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說李傕郭汜等人一路潰逃至平陸方纔止住腳步。收集失散人馬一點數,三萬士卒只有兩萬了。三人交流商議一番後決定既然走到這一步,小皇帝絕不能放棄。張濟咳嗦不止,吐了口血絲建議道:
“現在敵衆我寡不易正面硬剛。最好的辦法莫過於智取”。李傕思索了片刻點頭認同。
“當務之急咱們要先掌握敵人的行蹤,再隨機應變”。郭汜接着說道。三人議定便點派探馬偵查一番。當得知天子回師正從茅津渡口過河時。三人打開地圖查看起來。張濟邊咳嗦邊一指函谷關興奮道:
“看來他們依然是想走直線過函谷關沿洛水而下直達洛陽”。
“恩…當下何人守衛函谷關”?李傕問道。
“似乎是昔日樊稠舉薦的人。叫…什麼奇”。郭汜努力回憶着。
“蔣奇”?李傕瞬間似乎想起了什麼。
“奧…對對。是叫蔣奇。好像倆人還是同鄉發小”。李傕聽後不住搖頭。郭汜自然知道原因,心下暗自腹誹:‘哼…做人不留餘地。活該’!
或許是打擊太多了。這幾日李傕顯得蒼老了許多,心性也沉穩了不少。人就是這樣:最得意時最容易忘形。反而非要摔得頭破血流撞到南牆上纔會明白一些道理。都知道吃一塹長一智。可又有幾人明白很多人都是死在了塹裡。李傕這幾天也是在不斷自我反省。最讓他後悔的一件事情就是刺殺樊稠,誅殺李蒙王方一事。這是直接導致整個西涼集團大分裂的開端。今日之困局也是因爲他擅自破壞了由他郭汜樊稠三人組成的平衡格局所致。
郭汜在張濟耳邊悄悄解釋了幾句。張濟也是很無語。可再無奈該做的還是要去做的。於是他率先開口道:
“既然如此。就讓俺去趟函谷關吧。反正俺現在這樣子在這裡也幫不上什麼忙。權當廢物利用了”。李傕郭汜對望一眼都點頭同意了。
“剛纔聽內線反映對方內部似乎並不團結。”李傕捋着鬍鬚沉思道。
“你說吾等有沒有可能使反間計”?張濟咳嗦好一會纔開口問道。
“白波軍?一羣鄉巴佬。他們比楊奉的軍隊可差遠了”。郭汜有些不屑一顧。
“匈奴人怎麼樣?草原上的部族皆是貪婪之輩,似乎有些利用價值”。李傕看着張濟說道。
“恩…試試倒也無妨。況且軍中尚有些許劫掠資財可以一用”。張濟抹掉嘴邊的血跡點頭贊同。
“俺看可以”!郭汜也很認同。
“那就試試!來人…”。三人議定後李傕便指派三百騎士保護張濟立刻向函谷關而去。
關羽大軍渡過黃河後再次踏上了黃河古道乾涸的河灘。關羽命令張飛率領五千士卒隨同李樂、胡才的白波軍爲先鋒頭前帶路。徐晃另率五千人馬與董承韓暹護衛在天子身旁。關羽自領大軍與匈奴右賢王去卑斷後。這位右賢王其實沒那麼好心。誰都清楚假使李傕郭汜再來進犯與之開戰的必定是後衛部隊。他之所以如此決定完全是因爲他突然發現了關羽大軍中竟然還有三千胡騎。這些胡人士兵衣着整潔精神矍鑠盔明甲亮軍紀森嚴。自己的士卒和他們相比簡直就是小巫見大巫不夠看的。眼饞之餘他可就打上這些胡兵的主意了。他始終認爲只有真正從小便生長在草原上的部族勇士才稱得上是真正合格的騎兵。關羽其實早就知道了。告訴他的正是胡騎統領越騎校尉阿史納。
(其實我們如果翻開歷史仔細研究就會發現最忠誠一個國家的未必是本民族人。大唐鼎盛時期少數民族名將就很多如:阿史那·社爾、執失思力、契苾何力、黑齒常之、高仙芝、哥舒翰、李光弼、僕固懷恩、白孝德、渾鹼等等。而且多數善始善終。爲大唐王朝奮鬥終生。美國二戰名將中也是有很多德裔美國人。最有意思的是二戰中美軍受到嘉獎最多的部隊,作戰最勇敢的部隊恰恰是日裔美國人組建的442步兵團。他們作戰勇敢視死如歸。而且寧可自殺絕不投降。和他們比起來多數美國本土士卒都應該自慚形穢纔是)。
針對去卑的算計關羽告訴阿史納“無論對方送多少糖衣炮彈。把糖衣留下炮彈還回去”。阿史納眨巴眨巴小眼睛迷茫的問道:
“將軍大人!這糖衣是用糖做的衣服嗎?跑蛋是什麼蛋?爲什麼蛋會跑”?
