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讓龐統頗有些尷尬,他覺得自己並沒有說錯做錯什麼,所問的問題也很正常,怎麼會得到如此的無視呢?他有些生氣了,只是一時間還不想發作起來。因爲,他也記得一點,那就是有本事的人大都是有幾分怪異的。雖然眼前這人對自己不是很客氣,但他重擔心他是那有本事人。
主公的實力還是稍嫌弱了些,因此對人才的需求很大。我既然爲主公效力,那自是要幫主公解決眼下的問題。這人如此的高傲,看上去也像是有本事的模樣,若把他放跑了,日後主公要是問起來,我可就糟糕了。想到這裡,龐統強按下心中的不滿,只是拱手站立在一旁,靜靜的等待那人的回答。
然而這一等便等了一個時辰,龐統站在一旁彎腰拱手,只覺得自己的腰都酸了,腳也麻木不已,若不是心中還堅持着那一個受禮的執念,只怕他當場就會暈過去的。
終於,在這漫長的等待之後,他看到了那人輕輕的把手中的書卷放下,滿以爲對方會就此回答自己的問話呢,卻不想對方只是伸了一個懶腰,隨即就像是自己不曾站在這而一般大聲的囔囔起來:有人在嗎?我的肚子餓了。
我要死了。龐統心中的怒火更盛,對於眼前這人的疑惑也更深,他可從來都沒有遇見過這麼一位會把自己給徹底無視了的傢伙啊。還問有人沒有?我自己這麼一個大傢伙站在這兒這麼久了。雖說我長得不高,但也不能就這麼視而不見吧。他無奈了,卻也不好發作起來,只能站直了身子走到館舍的門外,讓下人把飯食送上來。
此刻,他不禁有些慶幸眼前的人是來找自己的他不知道法正那傢伙遇上這件事情會怎麼處理,但他敢肯定若是主公遇上這樣的人物,在其事先沒有準備之前,主公只怕是會以無視來應對無視的。那可就糟糕了。想起出現這種局面的情況,龐統就覺得好笑,只是這笑容是帶着幾分苦澀的。因爲他知道對方找上自己,是主公的幸運,也是自己的不幸。
不是大才,就是奸細。這人如此的古怪,天曉得他還會給自己怎樣的驚喜呢。想着,龐統卻是直接從下人手中接過飯菜,端送了到了那人的眼前。說不得,此刻身爲李晟軍軍師,有着鳳雛稱號的龐統也不得不客串一下店小二了。
稀里嘩啦聽着這吞嚥而下的聲音,龐統看着不斷把飯菜往自己的嘴中送去的那人,本來稍稍顯得有些微小的眼睛,此刻卻是瞪得比銅鈴還大。還有這樣吃飯的人嗎?簡直像是幾天沒吃東西的惡鬼一般。真是有辱斯文哪。
龐統在心中暗自腹誹着,卻一點不曾意識到,其實他自己吃飯的樣子也斯文不到哪裡去。雖然還比不上眼前這人的誇張,但與之相比最多也就是五十步和一百步的區別,似乎都差不多的。
看着這人連續幹掉了五六碗飯,吃掉了十來盤菜,最終才悠悠的打了一個飽嗝,龐統麻木的搖了搖頭。他是怎麼也想不到,這看上去身材只能算是修長,體格絕對算不上是健壯的傢伙居然能吃下這麼多東西,而且還一點也看不出他的肚子有微然隆起的模樣,這也實在是太怪了。不過,他總算是吃完了,這或許可以讓自己鬆一口氣罷。
龐統想到這裡,心中頓時有些解脫。他衝着眼前的這人再次一拱手,正想開口說些什麼,卻見那人怪異的拂袖而起,徑自走到自己的榻旁,就這樣大大咧咧的躺下了,不一會就想起了呼嚕之聲。
這這算什麼事情嘛!龐統忍受到這裡,終究有些忍受不住了,他幾步走上前去輕輕的拍了拍那人的肩膀,口中叫喚道:這位先生,醒醒哎這位先生,醒醒哦!
