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3章 洛陵
洛採神采奕奕的望着韓信,眼中帶着驚奇和笑意,剛纔她和韓信短短時間之內交談,就讓她感覺自己似乎撈到了一條大魚。
眼前這個望着有些寒酸狼狽的窮小子,胸中懷着足以震撼世人的韜略,若是能帶到劉邦陣營之中,定然能爲兄長臂膀。
得到洛氏的幫助,韓信也能更順利的一展才華,不用像現在這樣籍籍無名,等待機會。
洛採回想起剛纔像是一隻開屏孔雀一般向自己展示的韓信,忍不住笑出聲來。
韓信心裡正有些懊惱,感覺自己剛纔的表現實在是有些失態,聽到洛採笑聲,見到她的如花嬌顏,忍不住說道:“貴女,信剛纔失禮了。”
洛採無所謂的擺擺手道:“無須在意那些小節,你是有卓絕才能的賢士,若是兄長知道之前他贈玉之人有這樣的才能,定然欣喜爲你舉薦,這世間真的要響徹你的名字了。”
韓信本來是想要到趙地去投奔項梁的,但是遇到洛採之後,聽到之前贈自己玉的公子在沛公麾下,韓信就改了主意,他是個有恩必報的人,要跟着洛採去見這位沛公。
聽着洛氏祖傳的雞湯,韓信偷偷瞧了洛採皎潔玉顏一眼,心中暗道:素王啊,還請您保佑我,信此生定然要尊貴如王侯,佩相印、持利刃,立下不世的功勳,然後求得貴女。
……
在昭城會盟之後,洛陵在實質上成爲了山東諸侯的無冕之王,負責整個山東諸侯的戰略規劃,整合所有的山東英豪力量,防止秦王朝各個擊破,一封封戰報交到他的手中,對未來的建議從他的手中發出,然後到達各個會盟諸侯手中。
雖然明面上是建議,但實際上諸侯們能夠靈活選擇的餘地並不大,因爲洛陵能盡察人心和天下大勢,他的建議基本上囊括了方方面面,還考慮了各個諸侯的性格以及心思,衆人一接到建議,思來想去,只能按照洛陵說的去做,這使各方諸侯對洛陵升起了一絲畏懼。
項梁率領着楚軍渡過大河,和趙王歇一起進入趙地,趙王歇說道:“楚公,洛公來信說,章邯連勝正處於鋒銳之時,而且章邯擅長以逸待勞,誘敵深入的戰術,讓我們務必小心,代王、燕王正收拾兵馬,沛公等人率領軍隊進擊關中,秦王廷定然震怖,之後四面合圍,先斷其糧道,就能戰而勝之。”
項梁沉吟道:“洛公天縱,做事穩妥,不過我軍士氣正旺,先與章邯小戰一場,他麾下都是驪山的刑徒,難道願意接受他的驅策嗎?”
趙王歇同意項梁的話,於是趙國和楚國的精兵聯合起來和章邯戰鬥,楚國和趙國的軍隊呼聲震天,在討伐暴秦的戰爭之中,他們士氣旺盛,在裝備了出自各郡縣的甲冑兵器之後,戰鬥力有了質的提升,反觀秦國的驪山刑徒軍,果然戰鬥力不如義軍,項梁和趙王歇大獲全勝,斬首數千,還斬殺了秦國幾員戰將,章邯率領秦兵敗退。
這場勝利大大振奮了義軍的士氣,全程參與了戰鬥的趙王歇狂笑着感慨道:“原來秦兵只有這樣嗎?”