“一邊玩去,都他媽什麼跟什麼呀”。關羽很是無語。最終費了九牛十虎之力才解釋清楚。阿史納從此便成了右賢王去卑的帳中常客。時不時還主動邀請匈奴大當戶、千騎長、百騎長等中下級軍官飲酒座談,暢聊人生暢談理想。並有意無意的把關羽大軍中十分完善的各項獎勵制度、福利待遇、後勤保障透露給他們。這不比不知道一比嚇一跳。作爲半封建半奴隸制度下的匈奴苦逼們無論如何也想不到。只要有軍功普通士兵也能分到土地當上地主。而且自己都不用管不用種,只需統一租賃給官府。年底繳納少量糧食作爲租金即可。甚至像他們外族士兵長期單身的,可以申報用一定軍功換取一官妓小娘爲妻。看着匈奴將領們羨慕嫉妒恨般的表情阿史納內心無限滿足。正所謂星星之火可以燎原。讓去卑意想不到的是一顆反叛的種子正在自己的軍中生根發芽茁壯成長。
今天去卑偷偷接待了李傕郭汜的特使。當一箱箱金燦燦的金元寶銀元寶呈現在自己面前時他承認他快窒息了。現在的匈奴右賢王也窮得很。否則也不會屈尊跑內地來撈取牛羊和好處。再加上他對關羽的極度不滿以及對胡騎的貪婪。雙方各取所需終於走到了一起。然而讓去卑沒有想到的是,他的一舉一動已經被無數雙眼睛所監視,並通過各種渠道傳到了關羽耳中。既然知道了便要掌握主動關羽當即率領一萬精兵迅速包圍匈奴大營。活捉了去卑。人贓俱獲令其無可辯白,當即推出去砍了。如此順利的接管了匈奴騎兵讓關羽都沒想到。可見奴隸想要翻身做主人的動力有多大。爲了安全起見這羣匈奴騎兵將單獨設爲一匈奴騎兵營。從中下層軍官中選出一名忠誠度很高的匈奴人管理。
當晚大軍在澠池縣城休息。此城建在崤山峽谷中,南北兩側高山峻嶺壁立千仞十分的險要。由於周圍山內盛產銅鐵礦故城內到處是高大的鍊鐵高爐與作坊。漢朝在此還專門設有鹽鐵司。關羽在此命人給阿史納的三千胡騎打製了一批新式武器。‘袖珍獨臂弩’這是他參考北宋時期神臂弩再結合了諸葛亮發明的諸葛連弩而成的。全長僅有二寸三,可用熟牛皮帶捆綁在胳膊上。弩背設有箭槽一次能裝五隻袖珍弩箭,可單發亦能連發。十分輕便且不影響騎兵使用長矛等武器。唯一不足就是受限於箭矢短小所以有效射程很短。但是卻是騎兵近身混戰的殺人利器。
澠池北六裡的馮異城內騎兵穿梭燈火通明。這是一座建在崤山邊的夯土小城。關羽將阿史納的胡騎與新降的匈奴騎兵營安置在這裡。
平臺寬縱皆千尺,
百年夯土馮異城。
背靠崤山千仞壁,
三面溝壑深縱橫。
據此三十里外的李傕大營中軍帳內。李傕、郭汜正在接待匈奴來使。
“右賢王爲何要將營寨設在馮異城”?李傕率先開口問道。
“回稟大帥。俺們右賢王近日和那關羽矛盾很深摩擦不斷。若在一起駐紮恐被其偷襲,故而選在馮異小城。”匈奴使者大當戶回道。
“呵呵…你們右賢王處事倒是很小心啊”。郭汜笑道。
“沒有辦法!嘿嘿…兩位大帥有所不知,在草原上部落兼併被偷襲如家常便飯經常發生。不得不如此小心”。
“恩…這倒是可以理解。”李傕捻鬚點了點頭。
“那右賢王今晚打算如何行動”?郭汜又問道。
“回稟兩位大帥。來時俺們右賢王交代:如今小皇帝與白波軍已經到達新安,澠池縣城內只有關羽的兩萬大軍。你們今晚可以兵分兩路,一路佯攻澠池以吸引關羽的注意。一路輕裝簡行去打我們馮異城。介時我們右賢王會配合你們故意戰敗逃回澠池城內,而你們藉機穿過馮異直取新安,那裡白波帥韓暹是我們的內應,他會配合你們打開城門。今後嗎…”。
“今後之事就不必右賢王操心了”。李傕截斷了話題。
“是是是…小的明白。嘿嘿,小的明白”。大當戶一臉諂媚之色。“那馬匹之事…”?大當戶追問到。
“回去告訴你們右賢王。五千匹大宛戰馬真沒有。最近接連戰事損傷不少。吾等只能湊齊兩千匹作爲先期酬勞你可以先帶回去。事成之後吾等會以三千河曲良馬加部分金銀給予補償的”。李傕回答道。
“哎呀這個嘛…好吧。小的也做不了主。只能先回去稟報了”。大當戶一臉爲難之色。
“切…一羣裝逼瓜慫。有了好處都可立馬擦的很”。郭汜用只有李傕能聽懂的家鄉土語罵道。李傕揮揮手將匈奴大當戶打發了出去。
“兵分兩路你我各帶一隊,爲了彼此放心你我各將自己的一名親族血親放到對方隊伍裡當作人質。爾以爲然否?”郭汜沉思良久只得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