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換個方向打擊
到了病房,醫生給蘇平川檢查,縣醫院的醫生基本都在。
嚴橋和李潤玉兩個人站在後面,還沒輪到他們。
縣裡只有兩家聯合診所,他們是聯合診所的所長,也是全縣最好的中醫,所以一般有什麼重要事情,也都是請他們兩個過來。
這兩人站在一起,互相擺着臉色。
嚴橋還記着仇呢,說好一起擠兌高源,結果李潤玉上次背刺了他。
李潤玉氣量也很小,見嚴橋不願意搭理他,他更加不會主動去找嚴橋。
這兩人的臉色都快成一道風景了。
喬正醫生給病人檢查完,又讓他吸氧,他們縣裡也就這個條件了。他面色凝重地翻閱帶過來的病歷本,越翻臉色越難看,儘管心中早就準備,可真等看到了這些記錄,才更加清晰地感覺到深深的無力。
苗然看看正在擺臭臉的李潤玉和嚴橋,她問:“你們中醫要不要診斷一下?”
兩人同時看向苗然。
李潤玉這才道:“這個……病人的寒邪太重了,已經深入血分了。額……我說的直白一點,現在病人就像是一個冰塊,從裡面到外面整個被凍起來了……”
蘇平川聲音非常微弱,氣息低微,他道:“團長……我……不用浪費藥了,把藥品留給……留給更需要的人,我知道,我活不了了,不要再爲我浪費寶貴的藥品了。我……要去見我的老兄弟們了。團長,我死前還有兩個請求。”
苗然怒視兩人,又想到了高源,高教員的氣量可比眼前這兩個人大多了!
見兩人還想吵,喬正趕緊提醒:“領導在外面。”
李潤玉倒吸一口氣,脖子上青筋直跳。
嚴橋補了一句:“要不要診斷?難不成我們不是來治病,是來參觀的?”
王漢章皺眉問:“那你們有沒有什麼治療方案,能不能保住蘇同志的性命?”
“怎麼了?平川,你想說什麼?”首長趕緊過去詢問,把耳朵貼了上去。
嚴橋和李潤玉兩人誰都不肯先說。
嚴橋對着他微微搖頭。
王漢章也有些錯愕,他都不知道這個事兒,高源大夫果然隨時都能給他整出點小驚喜來。
這兩人擺臭臉歸擺臭臉,但懟人卻出乎意料地默契。
聞言,首長也輕嘆一聲。希望是最美好的東西,可也是最害人的東西。
王漢章看向了嚴橋老中醫。
“平川,你怎麼了?”首長急忙詢問。
“那邊的條件很差,所以他的病就越拖越嚴重,把他送回國之後,我們也想了很多辦法,治了很久,還是沒什麼效果,反而惡化到了現在這樣子。”
王漢章和首長也走進了病房,王漢章沉着臉瞪着這幾個人,他在外面都聽見這幫人的爭吵了。也不看看現在是什麼情況,要不是因爲首長在旁邊,他早罵上了。
“死守陣地72小時,全連都拼光了,也不肯後撤一步。蘇平川經過搶救,勉強活下來了,可也被嚴重凍傷,就跟你說的一樣,跟凍成冰沒什麼區別。”
“好。”首長果斷答應。
“什麼?你說什麼?”離蘇平川最近的喬正醫生聽到了蘇平川似乎在說什麼,只是很小聲,他聽不清楚。
突然,蘇平川捂着心臟,難受不已。
蘇平川嘴角努力扯出一點微笑,艱難地說:“要是……不麻煩的話……就把我葬到信村五雲嶺的河溝子旁邊,那是……咱們部隊路過的地方,是我參軍……參軍的地方。我忘不了那裡,我想下輩子也跟着部隊走。”
王漢章只能點名:“李大夫,你先說,照實說!”
首長驚訝道:“真的?竟有醫術這麼高明的大夫?”
