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紅塵酒吧
對曾經的岑冬生來說,在所有“祖”當中,他最關注的無非是兩位,一位是哲人王,一位是平等王。 哲人王作爲他所在組織的大boss,關注程度不必多言;而他在意平等王的緣由,自然是因爲那場邂逅。
此後,由於她已經隕落,曝光的相關情報最爲充分,反倒成爲他最瞭解的那個人。
包括她身邊的追隨者,他基本都記得名字、能力和特徵。
其他擁有著大量擁躉和下屬的“祖”,其統治地區和勢力輻射範圍內的羣衆數量上千萬、乃至億萬,旗下往往率領著數量繁多的組織與團體。
少則十幾,多則上百,這還是有直接關係的;若是把存在間接關聯的算上,關係網絡稱得上錯綜複雜,任誰都不敢說有多瞭解。
相較於他們,平等王身邊的人員構成則要清爽許多,因爲她本人不需要下屬,她身邊的人也不會自稱屬於某個“平等王勢力”,而只是她個人的追隨者。
後來,他們中的大部分人都死在長期旅行和圍剿之中,剩下的人幾乎都銷聲匿跡。
其中就有個代號“老闆娘”的人,是一位甲等咒禁師。
她本身就有著一定名氣,有些咒禁師跟隨她,成員似乎大都是女性,經營著包括紅塵客棧、紅塵酒吧等產業,主要面向民間咒禁師。
後來,這位“老闆娘”遇到了平等王后,便一直跟隨著她,但在遭遇圍剿期間,她選擇了離開。
至於她的能力和相貌,他就不曉得了。
岑冬生回憶著與平等王邂逅的那一夜,包括那個奇妙的跟隨者營地。
據他所見,那地方應該會有個後勤主管之類……也許,當時把小女孩帶走的那個中年女人就是老闆娘。
“冬生,你看到了嗎?就在前頭,對對對,往那裡左拐就是路。”
車後座傳來的聲音打斷了男人的回憶,室友劉成奎語氣興奮地替他指路。
算了,目前只是名字有點耳熟,也不知道是不是同一個人、有沒有聯繫,等見著了再說吧。
“你以前常來?”
岑冬生一邊打著方向盤,一邊隨口問道。
“怎麼可能……我一個人來喝悶酒嗎,那也太沒意思了。”
劉成奎笑得有點傻乎乎。
“我是昨天來過一趟,踩過點。”
你也太在意這事兒了。
要是是和女生出來約會,前一天出來踩個點啥的勉強還能理解,但看他這樣子,估計八字都還沒一撇呢。
“你和那個女生是同個社團的?”
“對,我們都是羽毛球社的。”
“你們倆關係如何?”
“如何……應該還行吧?她對我說話還蠻溫柔的,有時候忘了球拍會拜託我帶,還有和她對練之類的。”
“不是,我的意思是說你們倆熟不熟,有沒有私下見過面聊過天?”
“熟……”
劉成奎猶豫了一下,回答道。
“……算是普通朋友吧。”
好嘞,這下是連朋友都不算了。估計對那女生來說,劉成奎只能是同社團的熟人。
“你們要是朋友,那應該有聯繫方式吧?平常有沒有聊天,知不知道她喜歡什麼討厭什麼……”
“……我沒她聯繫方式。”
這下岑冬生是真沒話說了。
“不過沒關係!”劉成奎一握拳頭,表情很有信心,“我來這次聚會就是爲了和她拉近關係。”
“可是,你要真想認識她,爲啥非要借這個機會。這次人這麼多,私下裡人少點其實更好……”
“哎呀行了行了,就當幫兄弟一馬!”
劉成奎說。
“要是這回成了,下次你要是有想追的女生,也可以叫上我,我來替你當僚機。”
“……那倒不必了。”
他嘆了口氣。畢竟有知真姐在了,他已經不再是滿眼發綠的單身狗。
作爲當了兩輩子男大學生的岑冬生,其實還是挺能理解劉成奎急著想要談戀愛的心情。
但有時候,越是心急,越不能成事,反而容易被人看出破綻,被人利用和欺瞞。
“怎麼,一直沒遇見喜歡的?”
劉成奎剛想開玩笑,突然想起昨天那個跟在他身後的小姑娘,一下子又沒心情笑了。
“對哦……你有那麼漂亮的妹妹在,眼界自然高得很。”
“那是。”岑冬生隨口回答,“起碼得和我妹妹一個級別的美女,我纔看得上。”
“……呵呵,我看是有點難度。”
……
岑冬生按照他指路的方向,將車駛入路口。
他遠遠瞧見了“紅塵酒吧”的招牌,於是放緩車速。
“我和王濤也約好了,他目前應該就在酒吧門口附近……你看見了嗎,就在那兒呢!”
