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傕帶着殘兵敗將一路向西狂奔。黑暗中道路兩側溝壑內箭矢不斷射出,不知埋伏了多少人馬,衆人不敢停留奮力打馬拼命逃竄,期間又折損了無數人馬。正催馬向前時迎面撞上一哨人馬,黑暗中雙方都措不及防立刻廝殺在了一起。直到李傕認出了郭汜的大棍才亂哄哄中止住了自相殘殺。問明情況得知郭汜是來救自己的李傕心中一暖。匆匆查點人馬只剩七千左右,雙方合兵一處繼續向西笨馮異城而來。路上二人簡單交流一番後才明白上當了。此次一番折騰可以說是前功盡棄,這點人馬自保都有些勉強更別說搶人了。爲今之計只能先逃回平陸再從長計議了。正在商議之際前軍士卒紛紛在馮異城前停了下來。李傕郭汜催馬上前觀瞧。只見馮異城前已然擺下了一座大陣。陣內刀矛並舉盔甲鮮明,燈籠火把亮如白晝。刀盾兵在前弓弩手居後,胡騎匈奴騎護住兩翼。整個大陣橫平豎直如刀切斧剁般,最爲恐怖的是萬人隊伍此刻卻鴉雀無聲,人人如木雕泥塑般。不清楚的還以爲撞上了‘陰兵過境’呢。
陣前正當中一匹高頭戰馬,馬上一員大將頭戴鳳翅鎏金盔。鮮紅毦毛隨風飄擺,前鐺正中一顆紅寶石熠熠生輝。身穿新式明光鎧。當胸一整塊板甲護住前胸與兩肩並向下延伸至胸腹,甲片被打磨的猶如銅鏡般光滑透亮鑑可照人。雙臂兇兕吞口下是環環相扣好似蝦背般的環甲。造型奇特與中原迥異。身後血色披風隨風翻滾撲啦啦作響。手拿一柄‘雙天畫戟’。(當初自己的創意被張飛原封不動無恥複製後關羽便心生不忿。每每看到大老黑手裡拿着和自己一模一樣的武器時關羽就氣不打一處來。最終經過自己反覆實驗,懇求夫人親自操刀重操舊業打製了這把雙天畫戟)。它型如其名就是在方天畫戟的原型上做了改造。首先頂部槍頭還是三棱錐刺狀。其次就是將左右對稱的雙月牙刺變成前後左右同時對稱的四月牙刺。故名‘雙天畫戟’。當然爲了減輕重量四個月牙尖刺都做了瘦身處理。最終淨重六十四斤。要知道這本書裡的呂布大人可是用的普通長矛呢。所以這件武器可是蠍子粑粑獨一份。張飛見了口水直流,倆大眼珠子滴溜溜亂轉。在關羽嚴重警告:禁止模仿違者必究,下方纔作吧。
“兩位將軍特意的拖拉了,關某在此等候多時了”。
關羽不急不緩四平八穩手捋長髯微笑的看着二人。李傕郭汜相互對望了一眼心意相通下皆知此戰已不可避免。倆人便不多廢話同時催馬來戰關雲長。關羽輕舒猿臂倒提大戟也催動戰馬迎了上去…。
自從穿越以來無論是演練過去功夫還是學習古人馬術關羽都未曾懈怠過。此時他的武技又比當初精進了許多。三匹戰馬風馳電掣不斷提速已然接近。李傕率先長矛刺出直奔關羽前胸,當然他沒用力這是虛招試探爲主。郭汜的大棍比矛短因此沒有立刻出手而是靜觀其變。關羽明察秋毫見李傕雙肩未動便知此爲虛招,他左手提戟不慌不忙,待矛頭近在咫尺突然探出右手嘭得一把攥住了李傕的長矛。李傕猝不及防長矛差點脫手。郭汜見狀掄大棍摟頭蓋頂往下便砸。關羽右手依然緊緊攥住矛頭,見大棍砸來不慌不忙擡起左手畫戟輕輕往大棍上一搭。手腕一翻先卸去了下落力道,再順勢往外一推便輕鬆將大棍滑落到身側。李郭二人同時略感吃驚,郭汜的大棍重五十八斤。全力下砸其力量可見一斑,對方不但輕鬆挑開還是單手!此刻三馬一錯蹬,關羽放開了右手矛頭,突然從腰間抽出了鐵鞭摟頭便砸。雙方錯蹬期間彼此近在咫尺。李傕毫無防備只能本能猛踹馬鐙催馬快走。耳輪中就聽“啪…”一聲脆響,鐵鞭正砸到了李傕後背上,李傕馬上一摘歪一張嘴一口鮮血就噴了出去,接着便倆眼一黑失去了知覺,一頭栽落馬下。由於一隻腳尚套在馬鐙裡因此李傕被戰馬拖着奔了下去。郭汜嚇得不輕,這一鞭他也未曾料到。措非用在了李傕身上否則自己估計同樣下場。他也緊催戰馬狂奔而去追李傕去了。後面的西涼士卒可就亂套了。呼啦啦各奔東西四散而逃。戰場上瞬間如同放羊般熱鬧起來。關羽見狀手臂一揮,霎時兩翼騎兵率先衝出如同撒網般從兩側包圍上來。弓弩手不動,前排刀盾兵則在軍鼓的敲擊下踏着整齊而統一的步伐向前逼近。李傕郭汜二人關羽沒興趣,沒有了士卒的將軍如同失去了爪牙的老虎撐不了多少氣候。反而是這些體格健壯的西涼騎兵那可是將來自己組建重甲騎兵的主力後補。此時不抓等待何時?一時間戰場到處是‘放下武器蹲到地上雙手抱頭饒爾不死’的喊叫聲。這招果然有效六千士卒蹲下了大半。直有少部分在校尉伍習的帶領下走脫了。
