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闆娘，你明天早上喝啥，豆漿、牛奶還是粥？”
“你喝什麼？”
“我在問你。”
“現在我是老闆娘，還是你是老闆娘？”
“你。”
“那你還廢話？”
“……行吧。”
李婉儀好笑的嘆了口氣，“我喝粥。”
“那我也喝粥。”
黎妙語皺皺鼻子，又捏捏正跟姐姐一起玩拼圖的葳蕤的臉頰，“葳蕤要不要跟妙姨一起喝粥？”
蒹葭擡頭看一眼妙姨，小聲提醒道：“妙姨，妹妹如果喝粥的話，是跟儀姨一起，不是跟你。”
黎妙語瞪她一眼，作勢要揪她耳朵，嗔道：“那你要不要跟我一起？”
“我跟我媽媽一起。”
蒹葭皺皺鼻子，動作姿態渾然跟剛剛黎妙語一個模子刻出來的，更加稚嫩，天真無邪的可愛，笑嘻嘻地道：“誰讓你不生寶寶的？”
“現在你也開始催我是吧？”
黎妙語沒好氣白了她一眼，“我生寶寶以後就不會一直這樣陪你們玩了。”
很多家長都會跟孩子說一些“有了弟弟妹妹爸爸媽媽就不疼你了”之類的話，通常跟別人家的孩子說，是玩笑，也是嚇唬，自以爲很幽默。
李婉儀對這些玩笑很在意，早就警告過，自葦慶凡開始這些長輩從不會說類似言語，黎妙語更不會這樣做。
之所以現在這樣說，一方面是因爲蒹葭心智早熟，另一方面則是剛剛遇見過這樣的事情
江清淮前幾天帶着蒹葭回家，江家那邊一位逗重孫女玩，老頭子確實是沒有壞心，只是想法和觀念不同，就對蒹葭說了這樣的話，小丫頭很認真的反駁說：“不會啊，外公你有兄弟姐妹嗎？你有兄弟姐妹之後，你爸爸媽媽就不愛你了嗎？”
老頭子被噎得說出話來，回來之後，李婉儀得知這件事情，還特意誇讚了蒹葭，說她反駁得很對，爸爸媽媽絕不會因爲她有兄弟姐妹而減少對她的疼愛。
黎妙語現在這樣說，是打趣，也有繞圈誇她的意思。
“纔不會呢。”
幾個孩子都最喜歡黏着黎妙語，蒹葭對她更是如此，甚至有點沒大沒小，果然不信，扮了個鬼臉說道，“而且我們有新的弟弟妹妹，就陪他們玩了，也不需要妙姨陪着。”
葳蕤似乎被提醒，放下拼圖，拽着姐姐起身，道：“弟弟該醒了。”
她口中的弟弟自然是葦知言，還在襁褓中，是姐妹倆最喜歡的“玩具”，哪怕知道他在睡覺，也要時不時去看一看。
蒹葭道：“睡醒了哥哥會喊我們的。”
她們倆在這裡玩，留着葦知德在李婉雲那裡看着弟弟呢，醒了就來喊她們。
雖然這麼說，蒹葭還是跟着妹妹起身，向李婉儀、黎妙語說了一聲，然後去李婉雲房間去看弟弟有沒有醒來。
葦慶凡剛好上來，見姐妹倆風風火火的跑過去，問：“幹嘛去？”
“看弟弟。”
蒹葭扮了個鬼臉，葳蕤則乖巧回答，然後跟着姐姐一塊跑到雲姨房間去了。
黎妙語正在幫倆小丫頭收拾拼圖，見葦慶凡來了，嘻地一笑，丟下不管了，愉快起身道：“你閨女弄的，你來收拾。”
她見李婉儀坐在沙發上打字，應該在跟保姆討論明天早餐，於是湊過去看，李婉儀將手機交給她，向葦慶凡問：“清清呢？”
“樓下呢。”
葦慶凡說着，忽然嘆了口氣，“黃花是真的老了，總是掉毛，清清幫它弄呢，我弄了一下，看得難受……”
他蹲下來收拾閨女擺弄的拼圖，李婉儀欲言又止，黎妙語卻沒那麼多顧忌，道：“很正常呀，等我們老的時候，也會掉頭髮、掉牙齒，爺爺奶奶現在不就是嗎？”
她把手機還給李婉儀，望着葦慶凡，鼓了鼓腮幫道：“我前兩年就覺得黃花撐不了多久了，現在還活蹦亂跳，已經很厲害了。對它來說，這幾年的生活很美好，但是如果一直這樣下去的話，它連東西都不能吃了，我們還希望它繼續活着，對它來說未必是好事，它也許過得就不覺得幸福了……”
說到這裡，她聲音低了下來，眼眸低垂，小聲咕噥道：“我上次去看喵喵，喵喵也老了，都沒那麼好看了……它們肯定都會比我們更早離開這個世界的。”
李婉儀拍拍她的手，笑道：“要不把喵喵也帶過來？”
“算了。”
黎妙語搖搖頭，“喵喵還得替我陪着爸爸媽媽呢，要是把它也接過來了，我爸爸媽媽就孤單了……”
葦慶凡本來有點傷感，見她難過，忙笑着哄道：“等你生寶寶了，你爸爸媽媽肯定會搬到京城來的，到時候你就可以每天陪着他們了。”
“嗯嗯。”
黎妙語點點頭，忽然白嫩臉頰泛起微紅，睜着水汪汪的大眼睛，貓兒似的望着他，嗓音甜膩膩的：“哥哥~”
葦慶凡看她一眼，頓時瞭然，笑道：“懂了，晚上……”
“呸！”
黎妙語冷不丁的變臉，氣鼓鼓地瞪他一眼，“整天就知道想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大流氓！大色狼！大變態！大……”
“大你個頭！”
