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麼會不明白,皇太后的話在理,”阿魯特氏幽幽說道,“大戶人家都免不了有幾個側室,更別說這最尊貴的天家了,”阿魯特氏到底還是年輕,不夠大度,所以這時候還在含着心事,在太后面前維持得體的笑容,出了長春仙館,這才把臉拉了下來,“只是我這心裡實在是不舒服。”
“娘娘請寬心,若是娘娘一味讓萬歲爺不招那些嬪妃,這皇太后心裡就不舒服,時間久了,萬歲爺也會不舒服,這宮裡頭那些想着飛上枝頭變鳳凰的宮女多了去了,日防夜防也防不住,還不如大度些,自己親自安排着,也放心些。”
皇后這才知道,天家富貴也不是那麼好享受的 ,點點頭,起身,強打着精神,走下了亭橋,準備去九州清晏,擡起頭不防瞧見了幾個太監急匆匆的進去長春仙館,不多會,皇太后的轎輦就匆匆出了含碧堂,一路朝着東邊而去,可見是去勤政殿了。“這會子又有什麼事兒了?”
“誰知道呢,估計又是什麼大事兒要處置吧。”
“太后可真是忙,”皇后說道,“大家都說在園子裡是避暑,沒想到太后是這樣的忙。”
“是啊,”鳴翠看了看左右,“接下來可就是萬歲爺忙了。”
皇后點點頭,扶住鳴翠的手去了九州清晏,越過了圓明園殿,朝着東邊走去,到了天地一家春,這裡頭遍植海棠茉莉,殿堂幽靜古樸,卻又不失大方威嚴,緊挨着九州清晏皇帝的居所,皇后到了殿裡,歇息了一會,太監來報:“萬歲爺去勤政殿議事,打發奴才來告訴娘娘,晚膳就不來一起用了,等掌燈了再來瞧娘娘。”
皇后嗯了一聲,也不說話,只是翻了一本《易安詞集》,看了幾頁,宮女們安靜的揮着扇子,殿內的大缸裡頭放着去年存下的冰,殿內清涼無比,日頭隔着松柏樹照進了一些斑駁的亮斑,不遠處傳來了幾聲悠揚的鶴鳴,日子顯得恬淡從容,鳴翠拿了一碗茶上來,對着阿魯特氏說道 ,“娘娘喝杯茶,歇歇吧。”
皇后搖搖頭,“晚上萬歲爺來的時候,叫敬事房把綠頭牌拿過來預備着。”
“是,娘娘聖德,”鳴翠讚許了皇后一聲,皇后又問,顯然她現在十分的沒主見,“你說,翻牌子,該讓誰先第一個?”
“這不是全瞧着萬歲爺的心思嘛。”
“這萬歲爺要是讓我挑着呢,”阿魯特氏說道,“我也好歹有個主意呀,要不讓瑛妃或者是慧妃先?”
“娘娘,”鳴翠跪下來給阿魯特氏捏腿,“憑誰都可以,這是娘娘您的恩典,她們不敢不尊的,只是您怎麼不讓珣嬪娘娘先?”
“小姑姑,哎,”阿魯特氏苦笑,“她雖然是長輩,如今可又在我下面,我看着她行禮實在是心裡慌的很。”把自己的姑姑推給皇帝,心裡也實在不舒服。
“娘娘,這瑛妃慧妃聽說是太后娘娘頗爲中意的,當年也是皇后的人選,雖然如今大局已定,也免不了兩個人要在萬歲爺面前做幺蛾子,還是防着些好,別的不說,珣嬪娘娘是娘娘的親戚,還能胳膊肘往外頭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