項梁更是朗聲笑道:“趙王,天時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秦朝殘暴不仁,天下黔首都盼着它滅亡,驪山的刑徒同樣如此,心中懷着不勝的心思,難道還能獲得勝利嗎?那是沒有道理的。”
章邯臉色同樣有些不太好看,雖然誘敵深入是他有意爲之,但是呈現出的結果同樣讓他有些不滿,若是對面再猛一點,真的就要一觸即潰了。
洛陵自然不能一直留在昭城,他時時刻刻都在收集着天下的情報,關注着天下的局勢,乃至於諸夏之外的蠻夷。
不過現在的諸夏之人對蠻夷屬於嗤之以鼻的狀態,戰亂之時燕趙秦都能吊打北方,等到始皇帝一統天下,不過短短兩三年就南北各自開拓了無數的土地。
趙佗征討南越最大的問題是氣候,而不是南越人的戰鬥力,蒙恬帶着長城兵團輕輕鬆鬆就橫掃北方的胡人,迫使他們離開肥沃的河套,就這種臭魚爛蝦,誰會放在心上?
不過今天送來的消息讓他微微皺起了眉頭,精幹的漢子端坐在他身前道:“家主,這些時日和草原通商的商人傳來消息,草原諸部突然加大了物資的索買,各個部落之間刀兵漸起,這些年北方氣候適宜,人口漸漸增多,現在互相攻殺一番也是好事。”
洛陵輕輕敲擊着車架沉思着,北方胡人之間爆發戰爭,這不一定是好事,素王對戰爭的論述極多,他是戰無不勝的戰神,但是卻明確警告過後世子孫。
所有高明的政治家都應該竭力防止己方和敵人陷入沒有政治目的的戰爭,因爲戰爭是這世上最大的不確定。
或許會讓一個國家陷入戰爭的泥潭之中崩潰,但也有可能會讓一個國家乃至於種族從廢墟之中重生,從紛亂之中聚合。
洛陵正想要安排些什麼,突然車外傳來一陣明顯很急的腳步聲,“家主,大事不好,楚公在河北之地大敗,危在旦夕。”
洛陵聞言眉頭一皺,面上沒有絲毫的驚慌,聽到現在最重要的盟友大敗,沒能對他的心緒造成任何的影響,只是沉聲道:“平心靜氣,不要這麼着急,有我在天塌不下來,慢慢說是什麼情況。”
聽到洛陵冷靜的言語,急匆匆奔來的漢子才微微喘着氣開始組織言語,洛陵則輕輕敲擊着車架說道:“通知下去,往河北走,往趙地走。”
這時前來送信的漢子開始講述道:“家主,楚公樑和趙王歇與章邯戰,秦軍不敵退卻,於是楚公樑和趙王歇追擊,先是相持一段時間,然後連戰連勝,結果落入了章邯的陷阱之中,被斷絕糧道,然後大敗而歸,楚軍和趙軍傷亡很大。”
洛陵望着手中的戰報,和信使所敘述的大致相同,這份戰報他一看就知道章邯肯定有問題,輕聲嘆道:“楚公真是糊塗,這戰報之上的信息,章邯這麼明顯的敗而不潰,敗而不損,這難道是真的失敗嗎?
這種情況之下竟然還要追擊,若是不遭遇失敗,恐怕是不合理的。”
若是項梁聽到洛陵的話,恐怕會感到很委屈了,敗而不潰和敗而不損他沒看出來呀,他要是看出來了,難道還會上當嗎?
不是每個人從雜亂的信息之中一眼就能看出這些東西的,洛陵是典型的水平太高了。
“楚公樑和趙王歇怎麼樣?”
