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1章 髒躁
兩人都擡頭，病婦剛擡頭看見高源，脖子就突然一縮，似是看見了什麼恐怖的東西，脖子上的汗毛根根立起，整個人也忍不住瑟瑟發抖了起來。
“怎麼了？”高源出聲詢問，走了過來。
病婦似乎很懼怕高源，趕緊往男人身後躲，頭也不敢擡。
看到這情況，高源不敢再上前，只是疑惑地看着男人。
男人扭頭過去問妻子：“怎麼了，你又看到啥了？”
病婦悄悄擡頭看一眼高源，眼中都是驚恐，她呼吸紊亂，聲音發顫地說：“他……他身上有個人……”
高源皺眉，問：“什麼人？”
病婦又往男人身後縮了縮。
男人又催促道：“大夫問你話，你就說呀。”
病婦小聲道：“是跟他長得一樣的人。”
李勝利一滯。
“嗯？”高源這才轉過頭，看了看李勝利，又看病婦，他說：“哦，沒事，你們繼續說。之前有沒有發生什麼，怎麼會變成這樣的？”
高源給他們寫了藥方，李勝利去抓藥的時候卻又遇上問題了，他跑回來說：“藥房沒小麥了。”
李勝利問：“高大夫，她這是什麼病？”
“好，好。”男子忙答應着，然後又勸撫和安慰了好久。病婦才漸漸放下恐懼，願意讓高源給她診治。
高源立刻回頭，卻見病婦瑟瑟發抖，緊緊地抱住了男人，完全不敢把頭伸出來，驚恐的無以復加。
高源皺眉：“小麥也沒了嗎？”
男子又問：“那好治嗎？”
沈叢雲臉一黑：“好傢伙，你這女同志，可真會聊天啊。”
高源收拾一下心情，上前診斷。病婦面色青，舌色如常，脈弦。
高源說：“找點麪粉來，用麪粉也是有效果的。”
男子緊張地問：“不是鬼上身？”
高源聞言微微頷首，再看病婦，病婦還是畏畏縮縮，不敢看他。
“怎麼樣？”男子緊張詢問。
高源又問：“那……”
李勝利沒聽懂：“髒躁？”
李勝利沒好氣道：“都跟你說了，別說什麼封建迷信的話，你之前喊魂求符有用嗎？有病就要找大夫，說這些有的沒的幹什麼？是吧，高大夫？”
李勝利說：“小麥本來用的很少，所以沒備多少。那些常用的藥，現在都缺貨了，就更別說這個了。”
病婦臉色煞白，身子劇烈顫抖起來，頭上冷汗涔涔：“他……他他他……”
病婦驚恐地說：“他是死人，他已經死了。”
高源回過頭，說：“髒躁。”
李勝利見高源沒有理他，他又問了一聲：“高大夫？”
“這怎麼了？”沈叢雲自己還先愣了一下。
沈叢雲也很疑惑，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衣服，問：“我怎麼了？”
病婦又顫聲道：“但是……但是他戴着鐐銬，他是個坐牢的人，是要被殺頭的人。”
這時，沈叢雲從外面走進來了，見高源在裡面，他說了一聲：“高大夫，你在這兒，我正找你呢。”
男人露出疑惑之色。
高源思忖了一下，說：“用甘麥大棗湯試一下，這個方子很簡單，就小麥，大棗和甘草三味藥，也不貴，是專門治婦人髒躁的。”
病婦又躲到他的身後，緊緊地抓着他的衣服。
男子也尷尬不已，好傢伙，又得罪一個人，他忙道歉：“不好意思，她病了，腦子不清楚。”
男人滿是歉意地對高源道：“不好意思，高大夫，她……她被鬼上身了，說話糊里糊塗的，你別見怪。”
李勝利覺得有些好笑，然後扭頭看高源，卻發現高源的有些呆滯。
高源剛回頭，就聽見後面病婦發出一聲恐懼的叫喊：“啊！”
高源說：“髒躁的這個病最早就是記載在金匱要略裡面的，主要是婦人病，說婦人常常悲傷欲哭，神神叨叨，如見鬼神。情緒很不穩定，喜怒悲無常，無法控制自己，還會不停打哈欠，稱之爲髒躁。這個病，多發於孕期和產後，主要是精神上和情志上的異常。”
高源也有些疑惑：“是突然加重了嗎？”
高源點點頭：“之前爲了快速培養你，都是教你速成的醫術，但如果你真要有所提高，還是要多讀經典醫書，尤其是傷寒論和金匱要略。”
李勝利轉頭看高源，卻發現高源還是心不在焉。
高源微微搖頭，呼吸稍稍粗重了一些。
高源豁然轉頭看沈叢雲。
男人也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回頭問：“怎麼了，怎麼了，你說話呀，這大白天的，什麼妖魔鬼怪能出來？”
高源說：“我先看看吧。”
病婦趕緊低下頭，神情驚恐。
沈叢雲轉身出去了。
“哎，哎。”男子忙答應着。
男人扭頭看一眼沈叢雲。
男人趕緊罵道：“哎！伱別胡說！”
沈叢雲有些無語，但也沒法跟病人計較，他就擺了擺手，說：“算了，高大夫，你先治病，我等下跟你說。”
高源又問他：“怎麼了？”
高源無語了：“少動這心思。”
李勝利點點頭，聽明白一些了。
高源看了他的背影好一會兒。
“喏，你們看，她現在就離不開人，不管到哪兒，都會緊緊抓着我的衣服，”
不等把他說完，李勝利又打斷道：“外面估計也沒了，去年的麥子都磨了，種子也都種下去了，地裡的都旱死了，我上哪兒找去？不然去公家的備戰公糧倉裡問問？”
李勝利摸了摸自己肚子，無奈地說：“我都多久沒見着細糧了，上哪兒找麪粉去？”
高源搖搖頭：“不是，這是病，得治。”
李勝利答應一聲：“哦。”
高源一怔。
李勝利一攤手：“那咋辦？”
男人輕輕嘆了一聲，說：“之前我倆要了一個孩子，但是那個孩子生下來就不怎麼成氣，幾個月就沒了。她那時候就天天哭，天天哭，我也忙，也沒時間管她，再後面，她就變成這樣神神叨叨了。”
高源沒好氣道：“你問我啊？自己想辦法去！”
李勝利沒了辦法，廢了好大一通勁，跑了好幾個大食堂，用了大半天時候，找了好幾個領導說情，才弄到一小把麪粉。
幸好，病婦服用效果很好，兩劑而愈。
但高源卻開心不起來，反而更加憂慮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