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了李承的來意,“這恐怕是難的,”週二解釋道,“只能試一試,看看有沒有消息。”
“無妨,你只管試一試!”李承丟了一枚五銖錢給了那週二,“你只管去打聽消息,若是真的能找到人,吾還有重謝!”
五銖錢是這個時代裡的硬通貨,週二接了過去,在燈光下仔細的看了看,見到這枚錢成色極好,絕非是地方上的差錢,於是眉開眼笑的,“多謝郎君!郎君好闊綽,若是不嫌棄,請去酒肆略坐坐等着聽消息,吾叫人幫襯着出去問問!”
他馬上就叫了兩個隨從,耳語了一陣子,兩人分別快速離開,散沒在了茫茫夜色之中,李承問張圖,“白日你來問過他了?”
“沒有,只是問了幾處店鋪車馬行,他們好些都說,可來問週二,故此我來瞧了瞧,也沒問。”張圖想到大概要錢,自己身上雖然帶着一些錢,可這些錢是李承拿來買農具種子的,沒有李承同意,他不敢亂花。
當然了,打聽消息肯定要錢。週二吩咐好兩人,又來領着李承要去酒肆一坐,李承搖搖頭,“酒卻是不喝了,今朝在太守府吃了一些,如今頭還疼——若是有滾燙的湯水喝一喝,最佳。”
週二聽到李承能在太守府喝酒,臉上笑容越發燦爛起來,“郎君既然是能在太守府吃酒的大人物,怎麼還要來拜託小人?”
“一來夜色晚了,若是夜裡頭就請太守府出面,未免小題大做;二來是吾之私事,不宜驚動官府。聽說你週二哥,乃是江陵城地面上有名的人物,該請你幫襯。”
李承和週二隨意走到了一處頗爲簡陋的酒肆,也不喝酒,只是叫店主燒一碗熱羹湯來,並幾碗麥飯,週二聽到這話,眉開眼笑,他原本是見到幾人衣衫破舊,還想着大概沒什麼油水,上前搭訕也只是爲了求一些快財。
可見到李承神情從容,出手不小氣,又隱隱透出和太守府的關係,故此週二也要認真些對待,特別聽到李承奉承自己的話,他眉開眼笑,心裡頗爲滿意,“郎君說笑了,能給郎君當差,很是榮幸。”
與其自己漏液亂跑,還不如就在此地等候,橫豎花點錢就行了,鬧了好些時候,衆人都餓了,店家上了熱羹,四人胡亂吃了幾碗麥飯也就罷。
李承又和週二說話,“二哥在江陵城幾年了?”
“自打舊城被燒了前,就住在此處了,”週二說道,他原本是江陵本地人,靠着見風使舵和會來事,自從新城建起後,就在城中負責中介、打聽消息和幫着人當差的事兒,
“郎君若是要什麼,買什麼,賣什麼,或者是和這樣尋什麼人,都只管來尋吾。”
“有些事兒,使君們幫不上忙,吾這裡倒是可以幫襯幫襯。”
這就是灰色地帶的人物的重要性了,李承突然心念一動,見到四下無人,只有角落處有幾個人蜷縮着打盹,方便說話,於是就問週二,“吾有些東西,江陵城中不好出手,許是賣到外地去,還有人要,卻不知週二哥,可有門路?”
“要看是什麼東西了,”週二聽到還有大生意,精神越發抖擻起來,“若是軍械糧食,吾不知也!”
“軍械自然不成,可這糧食怎麼也不能?”李承奇道,“吾家中今年豐收,若是有什麼門路,倒是可以賣出去一些換些錢,二哥應該知道,荊州今年糧食便宜。”
“若是在本地發賣,實在不成!”
週二聽到是糧食,又稍微放心了些,禁售糧食和禁酒令一樣,人人在面上都需要遵守,但是在暗地裡,是誰也管不住,軍械乃是軍中工匠打造,都有定數,自然是不能亂賣,而糧食,豪門大戶豐收了,他處價格高些,還不讓人出售嗎?
未免也太不合理了。
“若是糧食,只要不多,倒是也能尋一尋,”週二解釋道,“若是太多了,還要打點守門官,讓他們放行,在城中交易纔好。”
“郎君許是不知道,若是在城外買賣,說不得就被人搶走了,只有城中交易才安全,故此,花一些錢買個平安,穩當些。”
李承問糧食交易的事情,原本是想着打聽一下,江陵城裡面,除了糜家商行之外,還有哪些人對外掌握交易的途徑,可現在還有了意外之喜,沒想到還能牽扯到守門吏去,他正欲再問一些呂千的情況,此時,外頭有人進來了。
來人湊在週二耳邊急切的說了幾句,週二臉色大變,刷的站了起來,“可是真的?”
來人點了點頭,週二嘆了口氣,起身朝着李承拱手,“郎君這個事兒,UU看書 www.uukanshu.net吾可是幫不上了。”
“幫不上也要謝你,”他又拿了一枚五銖錢,從桌上慢慢地推給了週二,“吾只要人的消息,若是二哥難辦,無妨,吾的嘴巴很嚴。”
這種態度讓週二很滿意,他對着李承嘆氣道,“南郡有賣人的,郎君可知道?”
“賣人?”李承微微一愣,隨即醒悟,“賣爲奴僕?”
“是,郎君那位伴當,十有八九是被那些人給掠走了,眼下還在城裡,到了明日恐怕就要運出去了。”
“吾欲花錢贖買,可行否?”李承皺眉道,亂世之中真的是什麼生意都有人做,賣糧食,釀酒,現在就連人都可以買賣!
如果週二說的爲真,那麼要把樑森找出來,只能是花錢了,“只要有個價格即可。”
這話讓人一聽就是很溫暖,尤其是樑磊,他心裡感激不已,眼眶頓時就溼潤了,他喊了一聲,“大郎”,就再說不出話來了。
“怕是不成,”週二拉住李承,單獨對他輕聲說了幾句,“這些人手眼通天,只要人,不要錢。”
“要運往何處,二哥可知道嗎?”
他搖搖頭,不知道是不清楚還是不敢說,週二告訴了李承一個地方,就是關押樑森的地方,隨即就想離開,李承將桌上那枚五銖錢塞給了週二,“此消息極爲重要,多謝二哥。”
週二拿起銅錢,擺擺手,隨即快速走開,李承略坐了坐,付了吃食的錢,才慢慢走出門來,見到此時夜深,街面上些許的燈籠燈光也消失了許多,似乎深夜之中,就留下來了李承和張圖四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