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行刑

一片颯颯聲裡,靈鐘的聲音不再清晰,南華遇上罕見的雷雨天氣,雷鳴電閃,大雨滂沱,沖洗着十二峰,卻始終到不了通天門。

雨被無形屏障阻隔在外,通天門石臺上,中間坐着請來作見證的長生宮明宮主,南華掌教虞度坐在左手邊第一位,幾位尊者依次過去,最後是慕玉陪座,秦珂佩劍而立。青華宮這邊,卓昊因代父親而來,坐在明宮主右邊第一位,第二位便是夫人閔素秋,再過去是青華兩位長老仙尊,石臺底下,數千弟子屏息而立。

虞度與明宮主解釋兩句,又嘆息一番,在場幾乎所有眼睛都看着洛音凡,見他端坐不語,誰也不好先開口。

卓昊手裡換了柄新扇子,左右看看,道:“時候差不多了,還是儘快了結吧。”

“也罷,現就將這孽障交與少宮主發落。”虞度點頭,看了眼閔雲中。

閔雲中立即下令:“帶那孽障上來!”

須臾,兩名女弟子帶重紫駕雲而至。

不再受刑,重紫精神略有好轉,已能自己走動,只是顏色憔悴,瘦得可憐,雖然術法被封,但爲了對青華表示誠意,依舊給她手腳上了仙枷。

至刑臺前,她默默跪下。

虞度有慚愧之色:“發生這等事,南華無顏見卓宮主,如今孽障已帶到,任憑少宮主處置。”

卓昊收起摺扇擱至面前几上,平靜地打量刑臺上的少女。

容顏雖改,卻照樣的傻,竟不知開口申辯,還是果真與她有關?

“你有何話說?”

重紫垂首搖頭。

閔雲中暗暗鬆了口氣,鬆開握着浮屠節的手,照他的主意,倘若這孽障果真當衆說出不合適的話,是顧不得什麼的,先解決了再說:“人就在這裡,少宮主何必多問,行刑便是。”

“姑姑死得蹊蹺,我受父親之命而來,不該問個明白麼?”卓昊皺眉,眼睛看着他的手,“莫非閔仙尊不想讓我知道?”

傻子都聽得出這話不單純,閔雲中一張老臉頓時變得鐵青。

閔素秋先怒:“你對堂祖父出言不遜,是什麼意思!”

卓昊臉一沉:“我代父親而來,這裡並沒什麼堂祖父,如今掌教仙尊都在,豈有你一個女人說話的地方,叫人笑我青華門風,還不給我閉嘴!”

閔素秋漲紅臉:“你!”

最疼愛的侄孫女受氣,閔雲中待要發作,又恐惹得他夫妻關係更加惡化,無奈之下只得嘆了口氣,擡手製止閔素秋,冷笑道:“我堂堂南華督教,平生磊落,還怕了晚輩不成,少宮主要問什麼,儘管問。”

“如此,甚好,”卓昊直了身,看重紫,“你爲何要害人?”

重紫搖頭。

“是你殺了她。”

“我不知道。”

卓昊離開座位,走到她面前,拿扇柄托起她的下巴,輕佻的動作引得衆人紛紛搖頭,這位少宮主名不虛傳,風流本性難改。

重紫也意外,當然衆目睽睽之下,用不着擔心他會做什麼出格的事,遂低聲勸道:“重紫乃將死之人無妨,少宮主卻是代令尊而來,身份不同,如今一言一行都關係到青華宮,理當謹慎些,以免招人閒話。”

“難得你肯爲我着想一回,”卓昊劍眉微揚,有一絲嘲弄之色,“死的是我姑姑,我理應找真兇報仇,究竟是不是你?”

重紫立即望向秦珂,遲疑。

虞度忽然開口,語氣溫和不失嚴厲:“你師父苦心栽培你多年,縱然你犯下大罪,他也並未將你逐出師門,你若良知未泯,就要仔細回話,不可妄言,辱沒師門。”

重紫心中一凜:“掌教放心,重紫明白。”接着,她鎮定地轉向卓昊:“重紫無話可說,但憑少宮主處置。”

卓昊不語。

果然還是那樣,爲個師門就可以忍受一切委屈,怎會狠心殺人?

