“此番征戰非同小可,能否重樹大王的威儀就在於此一役。”太師還吩咐隨軍卜官,王師所到之處,都要占卜吉凶,留下卜辭。如此這般,既可以避免遭遇出師不利,又可以彰顯君王的功德。

商王子受召見悠侯子喜,詢問人方、林方入侵的具體情況。攸侯一一稟報,說人方、林方從東面、南面、西面入侵攸方,他們來勢兇猛,攸方單獨難以禦敵。請求商王派兵前往征伐。

商王子受勸攸侯子喜莫要着急,待吉日選定,便興兵討伐。

子受在位十年,殷歷八月十八日,商王在朝歌集結軍隊,先是祭祀祖先,求祖宗保佑他東征成功。

九月初一,商王在朝歌舉行了簡單的出征儀式,便率王師出城。城門外,戰鼓咚咚作響,金鑼哐哐齊鳴,王師猶如一條巨龍從城門爬行而出,前面戰車煌煌、旌旗蔽日。

九月十六,王師抵達吉邑,在吉邑修整三日後出發,一路南行。

九月三十,王師行至僱邑,就是當年帝乙子羨舉行代徵授鉞儀式的地方,這裡是歷代商王東證的驛站,是商王朝的重要軍事基地。

在僱邑停留數日之後,商王與攸侯率領王師繼續前進,於十月初十抵達嘉,於十月二十二抵達香,於十月二十四抵達鄂,於十月二十五抵達樂邑。樂邑是王師的又一個驛站。在樂邑,王師補充軍需,轉而向東繼續進發。十月二十八,抵達冝邑,三天後離開,於十一月七日抵達商邑。

在商邑,商王命王師安營紮寨,讓將士們歇息修整。將士們分麾下炙,情緒高漲。這是他們在王畿內的最後一個地方,繼續前行,道路將變得狹窄,甚至沒有道路,更不用說行車了。

狂歡之後,商王派小部分精壯步兵先行,讓他們尋找通往下一站的通道。

步兵一邊探路,一邊開闢道路,保證戰車可以通行。步軍先行抵達亳邑。

十一月十八,步兵通知王師道路已開闢完成。於是,王師從商邑起兵,於第三天抵達亳邑。

就在王師抵達亳邑第二天,步兵向東南進軍前往鴻邑,一路殺荊斬棘,爲王師開路。待王師抵達鴻邑,步兵又馬不停蹄,殺向融邑,然後王師跟上,就這樣,先頭步軍見山開山,遇水架橋,王師經過鴻、融、桑、霍、永、危抵達攸方。

攸方臣屬迎接商王子受與君主子喜,爲他們接風洗塵。

在攸方,商王與攸侯商議確定征戰路線和作戰方案。一切確定完畢,已過七八天光景。商王命令王師前往人方佔領的舊邑。在舊邑,王師與人方軍隊正面交戰,王師很快攻下了舊邑,人方軍隊向西逃逸。王師佔領了舊邑,並且留下小部分軍隊看守。

