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周莉差點被這個答案給氣死，揚起手臂，作勢要打她，但最後還是放下了，嗔道：“你就認準他了，是吧？”
江清淮看着她，很認真的點頭道：“嗯！”
“我……”
周莉終於忍不住，高高舉起手，然後一巴掌拍在了她大腿上，發出“啪”的一聲脆響，嗔道：“我打死你！……伱有病啊？”
“我也不想啊。”
江清淮並不生氣，揉揉大腿，帶着些無奈和撒嬌的語氣道，“可我就是喜歡他……我從高二就認識他了，可能從高二暑假就喜歡他了，都這麼多年了，我怎麼可能說放下就放下啊？”
“那你早幹嘛去了？”
周莉一聽，更加生氣了，“高中就喜歡了，高中不在一起，那也就算了，畢竟不在一個城市，大學呢？四年同班同學，你在幹嘛？
“啊？人家沒女朋友的時候你不喜歡，人家現在有女朋友了，還有兩個……你這個時候知道喜歡他了？
“還巴巴的上趕着去當小三……不對，這都是小四了！你說你是不是有病啊？”
“哎呀，你羞不羞啊！”
江清淮又羞又氣，“你在想什麼呢……怎麼可能？”
“好啦好啦，你彆着急嘛~”
又貼心地道：“這裡的碧螺春和鐵觀音泡的都不錯，棗花糕和乾果也很好吃。”
不過，抹掉眼淚之後，她非常清楚的知道，這眼淚和感動不是爲她，而是爲了自己曾經擁有的媽媽。
周莉本來板着臉，不想理她，卻被這句話逗笑，想要再板起臉，卻沒了剛剛的氛圍，僵了兩秒，卻還是生氣，又打她一下，“你就是有病！”
柳玉冰露出笑容，正要說話，江清淮接着道：“你是聰明人，我相信你不會食言的，否則我有很多辦法可以把你老公的公司從古詞手機供應鏈裡踢走。”
江清淮附和着她，好不容易把周莉哄好，才認真地道：“我都想好了，我又不跟他結婚，就只當秘書，而且我也不貪圖財產啊這些的，跟學姐和妙妙衝突很小，然後關係再好一點，熬的時間久一點，應該就能接受了吧？”
“你不用擔心媽媽會言而無信，我願意讓你爸開始新的生活，而且不管你要媽媽做什麼，媽媽都會盡力去做的……”
她說着曾經發生的事情，有時含笑，有時難過，神情始終溫柔。
柳玉冰張了張嘴，可看着女兒冷漠的表情，又頓住了，沒能說出話來，只能眼睜睜看着她拿着包，平靜從容的下樓離開。
江清淮嘆了口氣，身體一歪，靠在她大腿上，幽幽地道：“我試過了啊，如果可以的話，我也不想這樣……好啦，你讓我自己再想想。”
“誰勸你！”
柳玉冰沒有跟女兒爭搶着要付錢，那樣太難看了，等服務員離開，才略有些責備的語氣，溫柔說道：“跟媽媽還要見外啊？”
江清淮顯然也很清楚這些，道：“能少點矛盾總比多一點好吧？”
周莉哪能就這樣放過她，又繼續嘮叨一陣，還準備要號召彭娟和樑玉秀一起批鬥她，江清淮絞盡腦汁耍賴撒嬌，勉強糊弄了過去。
柳玉冰笑容微微僵住，表情有些哀傷地道：“清清，媽媽知道錯了，是媽媽不好，但是我們之間沒有隔閡和矛盾了，媽媽會好好對你、彌補這些錢虧欠你的關懷。
江清淮起身道：“我還有事，就先走了，你慢慢喝。”
“多少錢？”
江清淮道：“我爸這麼多年一直一個人，我知道他還有心結，我希望你能勸勸他，我和瑩瑩準備讓虞阿姨跟我爸在一起。”
江清淮擡頭看一眼，未作反應，平靜的來到樓上，在她對面坐了下來。