閔素秋見狀,暗暗捏緊雙手,指甲幾乎掐進肉裡,因爲丈夫的緣故,她對前一個重紫痛恨至極,對這一個長得更漂亮的自然無好感,於是忍了氣,朝旁邊兩位青華長老使眼色。

兩位長老也覺得自家少宮主丟臉,互視一眼,其中一位咳嗽了聲,道:“她既已認罪,少宮主何須再問,不如快些處置吧。”

閔素秋亦柔聲勸道:“你是心軟,怕她冤枉,但她自己都無話可說了,想是不假,何不盡快料理完此事,你我也好回去稟報父親。”

卓昊點頭,後退幾步:“也罷。”

閔素秋立即轉向另一位長老:“就請長老代爲行刑吧。”

那長老起身離座,走到邢臺前,拔劍。

卓昊轉臉看座上洛音凡,見他依舊紋絲不動,神色淡然,不由笑了笑,回身用扇柄將拔出一半的劍推回鞘內:“還是由我動手最妥,退下吧。”

長老依言退回座中,地上重紫卻忽然道:“少宮主可否稍等片刻,重紫還有兩句話說。”

卓昊示意她講。

“求師父回紫竹峰。”重紫叩首,伏地。

五年呵護,五年教導,師姐之死已讓他內疚至今,她又怎能再讓他親眼看這一幕?對他,對她,都太殘忍。

經她一提,明宮主連忙也轉臉勸道:“尊者是不是先……迴避?”

洛音凡不答,亦不動,用行爲表了態。

虞度嘆道:“行刑吧。”

“尊者收的好徒弟。”卓昊笑着後退兩步,擡左手。

海之焰,青華殺招,漫天細小藍光撒下,在場衆人卻感覺不到半點殺氣,美麗,傷心,如暮春時節紛飛零落的柳絮,又如夏夜裡即將消逝的螢火蟲。

仙枷脫落,渾身劇痛,重紫終於趁機擡臉望了眼座中人。

黑眸無悲無喜,淡漠的神情,就像初次見她時一樣。

但她不會被騙,他肯定失望,也傷心。爲卓雲姬之死傷心,那是他喜歡的仙子,無辜命喪南華;至於她這個徒弟,他應該是失望又氣憤,或許,會有一點傷心,他曾經那樣疼愛她,如今卻要眼睜睜看她被處死。

她不怕死,只是有點不甘,卓雲姬之死,她連一個確切的答案也給不了他,他肯定也很想知道。

幸好,能夠這樣美麗地死去,不至太難看,重紫轉臉望卓昊,想要謝他,視線所及,卻只見他滿眼落寞的笑。

只一瞬,美麗的一瞬。

藍光散盡,刑臺死寂。

少女歪倒在臺上,極度虛弱,元神遲遲未散。底下衆弟子猶在發愣,旁邊秦珂已面露感激之色,握着八荒劍的手逐漸放鬆。

察覺不對,兩名長老試探:“少宮主?”

卓昊沒有回答,眼睛看着地上人。

魂魄有損,幾欲昏死,可這明顯不是預料中的結果,重紫驚訝,費力地擡臉望他。

“青華已處置過了,”他不再看她了,移開視線,輕拂衣袖,“餘下的,就交與重華尊者吧。”

此話一出,在場所有人,包括作證的長生宮明宮主,都再次呆住。

閔素秋倏地站起來,厲聲:“你糊塗了麼!那是你親姑姑,回去如何與父親交代!”

