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好還是要請一些正兒八經的教官來訓練一二,李承按照原有的計劃分派了下去,衆人沒有意見,他自己思索着,“過些日子就問廖化要人是了。”或者等關平來的時候順帶着練練。
通過強化制度約束和分配到每個人的具體利益,李承取得了這些青壯們的信任和擁護,在現在的這個時候,李承說的話,是讓所有人都願意聽從的。
現在的夜裡守衛巡邏,就不侷限於李家的田地了,李家的田地現在基本空了,除了種一些蔬菜,不需要特意安排人把守,當然,這其中也發生了一些啼笑皆非的事情。
他種雙季稻的事情在不明真相的人眼中視爲神蹟,收貨之前都有人巡邏守夜,自然沒人會來動手,青壯們一起進了城押送糧食,李家的田地沒人看着了,竟然有人來偷偷挖走李家田裡的泥土,也不知道挖去什麼用,李承猜測,肯定是覺得李家的泥土非同凡響。
突然之間李家田裡的泥土都少了。
之前的隱蔽之術,其實做的挺好,昔日關平前來的時候,也未能第一時間發覺,夜裡巡邏按照一班在明,一班在暗的配置,一班在暗處站崗放哨,一班在明處巡邏檢查,如此的話,方纔周全。
衆人很是不解李承要這麼謹慎做什麼,李承實在是被江陵城之中的遭遇搞怕了,況且如今地面上也不太寧靜,那長江之上最大的賊寇——錦帆賊甘寧自從歸順江東之後,江面上零零散散總是有一些強盜出沒。
飛鳥莊靠近官道,強盜們或許不太敢離交通方便的地方近,但是江魚渚就是說不定了。
而且麼……李承義正言辭的教育衆人,“給諸位免了今冬的徭役,若是天天在江魚渚上曬太陽,被主簿瞧見,必然嚴懲,而且此地既然是屯田,咱們就是護田的屯田兵!既然是護衛屯田,就要有架勢!若是再有人來犯,就這樣稀稀疏疏的,如何迎敵?”
這話想來也對,起碼不用去服徭役做一些體力活在冬日裡乾的累死累活,如今這屯田護衛的差事兒,離家近事情少,收益也多,郎君的話吩咐的很有道理啊。飛鳥莊的青壯們就堅持了一半屯田一半訓練的模式,在某種意義上來說,屬於有武裝力量的種田團伙。
到了第二日,李承出了門,又來親自看着播撒紫雲英的差事,經過了前一日的浸泡和晾乾後,現在的種子略微顯得溼潤,外皮也有些皺巴巴的,李承看着天氣極好,天高雲淡,於是讓大傢伙趕緊着開始播種。
五人一組,一人撒種,一人撒上草木灰,一人培土,用鋤頭將種子蓋上土,第四人做的事情特別的奇怪,用秋收來的稻杆仔細均勻的鋪在泥土上。這是爲了防寒,紫雲英雖然不畏寒冷,但是在剛開始發芽成長的時候特別要注意保暖,不宜太過寒冷,若是太冷的話,長勢就會受挫。
最後一人用田壟裡的積水——前幾日用河水開了個閘,漫灌進來的,用這個積水給新種進去的種子灌溉了一番,大家分工明確,又互相配合,爲了收成,齊心協力的,倒是有些後世國有集體農場的風範了。
這樣熱熱鬧鬧的播種場景,一共四五十個人也是需要好一陣子忙乎。
李承只是站在高處監工,能不動手,就絕不動手,動動嘴皮子就行了,青壯們覺得郎君如此才學,怎麼能幹這些體力活?自然都搶着做了。
李承又看了看菘菜的種植形式,可能還是有些太潮溼了,菘菜的長勢不夠好,不過這個東西也沒指望種上多少。
李承的設想,菘菜除卻冬日各家拿回去吃一些之外,其餘的都想着醃製成鹹菜或者是梅乾菜,到時候也提供給廖化那邊,在食鹽金貴的情況下,這些鹹菜乾菜更能保存久一些,味道也足一些。
李承一邊在幫襯攪拌草木灰,一邊正在指手畫腳的時候,薛四娘急匆匆的跑來了,“郎君,有一位穿着好看衣裳的郎君來找!”
“什麼人?”
“吾不知,只是看到這位郎君,眼睛頗小。還帶了好幾大車來!”
糜信?他來這裡做什麼?郊遊來了嗎?李承拍拍手,“說了什麼事情嗎?”
“不曾說,只是問大郎在何處,叫吾快些請回去。”
李承又在水邊洗了手,“四娘,這位郎君有沒有說讓你帶來找吾?”
“說了,吾只是說不知道大郎去去了何處,故此這位郎君就在家中等候,讓四娘出來尋大郎。”
李承點點頭,又摸了摸薛四孃的頭,“以後記住了,若是什麼人來要你做什麼,凡事都要留個心眼,”雖然他不準備將江魚渚的事情徹底保守秘密,畢竟飛鳥莊上上下下這麼多號人,說是完全不讓人知道莊子裡的青壯們在河邊開墾,這是不可能的,人多嘴雜,又人人看得見。
但越少人知道此地越好,特別是江陵城中的人,越少知道越好,免得增加許多沒必要的煩惱,若是有人日日來問,爲什麼要搓沙子,爲什麼要深挖渠,人類糞尿要怎麼熟化後稀釋使用?
這些事情煩都煩死了,特別是李承雖然回到了飛鳥莊,竟然還有一些拜帖通過趙襄的人馬送了過來,都是那一日在糜芳宴會上吵架、哦不,是結交過的荊楚俊才。
下帖子來問李承何時得空,方便的時候入城到各家一敘,李承如今最怕進城,他對着江陵城甚至有些隱隱的恐懼,也不知道這種恐懼從而何來,
不過他最近不打算進城,畢竟要忙着田裡的活,拜帖也還沒來得及回。
沒想到糜信卻又來了,李承很是無語,才清淨了幾天,怎麼又來人了,李承算是看明白了,這些貴人們能夠降尊紆貴來鄉下破落村戶人家,一定有所圖,而不是來秋遊逛一逛,體驗鄉村生活。
到了家裡,果然見到幾輛大車停在門外頭,幾個人正在搬運車上那些累積成小山一樣的木材,糜信在一旁,一如剛纔李承在江魚渚一樣,指手畫腳,見到李承回來,忙打招呼,笑容燦爛,“李兄,幾日不見!可曾想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