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麗蕊懂得適可爲止的道理,明白再瑣碎囉嗦肯定惹來白果反感。
戚麗蕊及時結束這一次接觸,笑對魏東生說:“我黏着白果,就是想好好謝謝你。嗯,好啦,我不打擾你和白果約會啦,否則白果下次不肯帶我見你。不過,魏東生啊,你是騰訊大股東,賺大錢;我是騰訊的小股東,賺小錢。念在我的好姐妹白果情誼,如果有騰訊的內部消息,記得及時通知我啊。我爲了買騰訊的股票,可是與我爸媽籤無數不平等條約。如果炒股賠了錢,我可就慘了。”
魏東生簡單安慰戚麗蕊一句:“長線持股騰訊,三五年之內,絕對不會賠錢。”
戚麗蕊:“好,信你的。”
戚麗蕊再次告別:“再見啦。”
白果也揮手和戚麗蕊告別。
豈料,戚麗蕊剛走兩步,忽又回過身:“白果、魏東生,你們送我一段路吧。”
白果毫不客氣吐槽說:“你離家纔多遠啊。”
戚麗蕊解釋說:“我不回家。我猶豫半天,還是想參加安雲眉的生日聚會,你和魏東生把我捎過去吧。”
白果對戚麗蕊的追求表示無語。
戚麗蕊以動漫式討好表情向白果和魏東生作揖:“拜託了,拜託了,讓我抱一次大腿吧。”
白果見不得戚麗蕊在魏東生面前耍寶,連忙阻止戚麗蕊:“好了,好了。”
白果望向魏東生:“我們送她一程吧?”
魏東生不作評價:“好。”
戚麗蕊立刻眉開眼笑:“謝謝啦。”
魏東生這次回鄉,座駕是一輛加長版奔馳,後排只有兩座,方便旅途間休息,卻不利於載客。魏東生將後排座位讓給白果和戚麗蕊,自己前挪到副駕,代替司機詢問戚麗蕊:“路怎麼走?”
戚麗蕊停止鑑賞加長版奔馳內部裝飾,熟練指路:“沿校門口這條路繼續向西走,第一個十字路口向左轉,走完飯館一條街再向左轉,繼續走一兩百米就到月苑酒店。距離很近的。”
月苑酒店距離盤陽市一高地球很近,時間因之也非常緊張。
戚麗蕊指路時已經開始撥打電話號碼:“我是戚麗蕊啊……嗯……嗯,我已經走到飯館一條街了,這裡有些堵車,還要等四五分鐘……嗯,嗯,答應你的,肯定會去啊,不過時間太緊張,我沒有給安雲眉買生日禮物,別介意啊……嗯,嗯……對了,我沒有去過月苑酒店,你們誰到門口接我一趟……好,就這樣說定啦。”
結束通話,戚麗蕊詢請求語氣詢問:“魏東生,車停在月苑酒店門口好麼?”
魏東生笑着答應:“好。”
魏東生已經聽懂戚麗蕊的小心思。
戚麗蕊電話期間的瑣碎,貌似平平淡淡描述現狀,其實是在狐假虎威秀那些並不存在的優越。第一句堵車,委婉點明她乘車而來;第三句以不熟悉月苑酒店爲由讓人到門口接她,目的是借勢魏東生和白果,令接她的人“偶然”看到加長版奔馳和白果;第二句話,則又是第三句話的鋪貼,以便聚會時虛誇和白果關係好到與魏東生長時間在一起,乃至沒有時間爲安雲眉選生日禮物。
並非魏東生懂戚麗蕊的性格。
魏東生未來三十年記憶裡見過形形色色的人,有租豪車裝富二代投機的,也有刻意邋遢扮窮扮醜試真心的。戚麗蕊這樣簡單幼稚的演技,根本無法瞞過魏東生歷經滄桑的眼睛。
不過,魏東生沒有因之苛責戚麗蕊,也沒有因之鄙棄戚麗蕊。
小女生的虛榮,僅此而已。
這樣的人,太多了,多到魏東生早已對此麻木不仁。
戚麗蕊安排好等會兒的偶然巧合,注意力重回車內裝飾,突然想起了一事:“魏東生,你這輛車,是防彈車嗎?”
魏東生笑說:“肯定是啊,我很怕死的。”
戚麗蕊驚喜坐起,手掌觸碰摩挲窗戶:“防彈車原來是這樣啊。我們班的安雲眉,也有一輛防彈車,四名保鏢每天準時護送她上學放學。”
魏東生聽到安雲眉名字,腦海裡忽然浮起前世印象:“你說的安雲眉,是周家春的女兒?”
戚麗蕊愣了愣:“誒,周家春是誰?”
魏東生:“你說的安雲眉,難道不是周家春的女兒?”