一場戰爭而已,輸了就輸了,洛陵不太在意,這天下如果是一個棋盤,沒有人能夠在所有方面一直贏贏贏,洛陵能保證自己一直贏,但是他只是一個人而已,分身乏術,只要盟友不造成無法挽回的後果就好,等到他親自上陣,再打回來即可。
“兩人率領大軍退走,但是楚公樑似乎受了重傷,面白如紙,危在旦夕,趙王歇恐懼章邯追殺,帶着楚公樑連日奔波,大概更是嚴重。”
洛陵本就端坐的身子更是堅硬了幾分,本來有些不太放在心中的神情陡然嚴肅起來,雖然洛陵最看重的是項羽這位兵主潛質的子弟,認爲這是誅滅秦王朝最鋒銳的刀。
但是項梁纔是項氏的家主,整個項氏的力量和楚國的力量也統合在項梁的手下,而且項梁是個合格的政治家,和項羽這種只知道打打殺殺的將軍是不同的。
若是項梁出了事,楚國說不得就要出現一定的內耗,重新集結楚國的力量,就需要時間,每一份時間的拖延都是給秦王朝續命,對天下黔首不是好事,對迫切結束眼前這種局面的洛氏也很難受。
洛陵沉聲問道:“什麼情況?楚公樑難道親自上陣了嗎?他又不是項羽那樣的勇將,不坐鎮後方難不成還親自衝殺不成?”
洛陵有些生氣了,先前勸他不要冒進,等待諸王就位,項梁沒聽結果遭遇了失敗,這其實不算是大事。
畢竟將在外,君命尚且不受,更不要說他的話,若是爲將者有自己的判斷,從而做出一定的調整,這是正常的。
但犯下這麼低級的錯誤,還是兩次,甚至葬送大好局勢,這就是項梁的問題了。
洛陵微微閉目,輕輕呼出一口氣,事已至此,先見到項梁再說吧,希望還能夠見到活着的他。
……
趙王歇的軍隊沒有項梁損失那麼慘重,自己也沒有受很重的傷,只是稍微擦破了皮而已,因爲他這個人還算是比較慫,沒有像是項梁那樣直接衝到陣前去。
項梁臉色蠟黃的躺在病榻上,屋中的裝飾很是素淨,這算是他們臨時停留的地方,項梁依舊沉浸在悔恨之中,“趙王,現在局勢如何了?”
趙王歇嘆道:“算是暫時穩定下來,但是章邯窮追不捨,連續攻打,若是沒有援軍來,我們定然是抵擋不住的,還是要繼續向東逃,向昭城和齊國走。”
聽到昭城,項梁的目光有些閃爍,嘆道:“不知道還能不能見到洛公,樑實在是……
唉!” 項梁說不下去話了。
吱呀。
門被推開,陽光直接照進來,整個屋中都顯得很是亮堂,一行人直接走進,爲首一人,面如顏玉,雄姿英發,目光掃過威勢凜然,眉心聖痕熠熠生輝,正是洛陵。
項梁不顧及自己的身體,強行坐起身來,悲聲道:“洛公。”
洛陵心中堅冷,但是面上卻嘆道:“楚公,您快些躺下,一定要養好身體,楚人還需要您的帶領,推翻暴秦還需要您出力,難道您想要在這個時候就倒下嗎?想必天下人都不會答應的。”
項梁直接抓住洛陵的手,他虛弱的身體卻力道很大,緊緊地抓着,盯着洛陵道:“洛公,這些時日以來,那麼多的藥物還不能治癒,恐怕是太一素王在召喚樑,這人間諸事都不能再操持了,樑心中憋着一口氣就是想要再次見到您。”
屋中的衆人聞言皆凜然,項梁這可是山東諸侯之中的大人物,諸侯之兵,十之五六都出自楚國,他在諸侯之中的威望不下於洛陵。
單以血統來論,項氏八百多年的姬姓貴族,呂氏也是千年的貴族,雖然沒有洛氏聖痕這種一看就很神異的東西,但是在普通人看來還是差不多的。
王侯將相是天生的貴種,也不單單是指洛氏一家,在邦周時代,整個貴族階層都籠罩着神聖的光輝。
洛氏更多的是依靠着素王在基層的威望和自身良好的政治信譽,讓山東諸多義軍首領都願意歸攏在洛氏所制定的一種公平的、有底線的政治規則之下。
洛陵知道項梁這是有話想要和自己說,趙王歇走出屋子,其餘衆人都紛紛走出,項梁的手漸漸鬆開,先是問了一句,“洛公,樑的失敗對推翻暴秦影響大嗎?”