摺扇展開,卓昊竟再也不理會衆人,大步走下階,朝山下而去。

一道蕭條背影,隱沒在外面狂風暴雨中。

身後是紛紛議論聲。

長輩喪命,他卻如此草率了結,輕易放過兇手,未免太混帳,不過更多人以爲,他這麼做,其實是在賣洛音凡的面子,雖然這女孩子名義上是南華弟子,比起兩派交情來說不足爲惜,但那畢竟是洛音凡的徒弟,而且人人都知道他對這徒弟曾經有多重視多愛護,主動交出來處置,必是不得已。

卓昊留情,閔素秋越發認定他二人有不可告人之事,恨得咬牙,待要再說什麼,無意間對上洛音凡的視線,黑眸平靜無波,彷彿洞悉一切,看得她心頭髮涼,忙閉了嘴,又惦記卓昊,怕他去找織姬那些女人,於是匆匆與閔雲中道別就追上去了。

誰也沒料到會發生這樣的變故,虞度與閔雲中等都有些措手不及。

明宮主輕咳了聲,道:“既然青華已處置過,少宮主又將她交與尊者,如此,還是由尊者帶回去吧。”

這句“帶回去”說得極巧妙,衆人都看洛音凡。

閔雲中立即道:“青華放過她,是卓宮主慈悲,這孽障到底是南華罪徒,祖師教規在上,死罪雖免,但就這麼讓她回紫竹峰,定難服衆!”

她既有那樣的心思,的確是不能繼續留在紫竹峰了,虞度看着洛音凡,意味深長:“師弟。”

“送回仙獄。”洛音凡起身.

再次被丟進黑暗的仙獄,重紫傷重昏迷,幸虧有秦珂燕真珠等人送來的藥,連躺了兩個月才逐漸好轉,這期間慕玉沒來,後來才聽說閔雲中不許他探望,反倒是秦珂得以允許,其實也是閔雲中對重紫還留有一分欣賞的緣故,只當她年輕,一時糊塗才生妄念,見秦珂待她格外不同,便藉此機會,有心想要讓她移情改過,也算是惜才之意。

重紫當然不知道這些,以爲那日刑臺死裡逃生,必是秦珂求情了,想他生性驕傲,頭一次這麼拉下臉求人,重紫越發不安和慚愧。

至於卓昊,自己跟他只見過幾面而已,爲什麼他會有那樣的眼神,恐怕也是因爲師姐的緣故,倘若師姐喜歡的是他,其實會幸福的吧?

可惜,被那樣一個人寵過護過的女孩子,又怎會喜歡別人?

師姐喜歡誰,陰水仙那番話是真的。

重紫倚着牆出神。

事情過去,仙獄看守沒有先前那麼嚴了,加上她術法受制,不用擔心逃跑,再有秦珂說情,困仙的鐵欄也被撤去,儘管這點自由仍然很有限。

耳畔響起腳步聲,須臾,有人順着石級走下來。

看清是誰,重紫也猜到她來做什麼,不過面上禮節要做到,遂起身叫了聲“師姐”。

“我來看看你怎麼樣了,傷好了麼?”司馬妙元假意關切兩句,又望望四周,抱怨,“師妹受了重傷,怎能住這種地方,尊者也太狠心了。”

她原本就是來看笑話的,重紫冷眼不搭理。

司馬妙元上前拉住她的手臂,嘆氣:“當日師妹拜入紫竹峰,又得尊者看重,多少人羨慕,誰料到會出這種事呢!”

手腕劇痛,全身筋脈奇燙,似要爆裂,難受至極,重紫心知她在使陰招,無奈術法受制,反抗不得,只得咬緊牙關不吭聲。

司馬妙元斜眸:“師妹在發熱?”

額上滿是冷汗,重紫極力忍受,口裡淡淡道:“多謝師姐賜教,只是將來掌教發落,必會提我問話,那時我若又添新傷,恐怕不好回呢。”

司馬妙元也不屑再裝了:“犯了這樣的大罪,你當尊者還會護着你?真那麼看重,他老人家就不會將你交給青華處置了,現在你是死是活,也沒人會管,拿什麼跟我比?”話雖如此,到底還是放開了她。

重紫後退幾步,扶着牆站穩:“師姐是人間公主,身份尊貴,重紫如何敢比?師姐的教訓,重紫記住就是了。”

司馬妙元輕蔑道:“啊,我忘記告訴你了,你過幾天就要被遣送去崑崙冰牢。”

重紫果然聽得愣住。

冰牢?關押十惡不赦之徒和魔王的地方?