他想喚醒他,可榻上的他卻因此而有些不耐煩起來。他一把推開龐統手,張開了嘴巴含糊的說道:莫吵,莫吵,待我醒來與汝訴說天下大事!語畢,他轉了一個身子,又翻轉了一個身子呼啦啦的睡去,就此徹底的把龐統給涼在了一旁。
嚯!好大的口氣!聽這人如此大話的一說,龐統被嚇到了。他心裡本就存了這人有可能是個大才的想法,當下自然不敢再放肆下去,自然收回了手。此刻他心裡的懷疑越發的大了起來,對於眼前這人的種種舉動他覺得有些拿不定主意,當下見他睡着了,心中一發狠,命外頭的一名軍士前來讓他把這人看住了。
而後便邁步走出館舍,準備去找法正打探一下消息。畢竟此人是在此地出現,很有可能就是益州本地人,而對於益州本地的名士,自然也就只有像法正這樣的本地出身之人才熟悉了。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
很快,龐統找到了法正,將那人的模樣打扮與法正說了一通,問他:你看這個人會是誰呢?
誰?法正想了想,突然一個人名在他的腦子裡冒了出來,漸漸的與龐統所描述的那人對上了號:莫非是彭永言乎?他略略有些激動起來,一把拉過龐統的手說道:士元,請帶路,我與你同往一觀。
好啊。見法正似乎認識那人,龐統原本高懸的心便也放鬆下來。對於法正提出要與自己同去的想法自然十分認可了。
他與法正同行,不一會便到了自己的館舍之內。法正升階而視,卻見那人悠悠的醒來了,正坐在龐統榻邊用一根小耳勺輕輕的擺弄着自己的耳朵呢。因面容朝天,整個臉卻給法正看得清清楚楚,當下法正大笑着奔進屋內,卻是十分歡喜的與那人打了個招呼:果然是彭永言啊。
孝直!那人聽了法正的招呼,將原本向上的眼睛朝向了前方,正好看見法正奔來的聲音,頓時一把跳起,迎上了奔來了的法正:孝直別來無恙?
兩人雙臂互把着,臉上都是滿滿的笑容,讓一旁看着的龐統,對這兩人之間的關係有了一個瞭解:這彭永言或許就是法正的好友罷。
眼見兩人互相高興得問候了一番,龐統便請兩人坐下,這才問起法正關於這彭永言的情況來。
法正笑着向龐統答道:此公乃廣漢人,姓彭,名羕,字永言,蜀中豪傑也。因直言觸忤劉璋,被璋髡鉗爲徒隸,因此短髮。其性豪爽狂放,乃正之良友也。
原來如此。龐統點頭,結合了彭羕前番在自己面前的舉動,心中卻是對彭羕這個人有了一定的瞭解:這個人,有才華,但生性較爲高傲,爲人又有些不拘小節。若與其相處的好,他自然是恨不得把心肺都掏給你。
若與其相處的不好,你便會覺得他完全是一個以自我爲中心的人。因見法正如此的看重彭羕,而自己有十分相信法正的眼光,龐統越加不敢怠慢彭羕。他命人呈上香茗,以賓客之禮待他,斂容和聲問道:未知彭羕先生來此何事?
我知道你們正在爲一個問題給困惱着,特來於此給你們一個解答,並挽救你們這數萬人的性命。彭羕眯起了眼睛,口中說出的話卻有些語不驚人死不休的味道。
啊?法正和龐統俱都驚訝起來:這話何解?他們關切的問道。因在此時此刻,他們不得不把彭羕所說的話與李晟今天早上所交代讓自己思考的問題結合起來。你知道我們有大麻煩了?法正與彭羕似乎更熟悉一些,因此開口問道。
你們在這兒拖延時日,誰都知道你們被某個問題給耽擱了,這對你們來說並不是什麼好事哦。彭羕微笑起來,迎着法正和龐統那意帶詢問的目光,他輕輕的擺了擺手,搖頭道:我不說,我不說,這事情必須直接和你家主公言方可。
好吧!見彭羕一臉堅定的模樣,龐統也只好答應下來,帶彭羕往李晟的居所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