郭汜拼命的打馬追趕李傕的戰馬。兩匹戰馬漸漸遠離了人羣。眼見李傕被戰馬拖的渾身血肉模糊,都看不清啥模樣了。郭汜急了他攢足了力氣大喝一聲將手中大棍拋了出去。真準!正砸在馬屁股上。戰馬疼的唏溜溜一聲嘶鳴摔在地上,骨斷筋折不住地哀鳴。郭汜走上前去,原來剛纔狂奔是因爲馬屁股上插着兩隻弩箭。他此刻可顧不上這畜生。急忙跑道李傕身旁將他扶了起來。太可憐了。只見他渾身上下一片青紫,已然血肉模糊看不清模樣了。頭與臉上更是被劃開了無數道,皮肉外翻深可見骨。背部脊椎已然砸斷了沒救了。郭汜有種兔死狐悲感,此刻他特想大哭一場。他與李傕鬥了一輩子也合作了一輩子,更是在戰場上相互扶持相互依靠了一輩子。有些人就是這樣的緣分,不見怪想他一見恨死他。
郭汜抱着李傕的屍體正在垂淚時,伍習帶領十幾名親卒追了上來。在衆人好一頓解勸後,郭汜才找了一處凹坑將李傕的屍體放了進去。並脫下自己的破披風蓋在上面。一步三回頭的打馬遠去。忽然一陣旋風颳過將披風吹到了一邊,此莫非是在表示其心有不甘嗎?
待他們費盡心機迂迴輾轉逃回平陸時卻發現城門緊閉,城牆上的旗幟皆被拔掉了。
“幾位來得有些晚了?某在此恭候多時了”。只見城樓上一員大將中等身材孔武有力。一臉絡腮鬍須兩鬢略有斑白,一雙細目炯炯有神正盯着衆人。
“段煨?你這是何意”?郭汜略顯驚訝。
“某俸天子詔書特來擒拿爾等”。段煨手捻鬚髯微微一笑。
“你我皆是西涼袍澤爲何如此相逼”?郭汜有些神色黯然道。
“正因爲是昔日袍澤吾才未開城擒拿爾等。今日暫且放過,速速逃命去吧。下次再見休怪某翻臉無情”。段煨不動聲色道。
午夜下了一場暴雨,雨水如密線般穿透鎧甲凍徹心扉。郭汜伍習等人躲在一處廢棄的窯洞內避雨。衆人飢腸轆轆,渾身溼漉漉的只打噴嚏。郭汜躺在裡間的一壘砌的磚炕上。仰望黑洞洞的洞頂出神…。他不知到的是此刻伍習等人正在激烈爭論着。一個閃電劃過夜空將窯洞照得通亮。一個個猙獰的臉孔湊在了一起。
“校尉別再猶豫了”。
“就是。現在外面到處都貼着咱們大帥的通緝告示,跟着大帥是跑不掉了的”。
“就是!告示上寫的明白。能獻上大帥人頭者賞銀五百兩”。衆士卒七嘴八舌不斷的勸解着。伍習盤腿坐在一石墩上擰着眉思索了良久後自嘲一樂。
“侍奉大帥這麼多年了,突然要兵戎相見還真他孃的不太適應”。說着便雙手一拍自己的大腿站了起來。
“也罷…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俺跟隨大帥這麼多年鞍前馬後侍奉左右,自問沒出現任何差池。甚至在戰場上還救過大帥數此性命。此番作爲也算對得起他。不過俺醜話可說在前頭。誰也別想打大帥家人主意,否則別怪俺翻臉不認人”。伍習兇殘的目光在衆人面前掃過,令大家心中一凜。
“想要俺郭汜人頭何必如此麻煩”。衆人聞言慌忙回頭。郭汜不知何時已站在身後。大家一時有些不知所措。伍習則單膝跪地口稱“大帥”不敢擡頭再言。其他人見狀也紛紛跪拜一地。畢竟常年統帥餘威尚存。
“唉…俺郭汜無能連累衆家弟兄跟着一起遭罪。諸位受苦了!”說到這郭汜禁不住淚如雨下。衆侍衛亦紛紛落淚。郭汜接着言道:
“現如今傻子都知道咱們西涼軍完啦,小皇帝開始清算舊賬了。因此諸位今日之舉俺不怪大家。人嗎…誰還沒點私心雜念”。他將目光又看向伍習。
“伍習你剛纔所說俺全聽到了。謝謝!數次救命之恩無以爲報只有這顆頭顱尚值幾許”。說完從腰間拔出寶劍壓於頸側用力一拉…
伍習抱着郭汜的屍體臉色鐵青不發一言。衆人你看我我看你皆不敢出聲。窯洞內氣氛壓抑的令人窒息。終於有人忍不住了張口輕輕喊了聲“校尉”!伍習突然用手一指洞外一聲暴喝:“都他媽給俺滾出去。滾…!”衆人如遭大赦般紛紛跑進瓢潑雨中不敢回頭。伍習則抱着郭汜屍體靜靜坐了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