“下這道命令的不是掌教,正是尊者,”司馬妙元一陣快意,“原本掌教與閔仙尊還替你求情,是尊者堅持要送你去的。”

見重紫沒有反應,她正要再說,忽然身後傳來秦珂的聲音:“妙元?”

“秦師兄。”司馬妙元連忙換了笑臉,過去作禮。

秦珂點了下頭。

知道他是來看重紫,司馬妙元更加嫉恨,怪不得這臭丫頭落到現在的境地還敢嘴硬,原來是仗着他!因不知他有沒有聽到方纔那番話,她連忙笑道:“聽說尊者要送師妹去崑崙,我怕師妹傷心,所以來勸勸。”

秦珂仍沒表示。

司馬妙元更覺心虛,再說兩句便出去了.

秦珂這才走到重紫面前,拉起她查看傷勢:“她是這樣,不必理會,師父與閔仙尊都在替你求情,事情尚有轉機。”

重紫搖頭,無力地伏在他懷裡。

遣送崑崙,她不敢有意見。雲仙子的死,她雖然不清楚和自己有沒有關係,但嫉妒之心引出心魔是肯定的,她沒臉見師父,她害死了他喜歡的人,他有理由怪她罰她,只不過,去了傳說中那個可怕的地方,她將再也見不到他,再也見不到這些人了。

秦珂輕輕拍她的背,半晌低聲道:“早知如此,我收你爲徒。”

有這句話,還奢求什麼?重紫眼眶微紅:“師兄待我這麼好,是因爲師姐嗎?”

這段日子的陪伴照看,不知何時開始,他待她好得遠遠超出了尋常師兄妹的程度,但與戀人又有距離,重紫多少也猜出他的心結。

秦珂沉默片刻,道:“因爲她,也因爲你。”

重紫緊張:“如果雲仙子真是我殺的,師兄還會這樣對我嗎?”

“你不想殺她。”

“不想。”

“果真是你無意識動的手,那就贖罪,”握着她的手忽然收緊,秦珂看着她的眼睛,“重紫,掌教他們如今還是看重你的,會替你說情,但尊者那邊……你要作好準備,不論發生什麼,都應該堅持下去,不能輕易低頭放棄,就算去了冰牢,也要忍耐,師兄遲早會想辦法接你出來,知道麼。”

平靜的聲音,是最堅定的承諾。

重紫鼻子一酸:“師兄爲什麼這樣信我?”

“你不明白,”秦珂道,“這種事不只你一個人遇上,我保護不了她,如今不能再讓你走她的路。”

重紫有一絲不祥的預感:“難道師姐也是……”

“你師姐,本是個大膽又聰明的女孩子,可惜她太重感情,太相信尊者,以至忘記了最初的堅強,甚至忘記自己,”秦珂停了停,道,“你現在也看見了,尊者沒你想的那麼……”

重紫立即打斷他:“不,這次不關師父的事!”

那種情形下,誰都會懷疑她,雖然也傷心他那麼快就放棄,將她交出去,但如果她能堅定地開口叫冤枉,他必定會徹查的吧,問題出在她自己,這是她該受的懲罰。

秦珂沒說什麼。

是真的像,一樣的善良,到這種地步也不會恨。

沉默片刻,他雙手扶着她的肩:“不論如何,你要明白,一個人倘若連自己都不想保護自己,又怎能指望他人來幫你?”

重紫垂首,遲遲不能言。

她當然明白,如果這件事牽扯的是別人,絕不會令她輕易放棄申辯,可是現在,她最想保護的已經不是自己。

心魔,還有那些話,說出去會造成怎樣的影響,堂堂重華尊者被徒弟愛上,後果不是她承受得起的,她的堅強,註定要在他面前低頭.