項梁心中最關注的還是要推翻暴秦,對於自己的生死反而有些平淡,洛陵淡淡道:“暴秦終將覆滅,這是素王的旨意,沒有人可以違背。”
項梁聞言臉上露出笑容,輕鬆道:“只要暴秦覆滅,樑就可以去見父親和列祖列宗了。”
洛陵沉默,項梁似乎是在自言自語的喃喃道:“子陵公,八百多年前洛諱宴公入楚,他是楚國項氏的祖先,到了三代之後,失去聖痕改氏爲項,這是項氏的由來。
從那之後,項氏徹底成爲了楚人,就這麼一代代的輔佐楚王,期間想要變法,有過失敗,有過成功。
八百年下來,項氏到底想要什麼,實際上很多楚人都不太清楚,他們將項氏稱作‘王佐之卿’,整個家族就這樣繃着,想要讓楚國成爲周天子那樣的天下共主。
最後父親死在秦人手中的時候,這個夢想徹底破滅了,楚國滅亡在了秦人的手中。
您知道樑有多麼痛恨嬴秦嗎?您知道有多少的楚人死在秦人手中嗎?您知道有多少項氏的族人死在秦人手中嗎?”
項梁幾乎就要咬牙切齒了,“亡周者秦,族秦者洛,想必洛氏的風格是不會殺盡秦國宗室的,那便讓項氏來做吧,樑請求您,若是日後羽那個孩子要殺光秦國宗室,您不要阻攔他!”
權謀高到洛陵這個程度,他幾乎不會有任何的情緒外泄,不會有人能察覺到他內心之中的想法,所有他暴露在外界的情緒,都是他故意那麼做的。
面對現在的項梁,洛陵知道他真正的話中的意思,這是項梁想要讓項羽做之後的家主,但是項羽這個人區分自己人和外人實在是太過分明,若是楚人在他面前,他就是這世上最仁厚的君主,但若是其他國家的人在他面前,他和始皇帝沒有區別,不把人當人看。
項梁知道項羽定然要報復秦人,擔心項羽的殘暴惹的洛氏不快,這對項羽的未來是不利的,所以提前給洛陵打預防針,用深厚的仇恨來爲項羽未來可能的行爲背書。
真是可憐項梁一片心,洛陵緊緊握着他的手,沉聲道:“如果您願意,這是可以的,您已經選擇了項羽嗎?”
這就是洛陵的回答,只要伱能擔負之後的結果,這世上所有的事情都可以做,殺光秦國宗室,在洛氏這裡並不是不可接受的事情,成王敗寇,就是這樣,數百年的滅國戰爭,沒有什麼溫良恭儉讓,都是赤裸裸的殺戮。
項梁有些無奈的說道:“羽兒不是最好的選擇,但他是唯一的選擇,子陵公,就連暴秦都能得到天命,楚人有承載天命的可能嗎?”
洛陵聞言輕聲道:“我只是一介凡人,上天的旨意難道會知道嗎?但是這天理循環,總是在於人心的,否則強如暴秦,縱然得到了天命,但不過短短十餘年就天下皆反,這樣的天命得來又有什麼用呢?
楚國是否能夠得到天命我是不知道的,但只要天下的大勢都匯聚在楚國的身上,當天下的人心都凝聚在楚國的身上,那楚國就得到了天命。
正如邦週一般,縱然是殷商的貴族都拋棄了商紂王,轉而迎接武王的軍隊,這就是人心向背,天命想必就體現在這裡。”
實際上項梁想要問的是素王願不願意讓項氏承載天命,雖然項氏沒人見過素王,畢竟就連很多洛氏嫡系都沒有見過素王,但是項氏就是確定素王一定在,否則洛氏怎麼可能一直壓在項氏頭上呢,這是一種謎一樣的自信。
其他的公族別出之後過了幾代,雖然心中對素王依舊崇敬,畢竟這是自己的老祖宗,但是對素王是否真的存在,在心中還是存在疑慮的,所以項氏真的很特殊。
項梁心中實際上有過憂慮,洛氏不稱王,這想必是素王的旨意,那會不會項氏同樣不能稱王呢?