江清淮打斷她的話，道：“我可以答應幫你，而且很有把握可以幫到，不過你也得答應我一件事情。”
“這次我來。”
半晌，服務員送來了茶和點心，柳玉冰這才停下了傾訴，輕輕擦拭眼淚，嗓音儘量沒有異常的向服務員道謝。
柳玉冰大概十分驚喜，迅速選擇了附近的一家茶館，江清淮知道她並不喜歡喝茶，更喜歡喝咖啡，不選擇咖啡廳，大概率是因爲上次在咖啡廳裡見面，且並不愉快，想要避免她觸動不好的回憶。
第二天早上，她被作息規律的周莉薅了起來，吃罷早飯後又重新躺下，睡醒已經9點了。
媽媽和柳玉冰，是兩個人了。
周莉忍不住吐槽，“你這智商降得也太誇張了，先不說你這種打算有沒有意義，她們會不會相信，就算相信，這樣衝突就小了嗎？”
這念頭一閃而過，立即被她用力打散丟開，故作氣惱的偏過頭去，道：“好啦好啦，不說了……看電視看電視。”
柳玉冰沉默兩秒，看着對面這血脈至親的女兒，看着她冷靜甚至冷酷到十分陌生的神情，靜靜的看着，好一會兒才又露出笑容，道：“你說吧，只要媽媽能做到的，都會努力去做。”
“哎呀，不氣了不氣了，爲了這種女人生氣，不值得……”
“真貴……”
“是你腦子有坑，還是她們腦子有坑啊？”
周莉問：“你就不能放棄嗎？”
江清淮道：“都可以。”
江清淮趕緊柔聲安撫，“我知道這樣不好，也知道你是爲了我好……先不着急，你慢慢勸我，好不好？今天勸不好明天接着勸嘛。”
她這樣告訴自己，然後穿衣起牀，周莉不在家，不知道是出去約會了，還是回公司加班去了。
服務員跟上來，柳玉冰詢問道：“你看一看，想喝什麼？”
柳玉冰說着，拿紙巾抹了抹眼角，有些傷感，隨後重新露出笑容，“媽媽都記得……從學校回來，我偷偷抹眼淚，不敢讓你知道，但你還是發現了，對不對？你從小就聰明，又懂事又乖……
江清淮靜靜看着她，看着她的溫柔，看着她的笑容，靜靜的看着，沒有說話。
她是真的想不通，說到後面都帶着哭腔了，眼眶微微發紅的瞪着江清淮。
她動作熟練、優雅的倒了茶，放到女兒面前，柔聲道：“你嘗一嘗，味道很好。”
“這裡~”
這裡不算繁華，茶館臨街，有兩層，樓上還擺放着書本，看起來頗爲雅靜，柳玉冰已經到了，江青回來到樓下的時候，她嗓音溫柔的招呼道：“清清，媽媽在這裡~”
裡面的兩個字讓她感到心中有些刺痛，猶豫了一下之後，她打字道：“一個小時後見，地點你定。”
“那年你們班級照相，要拿錢，你跟人家說可以把你的照片拿去掛起來，就不用給錢了……開家長會的時候，你們班主任跟我說這件事情，當做一件趣事……”
她靜靜坐着那兒，怔怔坐着，許久未動，半晌，又有腳步聲和說話聲傳來，似乎有別的客人來了二樓。
江清淮將錢包放到面前桌上，沒有接話，也沒有喝茶，望着柳玉冰說道：“我知道你來找我是爲什麼，訊光電子是不是踢出古詞手機供應鏈，現在還沒確定下來，應該在兩可之間。”
“我怕你再想着，都想到牀上去了！”
“那可不好說。”
說到這裡，服務員上樓的腳步聲傳來，她停下不說，轉頭看到服務員走過來，將兩枚硬幣雙手遞給江清淮。
周莉抹掉眼淚，仍然氣惱地道，“我纔不管你呢！你愛幹嘛就幹嘛去……”
周莉冷笑了一聲，“葦慶凡可不是什麼老實的性子，李婉儀和黎妙語那樣的人，都能被他調教的這麼乖，而且還是三個人同居……你哪天真被他騙上牀了，我一點都不覺得奇怪。”