秦珂離開沒多久,燕真珠就來了,帶了許多藥不說,居然還搬了張小木榻,還有塊漂亮的火鴉毛和天鵝毛編織的毯子。

重紫笑起來:“真珠姐姐要搬來陪我住麼。”

“你泡過四海水,現在又有傷,不能再受涼了,”燕真珠鋪好毯子,拉着她坐下來,遞給她一個玉瓶,“這是首座給你的藥。”

重紫忙道:“我的傷差不多好了,姐姐叫慕師叔別擔心。”

燕真珠道:“你還需要什麼,我下次帶進來。”

重紫小聲道:“我可能住不了多久,趁眼下還在南華,姐姐有空多看看我就很好。”

遣送崑崙的事上上下下都在傳,燕真珠自然也聽說了,聞言伸臂摟住她:“事情還沒定,你別急。”

重紫勉強笑道:“我沒事的,掌教他們既肯爲我說好話,就不會讓我吃太多苦,說不定冰牢裡頭清靜正好修行,過個幾年他們就放我出來了。”

“事情沒那麼壞,”燕真珠拍她的臉,笑道,“你秦師兄怎麼捨得讓你去那種地方,他已經求過掌教,如今掌教與閔仙尊都在替你說情,雖然你是尊者的徒弟沒錯,可在南華,掌教說話是有分量的,尊者很可能會鬆口。”

原來掌教插手,也有秦珂求情的緣故,他還爲自己做了多少?重紫掰着手指,心頭有暖意化開。

燕真珠想到什麼:“聽說方纔司馬妙元來過,是她告訴你的吧,別理她!”

重紫將經過說了一遍。

聽到司馬妙元使陰招,燕真珠大怒,倏地站起身:“太過分了!我去……”

重紫連忙阻止:“算了,我又沒受傷,無憑無據,鬧出去掌教他們頂多責罰兩句,司馬妙元心窄,姐姐卻一向不拘小節,叫她記恨上姐姐,沒事尋點把柄出來,姐姐只會吃虧。”

“這種時候你還……”燕真珠嘆氣。

“早知道她是這樣忘恩負義,我當初在洛河也不救她了,”重紫拉着她重新坐下,“現在不是時候,等出去了我纔不怕她,姐姐何必氣這個。”

燕真珠沉默許久,移開視線:“你……不怪我?”

重紫明白她內疚什麼:“那晚該當要出事,又不能怪姐姐,姐姐難道天天守着我不成,何況有心魔在,遲早……”停住。

“心魔?”燕真珠看她。

重紫咬了咬脣,忽然撲在她懷裡低聲哭起來:“姐姐,我不怕去冰牢,我只怕雲仙子真是我殺的,師父喜歡她,我……有心魔……”

“蟲子!”燕真珠欲言又止.

秦珂自仙獄出來,徑直去了閔雲中處,再去主峰見過虞度,然後纔回玉晨峰,還未走到門口,遠遠就看見外面石桌旁坐着一人,一手執酒壺,一手扶酒杯,自斟自飲。

見他回來,那人側臉笑道:“這流霞酒只有仙門大會纔有,你敢私藏。”

秦珂微微抿嘴,走過去坐下:“卓師兄又藏了幾壺?”

“不多,也就兩缸,”卓昊舉杯一飲而盡,“偷酒的神仙自古就有,豈止你我,當時連崑崙君那樣的人也藏了兩壺。”

秦珂道:“偷了兩缸,他們竟沒察覺?”