他沒有直接稱楚王就是出於這個考慮,但是到了臨死的時候,他還是決定直接問,洛陵給了他一個很滿意的回答,楚國可以稱王,乃至於得到天命,成爲楚天子。
項梁開始重重地咳嗽起來,最後說道:“子陵公,章邯氣焰正盛,他的確是天下名將,便是再來十次,恐怕樑還是會中計。
不過您有着樑所沒有的智慧,這世上想必沒有人能夠欺騙於您,章邯在您的面前想要玩弄那種奸詐的心思恐怕是不行了。
您唯一需要思慮的就是,章邯的驪山刑徒軍並沒有那麼不堪一擊,他們的戰鬥力很強,一定要精銳上陣才能和他們一戰,樑先前連戰連勝都是章邯故意爲之,一旦章邯開始全力而戰,立刻就發現秦軍鋒銳不弱於楚國精兵。”
洛陵當然很清楚:“暴秦法度嚴苛,動輒犯法,很多士卒身上的爵位都不夠抵消罪名,只能被罰作徭役和苦役,驪山的刑徒軍之中大多數甚至都是當初戰場之上的精兵,一旦組織起來,自然有很強的戰鬥力,我之前就提醒過你們小心章邯的刑徒軍。”
項梁聞言苦笑道:“先前問過羽兒,他和蒙恬的長城兵團交過手,羽兒說秦兵懦弱,不若楚人悍勇,他三戰皆大勝,斬首數千,戰損十一,說秦兵不足爲慮。
等到樑和趙王渡河而過,和秦兵交手果然如此,於是就認爲秦兵真的不值一提了,這是樑的過錯啊。”
洛陵聞言有些無言,你一個普通的將領,居然去問項羽那種力能扛鼎的兵主,對他來說秦兵可能真的很懦弱,甚至對他來說普通的士兵和將領都沒有什麼區別,反正都不是他的一合之敵。
但是普通人還是要有自知之明,不要整天想着以少勝多,斬將奪旗之類天方夜譚的事情。
“楚公莫要擔心了,我已經傳信代王和燕王,他們在代地和燕地聚攏豪強和黔首大獲成功,現在聚攏了十幾萬的人馬,正駐紮在太行之東,您和趙王戰敗之後,代王和燕王有些畏懼章邯,躊躇不前。
爲今之計就是將河南之地的義軍調集到河北,先攻破章邯,使章邯退出趙地,然後再緩緩圖謀,項羽定然要爲您報仇,他恐怕已經率領着楚軍向河北趕來。
齊王和膠東王我已經給他們去信,這兩位不會拒絕我的要求,等到天下義軍齊聚河北,定能使章邯死無葬身之地。”
至於蒙恬會不會坐視義軍搞這麼大的串聯,會不會支援河北的章邯,洛陵的目光望向了正在南陽的劉邦,雖然劉邦和項氏比起來是個小蝦米,但是這隻小蝦米所處的位置太過關鍵,讓秦王朝如鯁在喉,蒙恬已經派出了大量的軍隊去追擊劉邦,分身乏術。
沒有人知道劉邦和蒙恬之間會浪費多少時間,但是洛陵很敏銳的抓住了這一個短暫的空隙,就在這短短的時間之內,打死章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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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東豪傑自昭城出,楚公樑、趙王戰於河北,齊王、膠東王及項羽戰於河南,沛公戰於南陽,代、燕集精兵、攏豪強、下中山,羣雄俯首,帝扶蘇怖然,曰:朕有四海,鬱郁坐困天中,陵據一駕,號令天下亡秦。——《史記·洛昭公世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