岑冬生搖下車窗,看到馬路牙子邊上站著一個和他們年紀相仿的青年,留著平頭皮膚偏黑,穿著體恤和牛仔褲。
一見到有車靠近,他面露驚訝;看到車窗裡兩張熟悉的臉龐後,他就更驚訝了。
“你們有車?”
“對,是冬生的車。”
“……是我朋友的。”
“對對對,是他朋友的車。”
王濤彷彿第一次認識他那樣盯著岑冬生。
“早知道冬生有車,我就和你們一起來了。”
不止是他,這會兒酒吧門前還有好幾個人,男男女女皆有,個個穿著休閒服,身上有種青春洋溢的活力,看著都有點眼熟。
都是和他同個教室上課的大學生。
岑冬生將目光投向他們的臉,一點點回憶起這些人的名字,心中不免有些感慨。
總覺得青春又回來了。
……
劉成奎先下車,岑冬生將車找了個地方停好。
等他過來的時候,看到劉成奎王濤他們正在和其他同學打招呼聊天,嘴裡談論的不是別人,正是他。
“沒看出來啊,沒想到這一屆藏龍臥虎,平常都沒看出來呀。也是,畢竟是魔都。”
“這就叫深藏不露,不是每個富哥都愛現。”
有個平常性格開朗的女生主動走上前來,拿手比劃著兩人的身高差距,笑嘻嘻地說道:
“岑冬生,你是不是長高了?”
“對啊,感覺一下子快比我高出一個頭了……”
岑冬生笑著朝他們擺擺手,自個先走向酒吧門口了。
“有話我們進去再說吧。”
推開厚重的木門,迎面而來的是偏暗淡的燈光,和悠揚的音樂。
映入眼簾的是一個長長的吧檯,吧檯後的調酒師正在給客人調製著雞尾酒。五彩斑斕的酒瓶整齊地排列在背後的架子上,在柔和的燈光下閃爍著光芒。
吧檯前的高腳凳上坐著幾個客人,有的和同伴輕聲交談,有的則獨自一人,一邊品酒一邊欣賞現場演出的音樂。
“哎喲,這氛圍還不錯嘛,挺優雅的。”
他聽到一旁的王濤小聲說道。
“你不知道嗎?這裡是清吧,你想要鬧騰的得去夜店。”
劉成奎說。
要是夜店的話,可能願意來的人就沒那麼多了。 從角落裡的音響中流淌出來的音樂聲婉轉,旁邊的演唱臺上,一位女性爵士歌手正在低吟淺唱。
牆壁上的裝飾畫,天花板上的吊燈散發出柔和的光,與地面的斑斕光影交織在一起,能看得出酒吧老闆的審美不差。
靠窗的位置設有幾張小桌,通過大大的落地窗能瞧見外面的街道。酒吧的角落裡,幾張絨面沙發圍成小圈,桌子上堆滿了各種小吃和飲料,一羣人正在說笑。
“大傢伙都來了啊。”
看到他們走入酒吧,一個穿著夏威夷衫,額頭上掛著一副太陽鏡的男人站起身來,笑呵呵地迎接。
這個人就是這場生日聚會的主辦者隋志勇。
“坐坐坐,大家別客氣,東西隨便吃。”
衆人紛紛落座,幾個人窩在角落裡,一邊吃一邊聊了會兒天后,很快又來了一羣大學生。
“人可真多啊。”
坐在身邊的劉成奎正在伸著脖子左顧右盼,似乎是在尋找那個據說會來參加聚會的同社團女生。
“到底來了多少人?座位都快不夠了。”
岑冬生默不作聲地喝著橙汁飲料,觀察著來客們的臉。
有的人臉龐能給他帶來熟悉感,有的人則完全是陌生的,看來的確有同學把相熟的朋友帶來了。
但這時的他,其實並不關心自己的同學們。
岑冬生拿起杯子,遮掩住自己的表情,眼角的餘光則放在了吧檯邊上坐著的幾個人。一個穿著大衣,兩個戴著帽子,正在默默飲酒。
雖然隔了一段距離,酒吧內的光線偏昏暗,但他還是刻意控制了自己的視線。
——因爲,那很可能是一羣咒禁師,或者是攜帶了某種禁物,說不定就有什麼未知的偵查手段。
身上皆有咒禁施展過後殘留的氣息,頗爲張揚。不知是這幾人的風格就是如此大張旗鼓,還是沒料想到這邊還有同類,他們不曾收斂起自己身上的“炁”。
……有意思。
岑冬生心想。
到底是一次偶然,還是衝著特定目標來的?
