葦慶凡身體猛的一抖,睜開了眼睛,黑暗之中,他滿臉驚慌恐懼。
旁邊女孩兒嬌軟的身體依偎着他,兩人一隻手相握,能清楚感知到她手掌肌膚的滑嫩與溫潤,葦慶凡勉強定了定神,微微側身將她攬入懷裡,忍不住用力抱緊了她,用這樣真切擁有的感受壓住心裡的恐懼。
通過前後的“劇情”,他幾乎確認剛剛那不是夢,而是記憶碎片,某些因素觸動的重大事情的碎片“記憶”。
黎妙語2011年初就去世了,沒有畢業……就算沒有自己,她家也足以支撐起高昂的治療費用,肯定會盡最大努力挽回她的生命。
如果還是夭亡,那就只有一個解釋:現在的醫學,救不了她!
這肯定有一個過程,她大概率是大二、大三就查出來了那個“紅斑狼瘡”,他對這個病沒有了解,但聽名字就知道肯定有表徵,會有紅斑。
不過,他可以確認黎妙語全身上下晶瑩如玉,沒有任何一點異常,這一點他很有把握,黎妙語自己都沒有他了解她的身體……
爲什麼呢?
因爲自己的重生?
這會影響到她的身體嗎?
就算自己會影響到黎妙語的很多事情,可晚上婉婉說這個病有遺傳因素啊……
葦慶凡一時間心亂如麻,完全沒辦法冷靜思考,黎妙語被他摟着,伏在他懷裡面,仍然在沉沉酣睡。
他低頭親了親黎妙語,她似乎察覺到了,含糊“嗯”了一聲,在他懷裡蹭了蹭。
葦慶凡輕輕抽出手臂,黎妙語終於迷迷糊糊醒過來,帶着睡意問:“怎麼啦?”
“去廁所……你先睡。”
葦慶凡又親了親她,黑暗中聽她含糊“嗯”了一聲,他輕輕掀開薄被下牀,拿着手機走出了房間。
客廳裡一片黑暗,呵呵很快聽到動靜湊了過來,沒看到貓,葦慶凡揉了揉它的腦袋,然後輕手輕腳走進琴房,打開了燈。
他坐在黎妙語的書桌前,緩緩深呼吸平復着心裡的慌張和恐懼,隨後沒有打開她的電腦,用手機瀏覽器輸入“紅斑狼瘡”進行搜索。
查到的信息很多,葦慶凡很快瀏覽提取出來了關鍵信息:
病因未知!
現代醫學對於紅斑狼瘡的成因尚不明確,遺傳、激素、免疫、環境等多重因素都有影響;
常見於生育年齡的婦女;
徵兆有關節疼痛,口腔潰瘍,脫髮,紅斑,長期經期失調……
……
黎妙語身上沒有任何一個症狀!
從時間來判斷,她應該也已經擺脫了原本夭折的命運了……
葦慶凡稍稍放心,在網上尋找不到更多信息之後,才又勉強整理思緒,按照現在醫學判斷的“因素”,自己能影響的應該是環境和激素。
他很清楚,前世的黎妙語沒有男朋友,婚禮上謝瑤的話語同樣證明了這一點。
而遺傳因素……她的長輩裡,應該沒有出現這種病的人,至少自己不知道……
這麼一分析,他心裡面又踏實了不少,然後開始思索之後該怎麼做:
首先,一定不能鬆懈!
這種事情自己輸不起,不能賭,一不小心就是終生遺憾,一定要重視!
其次,明天早上就得去醫院檢查!
再多的判斷,都比不上醫院,玄學要信,醫學更要信!
要不,再去寺廟、道院去拜拜?
