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大家都將目光落在她的身上,顧挽瀾從容起身,神態不卑不亢,清了清喉嚨,說道:“我記得這件案子當事人的國籍好像是N國。”
屋子裡一下子安靜下來,這一點,顯然其他人都沒有注意到,紛紛低下頭翻看手邊的資料。要知道這類案件,當事人的國籍對於整個案件適用的法律、推定的法律行爲都擁有決定性的作用,可以把此前幾位所擁有的觀點從根本上否定掉。
屋裡的幾位,雖然年紀比顧挽瀾大上那麼幾歲,也都有了些實際辦案的經驗,但卻少了顧挽瀾經過名師提點的優勢,一心想着表現,引用法條,賣弄學識,反倒忘了最重要的地方。
當幾位年輕人再次擡眼審視眼前這件高BOSS親自帶來的漂亮女孩子時,眼光中都少了幾分輕視。
顧挽瀾與他們的眼神交匯,從容而淡定,心頭也多了一份小喜悅,這對她來說,也是一個良好的開始,對得起此前高勝的要她惡補的各種專業知識和案例,對得起徐有終精心爲她鋪就的天梯,對得起自己辛苦的努力。這一刻讓她覺得一切都值得了。
接下來的會議便成了以顧挽瀾的觀點爲主導。因爲此前她對整個案件有了詳細深入的瞭解,類似的案件分析,在高大律師的指導之下,也已經做過不下百件。所以此時的發言,在她看來,並不算難。
她的發言與思維方式已經宛然有了高律師慎言的風格,語言高度凝鍊,但前因後果間都具有很強的邏輯性。
她這樣說話的結果便是,對於屋裡的幾個年輕人而言,必須全神貫注地傾聽,思維高度緊張,方能跟上顧挽瀾的發言。每當她結束一段發言,甚至需要一段時間的空白,來讓她的聆聽者去考慮回味。
過了一段時間,顧挽瀾也發現這個問題,漸漸放緩了自己的發言速度,留給幾位年輕人更多時間去思考。
沒一會兒功夫,對方也逐步適應了她的發言方式。
幾個
年輕人沒有太多的禁錮,難免存了些好勝心,試圖從她的發言中找到漏洞。
顧挽瀾側耳傾聽,面色淡然從容,一一回答,並不怯場。在這場正式的職場交峰中,她才真正明白了高大BOSS對自己未來的職業生涯的幫助如何巨大。
待會議正式結束時,在顧挽瀾的引導下,衆人對於這個案子,已經有了一個較爲清晰的思路,形成一條比較完整的邏輯鏈條。大家明顯鬆了口氣,揉了揉有些發帳的頭腦,再打量起眼前這個年輕的小女生時已不敢再有輕漫的想法。
幾位年輕人與她辯論,都使出了各自的真本事,顧挽瀾依然可以從容以對,雙方勢境外力敵,真的可甚比一場真正意義上的法庭質證了。
她嚴謹的語言讓全力反擊的對手沒有還口的餘地,果然是明師出高徒,高大BOSS手底下的蝦兵蟹將都帶着三分仙氣,何況這位正式由高大BOSS帶進樓來的親傳弟子!思慮及此,在場的幾人紛紛謙讓起來,非要顧挽瀾先走,衆人才敢踏出房間。
顧挽瀾明顯感到衆人態度的變化,倒也有些不太適應起來,謙讓無果,只好推門出來。
這時顧挽瀾才被告知,高律師把她領進來後,就去辦公室處理文件,沒一會兒事情,就已經提前先走了。
顧挽瀾無奈地搖頭,暗自忖度着,高勝這師傅當得可真是輕鬆啊,完全做到了那句話“師傅領進門,修行在個人”!難道他一點兒也不擔心她會爲他丟臉嗎?
不過她想想今天自己的表現,差強人意,應該不算給師傅太過丟人,腳步也輕了許多。
待顧挽瀾獨自下樓,走到大門口時,前臺的工作人員叫住她,給她一張留言條,是高律師留下的:“做得不錯,小律助加油!”
雖然是一貫的簡潔口氣,但言語間親切了許多。顧挽瀾看着字條開心地揚起笑臉。
這是成爲高律師助理後第一次得到他的肯定。
“
顧挽瀾!”薛啓信緊走幾步,從電梯口出來叫住了她。
顧挽瀾好心情地微笑着停下腳步,回頭望着他。薛啓信拿着公文包,顯然也是下班樣子。
薛啓信做爲初入職場的新新人類,氣質介於學生和律師之間,並沒有律師的職業化成熟,也少了些學生的稚嫩。此時和顧挽瀾打招呼也帶着幾分乍見故人的真誠。因此當他提出送顧挽瀾一程時,顧挽瀾欣然接受。
車子剛開出停車場時,顧挽瀾的實習御用司機沈知庸的電話也到了,口氣不順地衝着顧挽瀾一通抱怨:“師徒兩個去看雪了嗎?”
不知什麼時候,室外下起了大雪,下班時突出其來的一場雪,揚揚灑灑地把大地變白,也打亂了大家回家的腳步,更讓御用司機沈知庸着急。
顧挽瀾吐了吐舌頭纔想起來,一來這裡就被帶進房間一陣脣槍舌劍的舌戰羣儒去了,還真是忘記通知沈知庸不要過來了。聽着他焦急的口氣,想來是等了很久的。
說起來他真算是十分稱職的司機,雖然偶爾鬧鬧小脾氣,喜歡拿顧挽瀾打趣,卻總是準時接送,風雨無阻。
這時聽他口氣不善,顧挽瀾好脾氣地道歉,順着他的氣,告訴他今天高律師帶她來CBD這邊的律所了。
沈知庸聽這話倒是一副大驚小怪地樣子:“小瀾兒,倒真是小看你了,這麼快他就帶你登堂入室了,看來我偶爾也可以用你做些事了。”然後就是一陣莫名其妙的笑聲,讓顧挽瀾有種被小賊惦記上的感覺。
掛了電話纔看到薛啓信用一種審視的目光看着自己,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臉:“薛師兄,有什麼問題嗎?”
薛啓信被她一說,不好意思地收回目光,發動車子滑出車道,詢問道:“沒記錯的話,小師妹今年還在讀大三吧,現在住學校嗎?”
“嗯,回學校吧,只是有點遠,麻煩師兄了。”顧挽瀾有些不好意思,學校離這裡隔着大半座城,並不太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