不過,他在表面依舊不動聲色,也沒有要離開的意思。
實力在“丙等”下游徘徊,大概率還不如之前遇到的那個風水師柳曉川,在自己手中走不過半招。
他能對這幾人的出現心生戒備,就算是小心的體現了。
前來參加聚會的學生數量漸漸有了二三十人,這人一多,閒聊談笑的聲音避免嘈雜起來,酒吧裡的其他客人開始用不滿的眼神望向這邊。
“人比想象中多啊,要不換個地方?”
“不是說包場了嗎?”
“沒,這邊酒吧的老闆我不認識,不好包場……”
隋志勇的表情有些尷尬,他看了眼手機上的時間。
“還有人沒來嗎?要不,我們直接去定好的酒店好了。”
“這個點還太早了吧,還是找個別的能玩的地方吧。”
隋志勇和他朋友商量的時候,一個穿著紅色長裙的女子朝他們走來。
她的年紀看起來在四十歲以上,皮膚白皙,保養得體,看上去風韻猶存。
“各位朋友,酒吧面積不大,容納人數有限,不妨換個地方?”
“去哪兒?”
“KTV,就在附近。”女人微笑了起來,“那裡是我名下的產業,我現在就可以爲各位提供最好的包間。”
岑冬生的目光落在了她的臉上。
又是一張前世熟人的臉。
果然,此老闆娘,正是彼“老闆娘”——
她身上的氣息不如正在喝酒的那幾人那般張揚,但岑冬生猜測,對方同樣是咒禁師;至於有沒有抵達甲等境界,那就不得而知了。
“押金多少?”
“押金……就不必了。”老闆娘笑著回答,“極光科技的二公子我還是信得過的,想來這點小錢對您來說不是問題。”
“哈哈,這話說得沒錯。但我之前和你預約酒吧包場的時候,倒是被拒絕了。”
“很抱歉,這地方有時候會用來招待朋友,一般不接受包場,還請諒解。”
女人歉意地一鞠躬。見她態度這麼好,隋志勇倒也不是不講理的人,點了點頭。
“行吧。”
隋志勇對著來參加聚會的同學們擡手一招呼。
“大家,我們去隔壁玩。”
……
年輕人們離開的時候,岑冬生特地走在最後面。
他發現那幾個在吧檯喝酒的客人,此時跟著起身。
酒吧裡的客人是咒禁師,老闆是上輩子就聽說過的咒禁師……
這不像是巧合。
“有意思。”岑冬生心想。
他的預感沒出錯。這回,怕是真的會遇上事。
……
兩撥人一前一後離開後,老闆娘的表情陰沉下來。
一個穿著侍者服的女性快步走到她身邊。
“剛纔吧檯那幾個人,是衝著我們來的?”
她盯著酒吧外頭的街道,低聲問道。
“不清楚。”
女侍者微微搖頭。
“他們完全沒有掩藏身上的‘炁’,所以進來的時候就發現了。但我們不願打草驚蛇,就沒有進行試探。”
“嗯,做得對。眼下是多事之秋,別擅作主張。”
老闆娘微微頷首,她又問道。
“還有,地下室那邊……”
“我們一直看著,沒發現有人靠近。”
“給我24小時盯緊了。”
“明白。”
女侍者猶豫了一下,又問道:
“那羣學生呢?”
“他們啊,好像是來參加那位公子哥的生日聚會的。”
“人數有點多,但我們沒發現有什麼特別值得注意的人。”
“嗯,應該就是單純的客人。”
*
與此同時。
跟在年輕人們後面走出酒吧的三個男人,拉下兜帽,露出一張張蒼白的臉。
這羣人的眼神冷酷,脖子、手臂上都有刺青的痕跡,那是密密麻麻的蝌蚪狀文字,用衣服遮擋起來。
不止他們,從附近的小巷中,很快又多出了幾個相似打扮的身影,每個人身上都散發著不似人的冰冷氣息。
這些人分散開來,一部分前往KTV,剩下的走入酒吧附近的小巷,或是沿著水管、排風扇,像蜥蜴一般動作靈活地爬上了附近房屋的天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