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泰山到幹山

泰山五嶽之首,風景熊俊,歷史上寫泰山的詩歌很多。杜小度就記住了兩首,一首唐代詩人詩聖杜甫的《望嶽》,“岱宗夫如何,齊魯情未了;造化鍾神秀,陰陽割昏曉。蕩胸生層雲,決眥入歸鳥;會當凌絕頂,一覽衆山小。”這首望嶽寫出了齊魯的情懷,寫出了泰山的壯麗,寫出了作者的氣勢。但光就氣勢而言,杜小度想到了山東的一位“大”詩人,山東總督張宗昌的《詠泰山》,這詩是這麼寫的,“遠看泰山黑糊糊,上頭細來下頭粗;若把泰山倒過來,下頭細來上頭粗。”這敢把泰山倒過來的氣勢,也就只有這位五毒大將軍了。

杜小度比較喜歡這個五毒大將軍,喜歡他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杜小度也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嘚瑟。

杜小度大學剛剛畢業,馬上就要工作了,在工作前夕,藉着空檔期來泰山轉轉,雖然是山東人,他還是第一次來泰山,他想體會一覽衆山小的感覺,也想看看怎麼才能把泰山倒過來。

其實杜小度這些日子,並不順心,杜小度大學畢業,考了公務員,考到了燕西省會郊區的衛生局,但是衛生局想招聘的人並不是他,衛生局想招聘的是某領導親戚,所以雖然考的是衛生局,但是雖然是行政編,卻被安排到幹山鄉鎮衛生站工作。但這對杜小度來說不算啥,他的性格就這樣,無論生活有苦澀,他都往死裡嘚瑟。此次遊泰山他自己也不知爲什麼,就想來泰山看看。看看這個充滿了人文氣息的地方,看看這個自古帝王祭祀天地的地方,看看山上諸多寺廟。在這裡唯一的正事,就是偷取了一塊不小的泰山石,這塊石頭很好看,長約60釐米,高40釐米,紋路清晰,裡面隱約有山水、人物的圖案。杜小度一眼就看上了,趁別人不注意,就裝包裡了。那些年泰山石,還是隨便拿,現在不行了。

當杜小度回到學校,準備收拾東西,去幹山鄉報道的時候,發現根本沒啥可以拿的,筆記本電腦比不可少,再這個手機還不智能的時代,也許只有電腦能打發年輕人無聊的時間。

還有一本祖傳的醫術,都是手抄,有些年頭了,破四舊時爲了保護這本書,祖上是付出過代價的。杜小度的祖上可以追溯到明朝,杜小度的村子再明朝時候除了幾個大官,最大做到侍郎,不過當時國都已經在北京了,而村裡的高官是南京的什麼侍郎,也很牛叉了。杜小度家和這個侍郎沒啥關係,他家祖上是御醫,不知道和李時珍是不是同一個年代,那時候可能是中醫最發達的時代。但是由於這個位老祖宗不知道得罪了那位朝中大臣,還是宮裡太監,差點被殺。有大人物求情,才從軍養馬,成了獸醫。所以這本書,很亂。有給人治病的秘方,脈象。也有給牲口看病的良方。這本傳家寶,被杜小度早就背的差不多了,從小跟着祖父、父親、叔叔們給方圓百里的人和牲口們看病。由於那時候小度年級小,只能給牲口看病隨意,附近百姓喜歡稱呼他小獸醫。可能是和驢、馬打交道多了形成了現在的性格,天不怕、地不怕,萬事順遂。

收拾的差不多了,帶了一個學習野外生存時發的大揹包,沒有半點留戀的離開了,上了5年的學校,轉了好幾路公交車,來到了幹山鄉衛生站。這是第二次來了,上次是報道的時候,局裡人事科長給送來的,站裡就倆人,一個是還有一年就退休的老站長,一個就是杜小度了。老站長以站爲家,基本就生活在這個衛生站。衛生站有五間正房、東西各三間配房,在農村屬於大三合院了。正房有2間藥房,一間診室,2間病房。老站長把家安在了東廂房,有一間臥室、一間客廳、一間廚房。西廂房,三間都是庫房,放着一些破舊傢俱、儀器等亂七八糟的東西,知道杜小度來,老站長找村民幫忙給收拾出一個房間,雖然傢俱破舊但是老木匠修補的不錯,都是實木的,看着很結實。一張牀、一個書桌、一個臉盆架,一個臥櫃,兩把椅子,再無其他。簡單但也夠用。即便是杜小度看着這一切,也有點心澀。

經過長時間倒車、顛簸,上午10點出發,到這裡已經下午2點多了,老站長向杜小度介紹了一下站裡的情況,包括常見疾病、收入、工資。杜小度倒不爲工資發愁,他是行政編,按照級別工資一分不會少,當然現在還沒啥級別。衛生站是不分發放工資,有點補貼,站里人員工資自收自收自支,當然整個鄉鎮就一個衛生站,在當地收入還是不錯。開始老站長郝一仁,還怕杜小度來了,收入就少了,聽說杜小度是行政開支,立馬樂了。沒有了生分,只剩歡迎了。人呀就是這樣,利益總來都是個人的領地,不容侵犯。

幹山鄉屬於太行山餘脈,屬於深山區,有12個村子,每個村子離得都不遠,以幹山村爲中心方圓5、6公里,但都是崎嶇的山路,也能走車。幹山村一個普通的村子,三四百戶人家,有1000多人,在幅員遼闊的祖國大地上,她就像杜小度撿回來那塊泰山石一樣,隱沒在泰山的崇山峻嶺間,任歲月沖刷,見證滄海桑田的變遷。衛生站在村子的中間,周圍是鄉政府、郵政所、電管所都不遠,雖然鄉鎮不大,也是五臟俱全。

幹山的寧靜,杜小度很喜歡,他靜的很美。靜的可怕,除了鳥叫、犬吠、蟲鳴,幾乎聽不別的聲音。但是幹山古樸的民風、滄桑的路條石、老舊的建築、嫋嫋的炊煙、鮮活的空氣,大概還有深山的美女,讓杜小度覺得這裡很不錯。杜小度,想起了一句京劇《游龍戲鳳》的唱詞,“好花兒出在深山內,美女就生在這個小地方呀。”

轉眼之間,杜小度倒幹山已經兩個多星期了,村裡的人基本都認識了他,都知道鄉衛生站來了個利落的小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