喬正最先發現:“不好,心絞痛,快去拿硝酸甘油來。”
李潤玉不冷不淡地迴應:“我們也只是簡單回答你的問題。”
嚴橋和李潤玉這兩人見領導來了,就趕緊上前給病人診斷了。
王漢章壓下心中的不滿,等他們診斷結束,他才問:“蘇同志的病情怎麼樣?”
首長卻點點頭,道:“你說的沒錯,朝鮮戰場上都是零下幾十度的天氣,我們很多戰士都被凍死了,甚至還出現了冰雕連。唉……蘇平川他們連戰鬥意志非常頑強。”
縣醫院這些醫生紛紛點頭支持。
首長馬上道:“你說,你說。”
李潤玉欲言又止。
首長聽得眼圈都紅了,只有上過戰場的人,才知道他們拼的有多麼不容易,才知道對於這些人來說,榮譽甚至高於生命,他道:“好,我答應你,我答應你!”
王漢章馬上回答:“在張莊診所,他叫高源!”
嚴橋和李潤玉紛紛一滯,怎麼又是高源。
李潤玉冷淡地說:“你問的是這是什麼問題?”
苗然瞅準機會,頂道:“話可不能這麼說,前段時間我們縣中學副校長的胡行彥的小兒子,就是省醫院病危出院的,人都快沒了,也是高大夫救回來的。哎,李大夫,你那天不是親眼看見的嗎?你當時不是說一定救不活嘛,除非大羅金仙下凡嗎,你忘了?”
幾人這才消停下來。
醫生們趕緊忙碌。
苗然一愣,而後怒道:“我只是好心問一句,你們至於這麼大反應嗎?”
雖然心中早就預料,但看到大夫們紛紛搖頭,首長也不免神色黯然。
首長用手背用力擦了擦自己的眼睛。
這一上手,兩人的眉頭同時皺了起來,情況比他們預估的還要嚴重。
王漢章又轉頭對首長道:“首長,李大夫是我們縣裡最好的中醫大夫,旁邊這位是嚴橋大夫,是我們衛協會的副主任委員,行醫五十多年,經驗非常豐富。”
其他醫生也是一臉無奈,種花得花,種刺得刺。苗然太愛頂嘴了,把人都給得罪完了,這會也就別怪人家跟你對着幹了。
嚴橋露出爲難之色。
他也馬上說:“對,高源大夫的醫術是非常好的,我建議邀請他來參與治療。”
首長愕然地看着這羣醫生,怎麼提到高源,這羣人突然興奮起來了?
嚴橋老中醫酸溜溜地說:“不是我說喪氣的話,這可是省裡那麼多專家都治不了的病人,單靠他一個農村中醫,能行嗎?”
李潤玉六成把握以下的病人是不接的,現在更是頭搖的跟撥浪鼓似的。
首長又是焦急又是心痛,他急忙回頭問王漢章:“你說的那個擅長治寒證的中醫在哪?”
說完,兩人又互看了一眼。
苗然頓時被氣的胸腔高低起伏。
喬正醫生卻露出驚喜之色:“哎,對啊,我們怎麼把高源大夫給忘了,他說不定還有辦法。”
首長對兩人點點頭:“沒關係,你們把情況如實說出來就好。”
蘇平川嚥了咽口水,把手壓在自己胸口,他每說一句話,胸口就跟針扎的一樣難受,可他還是強忍着道:“雖然我們連都打沒了,但……請一定要保留我們……我們的番號,我們……是鐵打的漢子,不輸給美國鬼子,把我們連再建起來,把我們……我們的故事,說給後來人聽。”
嚴橋老中醫反問:“你至於那麼大反應嗎?”
但李潤玉卻插嘴道:“可是這個高源有嚴重的政治問題,找他來給戰鬥英雄治療……不合適吧?”
首長皺眉看去。
苗然譏道:“你倒是聰明,醫術比不過人家,就換個方向打擊了。”
首長又回頭看王漢章,不是說這個李潤玉是全縣醫術最好的中醫嗎?怎麼醫術比不過別人了?
誰料,王漢章比他還懵呢。什麼時候超過的?他怎麼不知道,怎麼沒人通知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