重生這種事情都發生了,還有啥不能信的?反正不要錢,多少信一點,就算要錢也無所謂,多一層保險總是好的,只要有用……
“呼……”
又定了定神之後,葦慶凡深深呼吸了一口氣,這纔有心思看時間,凌晨兩點多。
他重新覆盤了一下,確認自己目前能做的就是這些事情,且情況並不算很糟糕,努力讓自己踏實下來,然後輕手輕腳出了琴房。
他去了趟衛生間,隨後重新回了房間,放下手機,在黑暗裡上了牀,重新鑽進被窩裡面。
黎妙語微微歪着腦袋躺在旁邊,仍在沉沉酣睡,葦慶凡重新將她攬進懷裡,她含糊咕噥了一句什麼,在他懷裡找到了個舒服的姿勢,很快又睡着了。
葦慶凡很想緊緊摟着她,感受着她的體溫和呼吸,又怕把她弄醒了,剋制着自己的情緒和慌張,靜靜擁着她,在黑暗中睜着眼睛發呆。
他不記得自己什麼時候睡着的,但醒來的時候黎妙語還沒睡醒,仍在他懷裡酣睡。
肩膀有點痠麻,但並不嚴重,反正黎妙語沒醒,他也沒有看時間,藉着窗簾縫隙透過來的微弱光線盯着她恬靜安寧的睡顏看。
看了會兒,他忍不住湊過去親了親她臉頰,黎妙語似乎覺得癢,晃了晃腦袋,在他懷裡蹭蹭腦袋,又換了個姿勢,翻身側過來,背靠着他懷裡面,似乎把他當成抱枕了。
葦慶凡往她身上貼了貼,感受着她較軟的身體,隨後聽到外面有輕微的動靜,應該是學姐起牀了。
然後,有貓狗撲騰打鬧的動靜。
這樣的動靜裡,黎妙語又轉過身來,睜開了仍有睡意的眼睛看他一眼,“咦?你醒啦?”
“對啊。”
葦慶凡笑了笑,湊過來親她,“下午就見不到了,早點醒過來,多看看。”
“討厭~”
黎妙語半羞半喜的嬌嗔一聲,伸手摟着他的脖子,仰起臉讓他親,過了會兒,見他不停了,才“嗚嗚”的伸手推他。
“學姐都起來了……”
“好吧。”
葦慶凡沒有再亂來,放開了她,一塊起牀。
“你先出去!”
黎妙語仍然堅持着要有女孩子的矜持,可以讓他脫衣服,卻不肯當着他的面換衣服、穿衣服。
按照她的說法,“這會降低吸引力”,葦慶凡覺得很扯淡,但是她和李婉儀都堅持這一點,也只好由着他們,反正想看的時候還是能看。
他出了房間,李婉儀穿着柔軟貼身的黑色睡衣,正在客廳裡面舒展身體,陽光照入進來,她雙手交叉往上拉伸身體,性感傲人的身體以胸、腰、臀爲中心勾勒出來無限美好的曲線。
“哇!果然早起的鳥兒有蟲吃啊……”
葦慶凡藏起沉重的情緒,笑着打趣道,不想讓她擔心。
李婉儀白了他一眼,繼續拉伸身體,又問:“妙妙呢?”
葦慶凡道:“換衣服呢。”
李婉儀斜了他一眼,明顯想歪了,因爲正常情況下,黎妙語應該都是先洗漱再換衣服的。
葦慶凡撇撇嘴,沒有解釋,畢竟昨晚確實有第二次,不算冤枉,不過他到衛生間脫了褲子,忽然反應過來:
妙妙昨晚睡前已經重新換過衣服了啊,爲啥一大早又急着換衣服?
剛剛親的?
雖然她身體很敏感,但這也太敏感了……
他有點反應過來,離別在即,想要珍惜分別前時間多溫存的不止是自己,她剛剛大概覺得自己會繼續的,沒想到自己會停下來。
正常情況下,她下午就要離開,哪怕學姐已經起牀了,葦慶凡大概率還要繼續的,反正昨晚在客廳都三人一起了,他纔不在意被李婉儀知道兩人一大早不消停。
不過,他心事沉重,現在實在沒有這個心思。
反正很快就是自己生日了……
葦慶凡沒有再亂想,洗漱的時候,黎妙語過來拿了她的電動牙刷,然後去李婉儀那邊衛生間洗漱了。
李婉儀把昨晚泡的綠豆煮上,黎妙語給呀呀也綁了繩子,一塊牽着下樓溜達。
遛狗回來,李婉儀煎了雞蛋餅,熱了昨晚的剩菜,三人如同往常一樣坐在餐桌前吃早飯。
葦慶凡等吃的差不多了,道:“婉婉,你上午事情多嗎?”