卓昊取過摺扇打開:“我從三百缸裡勻了兩缸出來,然後倒了瓊香進去混着,他們如何能察覺,仙門大會上喝的,都是摻了瓊香的流霞。”

秦珂失笑:“你很慣於做這種事。”

“守仙門守人間,需你們去,品酒,需我這樣的人來,”卓昊說完又飲了一杯,“純正的流霞一旦摻了瓊香,果然味道也不似先前了。”

一杯接一杯,眼中杯中都光華閃爍。

秦珂有點吃驚:“你……”

“我教你怎麼認流霞,”那點光華迅速消失,卓昊搖搖酒壺,再也倒不出一滴,於是將空壺在他面前晃了晃,“真正的流霞酒,是苦的,只要你接連飲上三百杯,就能察覺了。”

秦珂皺眉:“果真?”

卓昊丟下酒壺:“假的。”

秦珂沒有笑,反而面露歉意:“多謝。”

“你可以當作我是在賣你的面子,”卓昊笑了聲,“白賺個人情,我會覺得愧對你。”

秦珂沉默片刻,問:“你爲何放過她?”

“我放過她,她也會被送去冰牢不是麼,”卓昊沒有回答,移開話題,“我要去西天佛門一趟。”

秦珂愣了下,沉聲:“你……”

卓昊忍笑:“我這樣的人像要當和尚的?不過是有事求佛祖而已。”

秦珂道:“令尊可知道此事?”

“我來你這裡,就是不想讓太多人知道,”卓昊站起身,“酒喝完了,我也該走了。”

秦珂跟着起身:“此去西天,路途遙遠,我送你一程。”

卓昊拿扇柄攔住他:“我勸你還是留下來,否則再出事,連我也救不了,實在不行,就讓她去冰牢吧。”

秦珂看着他,沒有多說。

一柄金黃色古劍飛來,卓昊手握摺扇,踏上劍身,離去。

……

記憶裡,那個小女孩和少年的故事,正變得越來越遙遠,越來越模糊……

“你的劍真好看。”小女孩讚歎。

“此劍名安陵。”少年不高興的聲音。

……

第41章 行刑番外一 洛紫篇第50章 毀滅與成就第43章 冰牢第11章 星璨第46章 九幽皇后第14章 靈臺印第18章 楚不復第8章 小娘子第43章 冰牢第20章 劫持第4章 無奈的師父第5章 朝朝暮暮第4章 無奈的師父第43章 冰牢第34章 師父的重兒第9章 卓雲姬第57章 仙魔對陣第9章 卓雲姬第8章 小娘子第36章 天山雪第36章 天山雪第41章 行刑第19章 夢靨第16章 似曾相識第48章 遺忘的決定第58章 相擁一刻第51章 天魔現世第14章 靈臺印第39章 任性的愛第18章 楚不復第39章 任性的愛第19章 夢靨第36章 天山雪第32章 來生師徒第3章 重紫第9章 卓雲姬第35章 初露鋒芒第44章 魔道第20章 劫持第5章 朝朝暮暮第8章 小娘子第18章 楚不復第7章 人間行第44章 魔道第3章 重紫第26章 仙心恆在第40章 雲姬之死第13章 風波又起第25章 地獄仙境第9章 卓雲姬第47章 夢醒第47章 夢醒番外二 雪陰篇第2章 天生煞氣第37章 海底通道第13章 風波又起第29章 萬劫不復第39章 任性的愛第18章 楚不復第28章 承諾第30章 終結第37章 海底通道第54章 雪之哀傷第3章 重紫第48章 遺忘的決定第39章 任性的愛第30章 終結第26章 仙心恆在第41章 行刑第27章 歸去來第11章 星璨第23章 亡月第35章 初露鋒芒第11章 星璨第25章 地獄仙境第46章 九幽皇后第39章 任性的愛第30章 終結第40章 雲姬之死第49章 冷萬里第20章 劫持第29章 萬劫不復第34章 師父的重兒第48章 遺忘的決定第37章 海底通道第57章 仙魔對陣第7章 人間行第51章 天魔現世第18章 楚不復第33章 棄劍第46章 九幽皇后第57章 仙魔對陣第3章 重紫第15章 陰水仙第40章 雲姬之死第49章 冷萬里第13章 風波又起第36章 天山雪第27章 歸去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