葦慶凡拿起一塊拼圖朝她腦袋上丟去，“釣魚執法是吧？不是你先的？”
泡沫輕飄飄的，丟歪了，黎妙語撿起來又丟他身上。
李婉儀早已經習慣，對倆人打鬧視若不見，起身準備下樓，屁股卻被人啪的拍了一巴掌。
她蛾眉豎起，轉頭掃向黎妙語。
黎妙語立即伸手指向葦慶凡：“他打的！他還捏了一下，我看到了……”
李婉儀沒好氣伸手去揪她耳朵，黎妙語跳起來撒腿就跑，邊跑邊道：“真是他摸的，你不要冤枉好人……”
“我摸那麼多年了，是不是我摸的，學姐還能感受不出來？”葦慶凡幸災樂禍，嘲笑道，“你自己不是也經歷這麼多年了，居然還想嫁禍我，太傻了，罪有應得！”
剛說完，黎妙語從他身邊跑過來，順手給了他一巴掌。
然後李婉儀追着她過來，也順手給她一巴掌。
“我……”
葦慶凡起身要去打回來，就看到倆女人大呼小叫的沿樓梯跑下去了，黎妙語的聲音傳回來：“你都打過他了，幹嘛還非要打我呀……要不你讓開，我們再去打他一下，就不用打我了，對不對？”
葦慶凡有一種被套路的感覺，正覺鬱悶，看到兒子從李婉雲房間出來了，很疑惑的轉頭看過來，問：“爸爸，妙姨呢？我聽到她在喊什麼……”
“沒事，媽媽在跟她交流感情呢。”
葦慶凡朝兒子招招手，“剛好，幫爸爸一塊收拾。”
“哦。”
葦知德很乖巧的過來幫忙，葦慶凡問：“你怎麼出來了？”
“妹妹們一來，雲姨她們說話，就沒人理我了。”
葦知德說話的時候並無不滿和不開心的情緒，很正常的陳述，“然後我聽到妙姨喊，就出來看看……爸爸你不去看看嗎？我們班同學打架，老師都會去制止的。”
葦慶凡笑道：“沒事，妙姨打不過你媽。”
“我知道打不過，所以才讓爸爸去看的……”
葦知德小聲說道，隨後猶豫了一下，小聲吐槽道：“妙姨太幼稚了。”
“……”
聽着還不滿六歲的兒子如此吐槽，葦慶凡差點笑出聲來，忍着笑道：“還好，妙姨已經比以前成熟多了。”
葦知德奇道：“妙姨以前更幼稚嗎？”
“人都有幼稚的時候，越幼稚越開心。”
葦慶凡笑着摸摸兒子的腦袋，“不用這麼懂事，男孩子調皮一點沒事，不要聽你媽媽她們的，你看你妹妹，不是整天闖禍嗎？”
葦知德噘嘴道：“我是大哥，她們是妹妹，不一樣。”
葦慶凡笑道：“一樣的，都是爸爸的孩子，你是大哥，現在也是小孩子，可以放肆一點。”
葦知德眼睛亮了一下，問：“那我能不能再吃一盒冰淇淋？”
“不行。”
葦慶凡毫不猶豫的拒絕，“你不是今天已經吃過一盒了嗎？”
葦知德頓時扁着嘴不說話了。
“……”
葦慶凡見狀有點好笑和心疼，想了一下，道：“不過你可以偷吃，爸爸發現之後肯定會罵你的，但是你都已經吃過了，也不能讓你吐出來，對不對？”
葦知德想了一下，又問：“那如果媽媽罵我，罰我寫作業、練琴，我可以把爸爸供出來嗎？”
“……”
葦知德小聲補充道：“這樣的話媽媽罵你，就不會罵我了。”
“……”
葦知德等了一會兒，見老爸不說話，眼睛轉了轉，似乎明白了什麼，放下拼圖，加快腳步跑到樓下去，看樣子應該是去偷冰淇淋吃了。
過了不到半分鐘，樓下傳來黎妙語的聲音：“站住！小德你又來偷冰淇淋了？”
然後是傻兒子的聲音，很委屈地道：“我才第一次偷啊！”
“瞎說，你上個月不是剛偷過？”
“那次是幫蒹葭和葳蕤偷的，我一盒就只吃了一口……這是給我爸拿的，爸爸！你的冰淇淋……”
“他要吃兩盒嗎？”
“對啊！”
隨着話音，黎妙語很快拉着葦知德上來了，問葦慶凡：“你是選擇坦白從寬，還是抗拒從嚴？”
葦知德手裡拿着兩盒冰淇淋，朝老爸用力眨眼睛，表示求救。
葦慶凡也朝他眨眼。
葦知德繼續眨眼，透着迷惑。
黎妙語沒好氣嗔道：“你們父子倆打什麼啞謎呢？趕緊說，承認不承認，不承認我就要去告訴學姐了。”
葦慶凡見兒子居然還反應不過來，只得明說道：“你媽媽還不知道呢，讓妙姨不要說出去就行了。”
葦知德顯然沒想過這個可能，這就看出差距了，如果換了蒹葭，肯定第一時間就撒嬌央求妙姨包庇自己。
他仰頭看着妙姨，表情還有些遲疑，小聲問：“妙姨，你不要告訴我媽媽，好不好？”
黎妙語道：“可是你媽媽很快就上來了啊，到時候你肯定還沒吃完呢，她還是會發現的。”
葦知德又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你剛剛不是說的很好嗎？”
黎妙語循循善誘，“我們找一個不會受罰的人來頂罪，不就可以了嗎？”
說話的時候，她朝葦慶凡的方向使眼色，卻見說完之後，葦慶凡父子倆的目光不約而同都停留在她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