戚麗蕊想了想,尷尬撓頭:“我也不知道安雲眉爸爸姓甚名誰,只曉得她爸爸是賣房子的大富翁,非常非常的有錢。”
白果不意魏東生也曉得安雲眉,及時補充自己所知的資料:“安雲眉平時非常高調,保鏢護駕,豪車接送,大家一眼都能看出她來自富貴之家。再多的資料,就一半謠言一本混沌。聽說,安雲眉現在住的公安小區,就是安雲眉爸爸建的。嗯,還有傳聞,說安雲眉的親媽已經死了,她爸爸娶了一個和她哥哥一樣大的後媽。”
戚麗蕊更進一步補充資料:“公安其實不是小區正式名字,那裡是市公安局集資還是怎麼着自建的小區,嗯,我也不懂怎樣的操作流程,反正公安系統的內部人員能夠以遠低於市場價格購買房產。好多公安系統的公務員把家搬到那裡,所以才被市民叫做公安小區。”
魏東生:“如果這樣的話,你們的同學安雲眉,肯定是周家春的女兒。”
戚麗蕊:“安雲眉父親不姓安啊?”
魏東生簡單解釋說:“周家春和前妻育有一子一女,女即是安雲眉。據說,周家春剛創業那一年,突然遇到了考驗人心的抉擇,是留在醫院照顧妻子,還是履行商業責任。周家春選擇了後者,把昏迷在牀的妻子丟在醫院,自己奔波熬了七天七夜拿下了訂單,遂收穫第一桶金,奠定了今日事業的基礎。安雲眉兄妹都怨恨周家春爲了事業害死了她們的母親,安雲眉的哥哥還好,被周家春當成接班人培養;安雲眉與周家春的關係非常差,特別是周家春再婚娶了一名小演員,安雲眉不但改成了母姓,還曾當着周家春面兒罵她後母是臭婊子。”
戚麗蕊和白果顯然傾向於支持同班同學:“安雲眉過的也不幸福啊。”
白果好奇追問:“你怎麼這樣熟悉安雲眉?”
魏東生:“周家春的事業在廣羊,我有見過他。”
魏東生善意騙了白果。
魏東生之所以熟悉周家春和安雲眉,其實是因爲前世的印象。
前世裡,再過數年時間,安雲眉的後媽爲周家春懷孕生子,掀起了豪門恩怨:第一輪,安雲眉的哥哥突然死於空難;第二輪,周家春的第三子夭折;又過一年,安雲眉在綠通市遇到槍擊。更重要的,安雲眉遇襲事件揭幕了河東省波瀾壯闊的打黑運動,霍永善早期被立案調查的原因,就是疑似涉案安雲眉遇襲事件。安雲眉遇襲事件,是霍永善的後臺走向秦城的第一步,媒體回顧霍永善後臺的崩塌,必然起自於安雲眉遇襲,魏東生怎麼可能不知道安雲眉是誰。
當然,魏東生前世受限於當時的眼界和地位,對安雲眉遇襲事件的瞭解浮於新聞報導。魏東生僅能確認,安雲眉遇襲事件並非霍永善所爲,早期所謂的疑似涉案,只是相關部門突然拘禁霍永善的藉口,用以離間霍永善與其後臺的信任,用以麻痹霍永善後臺的警戒心。
魏東生此時追溯安雲眉,只是簡單感慨前世今生的物是人非。
魏東生追憶一番安雲眉,車駕已經走完一條街路程來到月苑酒店。戚麗蕊對安雲眉的悲慘沒有感同身受的敏感,遠遠瞧見杵在月苑酒店門口的同學,立刻撥打電話與其聯繫:“我來啦……我已經看見你了……對,我就在那輛奔馳裡,過來接我。”
瞧見戚麗蕊自加長版奔馳裡走出,女同學意料之中震驚。
戚麗蕊則以不經意間的淡淡語氣說:“朋友順路送我來的。”
白果不認識這名女學生,也不願意參與戚麗蕊和她的爭妍鬥豔,遂與戚麗蕊揮手告別。
誰想,就在這時,遠處突然傳來一道熟悉女聲:“戚麗蕊。”
戚麗蕊循聲望去,旋即浮起苦瓜臉:“那是咱們英語老師?”
女學生無奈語氣回答戚麗蕊:“是啊,安雲眉喊來的。誰知道安雲眉怎麼想的,竟然把你們的英語老師也喊來了。有她在,咱們怎麼玩啊。”
鬱悶間,英語老師已經走近,她是一名二十來歲面貌的青年女教師。
戚麗蕊雖然有些心思,卻畢竟還是一名畏懼教師的學生,乖乖向英語老師問好。白果也是這樣,聽見英語老師聲音,連忙乖乖下車。英語教師剛畢業不久,事實上滿打滿算才教書兩年時間,更習慣更願意和自己的學生廝混一起。英語老師笑呵呵與自己的學生打招呼:“白果也在啊……咦,你是魏東生?”
魏東生也鑽出汽車,客套笑容招呼英語老師:“好久不見,趙老師。”
英語老師嘖嘖稱奇:“真是你啊。魏東生,你怎麼來盤陽市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