王師主力繼續追趕人方軍隊,途徑泧,至淮邑,遇到林方軍隊阻攔,王師與林方軍隊又發生了激烈的交戰。林方軍隊不敵,戰敗逃跑。王師一炬將淮邑燒成灰燼。

王師又從淮邑打到了沁邑,林方被戰敗,王師佔領沁邑。

十二月二十九日,王師進軍黃灌,獲勝後,返回沁邑。

次年正月初一,王師在沁邑稍加修整後,又派先頭步軍繼續往潭地開路。先頭步軍中途受阻,不能抵達目的,他們又折回沁邑。王師起兵返回攸方,準備征戰攸方另一側。

幾日後,王師出征春邑,很快就佔領了春邑。

五日,商王派步軍開闢通往麥地的道路,第二天王師就佔領麥地。

步軍繼續往前行,抵達溉,七日王師佔領溉邑。步軍則繼續開路至煲地,初八王師也佔了領煲地。同一天,步軍抵達永邑,藏匿在永邑附近,等待王師。

正月初十,王師在永邑與人方展開了激烈的交戰,人方不敵,繼續敗退,王師佔領永邑。第二天,王師又佔領了溫邑。

正月十二,人方殘餘被王師驅趕到了攸方。在攸方,王師擒獲了人方首領毚。正月十七,王師又擒獲了其他人方首領。

正月二十日,商王把人方伯椃焚屍祭祖。

爲了慶祝勝利,正月二十五,商王攜將士與攸侯子喜在攸方附近的山林田獵,第二天才返回攸方。在攸方,商王派邲其去攸東宣詔,任命新佔領地的首領。

二月三日邲其從攸東來到攸,商王命王師補充軍需,整頓軍容,準備返回朝歌。

攸侯子喜告知商王,附近截邑商王尚未光臨,民衆都期待一睹商王容顏。既然如此,商王同意再呆一些時日,可以巡獵更多的地方。商王巡訪地方,都稱作巡獵。因這些地方多處於偏僻地方,商王動身之前,都需要先頭步軍開闢道路。

二月二十五,步軍到達截邑,第二天商王也抵達截邑,對貴族民衆進行慰問,民衆皆歡欣鼓,稱頌商王。

最後,商王率領王師回到來時的危邑。商王決定率王師返回朝歌,商王對這一路步兵開闢道路的行爲給予讚賞,他決定從另外一條道路,返回另一個驛站桑邑。

步軍在前面開闢道路,王師在後面跟隨,他們經過克汊、沚、杧,於二月二十一抵達來時的桑,在桑停留休整,補充軍需。

二月二十四,商王命令先頭步軍繼續沿新的路線返回商邑,以便安撫更多的鄉邑。他們先後途徑肯、娝、杞,於二月三十一抵達意,然後再經索抵達來時的冝,然後在冝田獵。

就在王師抵達商邑的時候,人方的舊邑、専邑再次發生叛亂。商王把王師分成兩路,商王帶一路人馬返回朝歌,他們途經樂、鄂、香、豕、奠,三月二十七日抵達黃河邊。

另一路人馬由攸侯子喜帶領,於三月二十五日再回舊地,人方殘部再次逃往雲邑,攸侯在舊邑舉行田略,連續數日。四月初十他們又追到雲邑,再次與人方殘餘交戰,人方殘餘再次逃亡永地,攸侯繼續追擊,直到人方叛軍被全部消滅。

五月二十日,商王返回朝歌,宣告征戰結束。

此番商王征戰,歷經的地方之多、時間之久是前所未有的。他向東向南開拓了大片疆域,巡視了各地鄉邑,所到之處,安撫民衆,封地受爵,深受邊民擁戴。

這次東征還帶回來所到之處的卜辭,而且息完整,包括:時間、地點、人物、事件、結果,箕子拿到卜辭後,命令卜官補記應驗情況。

這些卜辭爲後人瞭解到當時的情況,留下了珍貴的資料。使華夏文明步入了一個嶄新的階段。資料的完整和詳細,令後人驚歎。

此番東征,王師征伐行程兩千餘里,歷時逾二百五十天,可謂是曠日持久。這次遠征不僅僅爲了討伐人方和林方,平定叛亂,還悉心經營東南邊疆,巡訪慰問東南諸方諸邑,使他們感受到君恩浩蕩,擁戴殷商。

東南原本是荒蠻之地,道路不通。通過這次征伐,王師開闢了南方主要鄉邑之間的道路,爲了滿足中原王朝與東方夷族的往來,開闢了道路。

此番商王東征可以說是大獲全勝,平定了叛亂、慰問了南方諸邑,更重要的是他開闢了從殷都到淮河流域的主要城邑之間的道路,使華夏疆域拓展到淮河流域。功勞不可說不大,商王滿以爲回到朝歌,定會受到王公貴族和朝中大臣們的熱情擁戴。

可是,當商王率王師返回朝歌,朝中大臣並沒有像他想象中的那麼熱情。人們對他的隔閡絲毫不見消除,他如此大的功業被悄悄掩蓋了。

他問前來接駕的費仲:何故朝廷還是死氣沉沉,毫無生機?費仲搖搖頭說道:“還不是大王東征期間,那些所謂的忠臣不斷爲難王妃。王妃治罪他們,他們不服。”欲知商王出征期間,朝歌發生何事?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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