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兩人重新站直了身子,李晟又踱到另一邊去。這兒指揮的舞臺他是留給了他們,至於下面戰鬥的精彩與否,那無疑便是由他們來決定了。
“諸位,我們得準備了:各自奔赴預定之地後,默數一百二十息後即可視情況開始進攻。”周睿大聲的號令着。他見李晟走遠,便明白今日的主角依舊是自己。眼見手下的衆人都直勾勾的看着自己兄弟二人目中隱有企盼之色,就曉得此刻的戰事不能再拖,須及早下達命令了。
命令既已下達,衆人便從林中散去,前往各自的隊伍所在。
周睿向外走卻十幾步,卻是離開了樹林來到那大道之上。雖說是大道,也不過一丈寬許,可供三馬並馳的土路罷了。這是一條直通往山寨門前的直路。之所以直,原本就是爲了防止敵人的偷襲。只是眼下在夜裡,天已然黑卻,縱然站在木牆的上頭也是看不太清楚的。
周睿安坐與馬上,擡眼望着黑暗中那看不見的寨門所處,深深的吸了一口,平靜下心來,默默的等待前進訊號的傳來。
他給自己定下的任務,便是在近衛隊奪取山寨木牆將寨門打開之後以騎兵的快速正面衝擊敵營,給敵人以最大的傷害。
雖然自己進攻的第二波次,但以騎兵的衝擊力和破壞力無疑能擔待得起主力的稱號。在他前面的近衛隊是攻擊的先鋒,而他之後步兵隊則是掃尾的人馬,只有他帶領的這羣人則是這場戰鬥中最嗜血的利刃。
等待總是無奈。雖心中早已有了準備,但面對這四下裡的寂靜,隱藏於黑暗中的衆人總是有些心煩。
對於黑暗的恐懼無論敵我都是一樣,當週睿這邊正屏息於黑暗之中等候着出擊的同時,他也擔心着敵方會不會有什麼高明之人一眼看破了這一切。
所謂“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李晟經常告誡他們的事情,令他於眼下越發的謹慎起來。在這戰前的時刻,即使膽大如周睿着也不禁用隱隱有汗水滲出的手掌緊緊的攥住了長長的鐵槍。
過了也不知多久,當週睿都要懷疑自己手心裡的汗水快要匯聚成一條小溪的時候,前方的黑暗中猛地騰昇起數到火光。
“壞了?”周睿見此心中先是一緊,隨即又像是啥事沒有一般鬆了一口氣。點起了火光這無疑是驚動了敵人的信號,這對偷襲的隊伍而言是不怎麼好的消息。
然而不管這消息究竟是好是壞,但畢竟有一個消息傳來,讓周睿終於擺脫了痛苦的等待。對於被敵人發現這件事情,周睿也只是覺得有些棘手麻煩而已,至於會不會因爲這一點而造成今夜作戰的失敗,他卻從來也沒有想過。因爲他相信自己這些人的實力,相信近衛隊的實力。
“衝吧!攻擊的信號已經傳來了。雖然弄出如此大的動靜多少讓人有些吃驚,但我們應該相信我們的戰友——他們會爲我們打開山寨大門的。所以,各位我們應該向前了,讓我們用手中的利刃讓敵人明白什麼叫做恐怖吧!”周睿大聲的喝道。
他知道這突如其來的變故會影響到自己手下士兵們的士氣。爲了讓這樣負面的影響不至於太大,他便迅速的用自己的話語來化解這一切。
“噢!”馬上士兵們舉着長槍迴應着。他們本就是紀律嚴明之輩,並沒有對前面發生的變故有多少反應,此刻聽周睿這激盪人心的這麼一說,原本就沒有什麼低落的士氣便進一步的高漲起來。他們興奮着,眼裡竟有絲絲殺氣透出。
“殺啊!”衆人吶喊着,跟隨着周睿策馬直往山寨殺去。他們的速度很快,近百丈的距離對他們來說不過是眨眼一瞬的事情。很快,他們便衝到山寨的門前,興奮的看到了那被灼熱而鮮紅的烈火燃燒木門。
木門在火焰之中“吡啵……吡啵”的響着,在它的周圍已經看不到廝殺的身影。那遍佈營寨的喊打聲,已是在黑暗中的遠處了。雖然不明白自己的戰友眼下究竟情況如何,但從此刻的情形判斷似乎一切都比較順利,畢竟他們已經衝到山寨裡頭去了。
“不過,……兄長啊,你還是真給我留下了一個不大不小的麻煩呢。”望着燒起來的木門,周睿苦笑着想道。
他明白眼下的這個難題是誰留給自己的:除了自己那位一遇上戰鬥就沉迷於其中有些得意忘形的哥哥還會有誰呢?也許他也有記着要幫自己開門的事情吧。
但一直記着上前廝殺的他,做起這樣的事情卻是虎頭蛇尾的。他只想着一把火簡簡單單的燒卻,卻沒有想過他這火頭丟下之後,究竟要經過多少的時間,才能完全將這大門化爲灰燼。
“真是頭痛。”周睿臉上的懊惱表露無疑。他一邊小聲的嘀咕着,一邊則迅速的盤算:“究竟該如何破壞掉這該死的障礙呢?”雖然不管這木門,其最後也會在大火的燃燒下變成灰燼,但那卻是以時間的浪費爲代價的。
對於這一點,周睿可是不滿意的緊。對於戰場的廝殺他儘管並不像他的兄長周力那般着緊,但也沒有就此錯過的想法。他可是清楚地明白自己這些騎兵在今夜的戰場上究竟扮演了怎樣重要的地位呢。
在沉默中度過了一會,周睿擡起頭來,眼中堅毅的光芒射出,顯然已是有了決斷。雖然他自己也不曉得這樣的決定究竟有沒有作用,但他卻有了一試的念頭。他是一個長於實幹的人,無論如何也不願意就此一直空想下去。
縱馬轉後幾步,與木門拉開些許距離之後再回過身來,周睿便開始衝刺了。他衝得很快,彷彿那撲火的飛蛾一般,令人看了不禁有些膽戰心驚,不住的懷疑:“將軍究竟是怎麼了,不會去送死吧。”他們當然知道周睿不是去送死,可是看了這狀若瘋狂的舉動,他們的心還是懸着。
眼見周睿迅速的接近火場,衆人幾乎要不安的叫喊出來。卻突然發現周睿有了一個特別的舉動:他在離火場不到一丈的距離上猛地扯動身下戰馬的繮繩,令戰馬衝正面衝刺變成了斜衝。這似乎有些大力了,以至於戰馬發出一陣痛苦的嘶叫。
這時周睿手中的槍提起了。丈八長槍在他右手的把握下掄圓了,用力的揮擊出去,藉着戰馬衝刺的速度和自己的手勁將長槍搗向那燃燒的大門。
“呱……啦啦”一陣刺耳的聲音響起,只見那大門在這用力的一擊之下,竟有如豆腐一般被摧枯拉朽的切開了,無力的散落在地上。
雖然形成了一片灼熱的障礙,但因爲是攤散在地上的,紅色的炙焰並不高,只需要輕輕的一縱馬便可以輕巧的越過。
“殺吧!殺吧!”周睿的大聲的吶喊。見面前阻攔直接的木門竟在自己的一擊之下落得如此,他顯得十分高興。
在策馬迴轉之後,他又一次的轉身縱馬向前,卻是如同表演一般騎着快馬越過燃燒之地前行,一下子就衝入了敵人的營寨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