“不多啊。”
李婉儀有點奇怪,“怎麼了?”
“那就好。”
葦慶凡點了點頭,“你們陪我去趟醫院吧。”
“怎麼了?”
黎妙語也有點驚訝,“你病啦?”
“那倒沒有。”
葦慶凡沒有說實話,笑道:“我才反應過來,我都沒做過體檢,想去做個體檢。”
“好好的做什麼體檢啊?”
李婉儀沒好氣嗔道,“又不是一把年紀了?”
“他在撒謊!”
黎妙語眼珠轉了轉,很確定的道,“這肯定不是實話。”
李婉儀聞言也有點狐疑,雖然黎妙語很多時候不靠譜,但她對旁人的情緒很敏感,也不由用探究目光打量葦慶凡,“你該不會是‘寡人有疾’吧?”
“我也覺得。”
黎妙語嘻嘻笑道,似乎有點興奮,“說嘛說嘛,我跟學姐又不會笑話你!”
“有沒有疾,你們倆還不清楚啊?”
葦慶凡翻了個白眼,“隨便你們怎麼說,反正等下跟我一起去,我剛剛已經找人約好了。”
將近兩年的“葦總”生涯,尤其是最近這一年多,他積累了相當的人脈,找家醫院體檢自然不是什麼難事,不過公立醫院人比較多,爲了避免“插隊”的道德負罪感,他選的是價格更貴的私人醫院。
“好吧好吧。”
黎妙語吃飽了,起身拍了拍他,“乖哦,不要害怕,有兩個漂亮姐姐陪着你,就算生病了,我們倆也會照顧你的。”
李婉儀嗔道:“你下午就走了,還照顧個毛啊?”
黎妙語哼道:“你就是我的,你照顧就等於我照顧了啊!”
“刷碗去!”
“管家婆!”
黎妙語氣鼓鼓的翻白眼,去刷了碗,又收拾了一番,兩人陪着葦慶凡一塊去醫院。
“要不你們倆也順便做個體檢吧?”
路上的時候,葦慶凡笑着道,“反正來都來了。”
“我不要。”
黎妙語立即反對,“我看過好多這樣的段子了,相親的,陪朋友相親,然後朋友沒成,自己成了;陪朋友試鏡的,朋友沒試成功,自己反而意外成了;陪朋友看病的,朋友沒病,自己病了……”
她噘噘嘴哼道,“我要是來體檢,我就爲了自己來,纔不陪你然後順便呢……那多丟人啊?”
“要真有病了,那還是丟人的事情嘛?”
李婉儀沒好氣的嗔道,“你腦回路能不能正常點啊?”
“本來就丟人啊!”
黎妙語鼓了鼓腮幫,不服氣的反駁道,不過頓了一下,又道:“那要不我們倆去體檢,讓葦慶凡陪我們,然後他順便,好不好?反正寡人有疾的人是他,到時候我們可以笑話他……”
饒是葦慶凡滿腹心事,也有些啼笑皆非。
到了醫院,三人一塊做了個體檢,葦慶凡已經通過靈犀聊天提前叮囑過了,不存在漏掉“紅斑狼瘡”的情況。
有錢好辦事,醫院效率很高,三人迅速做完了體檢,葦慶凡把兩人分別送回家裡和公司,路上的時候給剛剛確定的“家庭醫生”打了個電話,旁敲側擊詢問黎妙語可能患“紅斑狼瘡”的可能。
做夢的事情肯定不能說,因此他詳細講解了情況之後,那邊醫生的反應就顯得有點古怪,似乎想要委婉的建議他去精神科檢查一下。
不然年紀輕輕的,事業有成,錢多的花不完,兩個女朋友都是絕色,關係還特麼和諧融洽……這樣的好日子不好好享受,哪有故意咒自己女朋友得病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