“什麼呀你！”
“那時候媽媽沒有錢，只能給你一塊錢的零花錢，不讓你花，裝個樣子壓口袋……那年夏天……”
“你記不記得，你剛上小學的那一年冬天，我們兩個人去拍照，照相館的人想用我們的照片掛牆上，沒有收我們的錢，我們拿着錢去吃豆腐腦……
拿起放在牀頭的手機看了一眼，發現有好幾條未讀消息，其中有兩條短信，非常顯眼：
“清清，你今天有空嗎？媽媽想找你說說話。”
柳玉冰神情溫柔，眉眼充斥着母性的輝光，“而且是那種清純乖巧的長相，果然是，而且比媽媽想象中還要更漂亮。”
“給您找零兩元，請稍等。”服務員說罷，拿着錢下樓去了。
江清淮又羞又氣，又有些心慌，腦海中飛快閃過一個念頭：“要是葦慶凡真的想……想那樣……自己該怎麼辦？”
服務員正要離開的時候，江清淮忽然出聲詢問，並且拿出了錢包。
時隔多年，江清淮再次感受到了她的溫柔和體貼，那像是從兒時記憶裡穿越了十多年的時光，忽然襲來，讓她一瞬間有流淚的衝動。
“你小時候，我就說你長大了肯定非常漂亮……”
柳玉冰略微怔了一下，隨後露出放鬆的笑容，喜道：“這是好事啊！我也希望你爸能有新的生活，虞秀榮人挺好的，而且比較溫柔，跟你爸一個柔一個剛，剛好互補。”
洗漱之後，簡單收拾了一下，她給柳玉冰發了消息，然後出門打車，來到了那家茶館。
柳玉冰於是點了一壺鐵觀音、一份棗花糕，一份乾果拼盤，向服務員道了謝，這才面帶着溫柔的笑意打量着坐對面的女兒。
江清淮眼中有淚，但終究未發一言。
“對對對，江清淮腦子壞掉了，被葦慶凡灌迷魂湯了……”
江清淮心中吐槽，拿出一張一百塊錢的大鈔和一張十元，遞給服務員。
柳玉冰聽她說起這件事情，臉色微微變了，又迅速露出笑容，解釋道：“清清，你聽媽媽說……”
柳玉冰忙道：“不用，媽媽來付就好了。”
江清淮淡淡回答，眼望着服務員，對方遲疑了一下之後說道：“108塊錢。”
周莉有點抓狂，隨後忽然警覺，低頭盯着她：“你跟我說實話，你們兩個人有沒有那樣？”
江清淮收下錢，放進錢包，然後又把錢包放進包裡面，道：“好，下週一我就會跟葦總說這件事情，訊光電子的合作肯定會繼續的，我爸那邊我回頭聯繫你。”
她迅速用紙巾擦拭掉臉上的淚痕，並深深呼吸着，調整着自己的神情，然後從包裡拿出小化妝盒，整理了一下儀容，很快重新恢復成爲優雅、美麗、自信、像是傳說中貴婦該有的姿態模樣。
收起化妝盒後，柳玉冰動作優美的抿了口茶，略微品了品，隨後似乎像是想到了什麼，從包裡拿出一臺嶄新的白色鳥鳴澗手機，打開靈犀，給廖大慶發送消息。
旁邊角落有兩個花枝招展的年輕女孩坐下來，兩個女孩子都往這邊看看，打量兩眼，看着對方的穿着打扮、姿容氣質和成熟優雅的風韻，表情似乎有些羨慕。
隨後看到了對方拿出的安卓手機，兩人這種神情纔有微妙變化，羨慕的神色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得意和驕傲，從包裡拿出一臺白色iPhone4S，在清脆的滑動解鎖音效裡打開了手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