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源腦子還懵了一下,怎麼院長突然這麼熱情了?搞的他都不習慣了,高源只得趕緊道謝:“多謝,辛苦了。”
“應該的,應該的。”院長滿臉堆笑,然後往裡面伸手:“快,裡面請。”
高源一扭頭便看到了等在一旁的黃文定,他不禁露出了笑容,說:“好久不見了。”
“是啊,好久了。”黃文定也頗爲感慨,上前跟高源握手。
高源用力握住黃文定的手,使勁搖了幾下,有一種許久未見的老戰友的感覺,當年是他把黃文定忽悠去鄉下支援的,建設西醫手術科室,現在的張莊衛生院都還能做手術,這就是他帶起來的。
後來,他們又一同熬過了條件最艱苦的那三年時光,其中的患難與共,只有他們自己知道。只是後來衛生制度改變了,衛生院再度分歸醫生共有,而衛生院根本養不起這麼多醫生,黃文定才又回到了省裡。
“還好嗎?”高源出聲詢問。
黃文定用力點頭,他內心也很激動,他道:“都好,一切都好。也要恭喜你,恭喜你啊!”
這話說的高源心中情緒更是萬千,握着黃文定的手也更緊了。
院長在後面看的眼巴巴的,剛纔高源跟他握手可沒這麼熱情,他道:“要不我們趕緊進去先討論一下病情吧?”
“好。”高源點頭,這才鬆開黃文定的手。兩人往前走,高源小聲問:“怎麼回事?”
黃文定往後瞥一眼院長,他壓着聲音道:“上頭給了指示,一定要全力治療老太太的疾病,需要什麼藥物或者資源,可以上報。”
“哦。”高源輕輕應了一聲,心頭當時一暖,他慚愧道:“沒想到我的家事,還給組織添麻煩了。”
黃文定搖了搖頭,他道:“這是你應得的。”
事關母親安危,高源不敢多客氣,就趕緊和衆專家進入討論了。高母收治入院之後,也抓緊進行各項檢查化驗。
這一次會診的規格是非常高的,院裡面相關專家都來了,院長還覺得不過癮,又跑去中醫院邀請了中醫專家過來一起討論,中醫院那邊也非常配合,很快就派專家過來了。
只是這病情,卻讓大家都犯了難。
“水米不入……”吳溫泉老師眉心擰成了一個疙瘩,看了看一旁的鄭正輝。
鄭正輝嚥了咽口水,苦笑道:“這可就有點難辦了,中醫的手段直接一多半不能用了。”
高源也很頭疼,這樣說來,口服的藥物都不行了,只能依靠外治,而像這種腫瘤,外治只能起到輔助作用,效果是比不上內治的。
省醫院的腫瘤專家道:“雖然現在病人不能口服藥物,但我們的化療手段還是可以用的,針對腫瘤,化療也是目前最好的方案。另外,既然病人現在不能喝水吃飯,那我們就先用輸液來維持生命。”
高源聞言點了點頭,省裡的條件畢竟好很多,至少還可以用輸液維持生命,不然像這樣水米不入的情況,生命又能維持幾天?只是他又擔心地問:“之前我母親在市醫院也做過化療,效果不好,反而還加重了。”
腫瘤專家微微一笑,把手搭在肚皮上說道:“首先,化療並不能確保一定能治癒腫瘤,但確實是目前最好的辦法。其次,市級醫院的水平跟省裡還是存在不小差距的。”
院長也自信滿滿地點點頭。
“好。”高源只得答應。
腫瘤專家又道:“只不過化療也會帶來一些副作用,這一點,你們中醫是否可以做一些幫助。”
高源自己就是中醫專家,他當即道:“可以。”
“那就好,那我們趕緊商量一下治療方案。”腫瘤專家也應了一聲。
情況基本商議好了,接下來就是治療了。
高源也跟吳溫泉和鄭正輝寒暄了一番,他們知道高源現在心思不在這,也就沒做什麼邀請了,只是簡單聊幾句就先告辭了。
而後,高源便在醫院裡住下陪護,高母也在積極接受治療。
只是跟院長的信心滿滿不同的是,高母的病情卻還在快速惡化,沒多久便至晚期,而醫院也不得不給出了病危通知書。
這消息真如晴天霹靂一般!
遠在首都的邱新泉也非常關心高母的情況,在得知情況惡化之後,便趕緊來電詢問是否需要送到首都去治療,如果需要,他這邊可以及時安排。
但顯然,高母此刻已經經不起這樣的折騰了,高源婉拒了對方的好意,就不再給組織上添麻煩了。
不過邱新泉還是拿了高母的病情報告去詢問了首都專家,但大家給出的意見都是非常不樂觀,已經到現在這般程度了,就不必再送來了,甚至很多專家絕望地表示可以出院回家了。
見情況如此,邱新泉頗爲無奈,他盡力了。
吳溫泉和鄭正輝也過來看了好幾次,但他們現在也沒什麼辦法了。
吳溫泉左右看了看,省醫院這邊只有黃文定還在這裡,他問:“你們院長沒來嗎?”
黃文定搖搖頭,有點尷尬地說:“他可能也覺得有點不太好意思吧。”
旁邊幾人也有無語了,想到之前院長之前各種瞧不上下面專區醫院醫療水平的模樣,現在病人情況惡化的這麼快,也不怪他不好意思了。
吳溫泉又看神色凝重的高源,他輕輕嘆了一下,說:“高源啊,你也是經驗豐富的醫生,應當是知道人力終究有盡頭,可能還是天意難違吧。我……”
吳溫泉也不知道該怎麼勸了,只能看向一旁鄭正輝,對他道:“鄭兄,要不你說兩句?”
鄭正輝一臉苦瓜樣,他道:“這就是命吧。”
吳溫泉一噎,你這還不如不勸呢。
高源始終不發一言,沉默了許久的他,在聽到這句話之後,他終於給出了迴應,他搖了搖頭,看着母親消瘦之極的模樣,緩慢且堅定的說:“這不該是她的命,我媽的命,更不應該由天來定!”
屋內幾人都詫異地看着高源。
吳溫泉問:“你想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