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邊終於少了吵人的飛機哄鳴聲,站在人潮涌動的機場,顧挽瀾習慣性地輕蹙黛眉,揉揉耳朵——十幾個小時的飛機坐過來,總讓她感到不太舒服。
她和顧氏集團的公關部部長鄭玉聰一起,推了一隻簡單的行李車,隨着下機的人羣慢慢走出來,烏溜溜的大眼睛四處亂看,她在找樑子臣講的那位“不用太客氣”的接機人。不知道那是一個什麼樣的人,年紀有多大了,脾氣會不會好,是真心想要幫忙顧氏集團,還是隻應一下姥爺的情兒?
以前和羅明輝一起出國接洽的時候,都是他負責聯繫的,顧挽瀾只要充當翻譯就好了,現在要她獨擋一面,她還是有些忐忑。
上飛機前,羅明輝給了她一個萬分不捨的熊抱,那個熊抱久了些,直到顧挽瀾的臉都紅到脖子根兒了,羅明輝才放開她,然後告訴她:“下了飛機,就會看到人了,接機的人你也認識的,會幫你安排好的。你放心,如果不喜歡他的安排再和我聯繫。”
顧挽瀾暗忖,好像羅明輝也認識這個人。究竟會是誰呢?除了她一人被矇在鼓裡,其他人都知道似的。她生出幾分好奇。
顧挽瀾和鄭玉聰兩人走到接機大庭的時候,很快就找到負責接機的人了。
他站在各色人種組成的接機隊伍中,身形頎長挺拔,手裡拿了一束大淡紫色的薰衣草,擋着臉。淡藍色的包裝紙紮了長長的綵帶,上面清晰地寫着:“歡迎我的小姑奶奶顧挽瀾!”
“小姑奶奶”?
顧挽瀾想起她和徐有終一起在山裡的那些日子,她扎不好帳篷時,徐有終諷刺她是“萬能的小姑奶奶”,她就回他“萬能的徐小爺”……
顧挽瀾覺得一顆心都要跳出嗓子眼兒了,腦子一片空白,完全忘記思考,緊走幾步,來到那道熟悉的身影面前,輕輕地把擋在他面前的那束花移開——
猝不及防地,久違的徐小爺的帥氣的面龐就這麼一下子衝到
她面前。
顧挽瀾五味雜陳,沉默地打量着眼前這道身影——雪白的襯衫,在陽光下泛着一層淡淡的光暈,襯得他的面容都有幾分不真實起來。一隻手隨意地插在藏青色的西褲裡,另一隻手捧着一大束的紫色薰衣草。
記得他們剛認識的時候,徐有終有一頭半長的頭髮,飄逸帥氣,迷倒了校內外不少異性;後來在出國前,他把頭髮剪短了一些;現在看來,已經剪得更短,烏黑的頭髮被整齊地修剪至齊耳的寸許,平整利落,有點兒像華爾街精英的那種幹練精明的打扮。
他的身形似乎比上次見面時消瘦了一些,面部的線條變得更加立體有型,氣質也更多了幾份成熟穩重。
如此俊雅無儔的容顏就這麼一路招搖地捧了一大束花,芝蘭玉樹站在人羣之中,想要不引人注目是不可能的,周圍不同膚色不同年紀的異性都瞪亮了眼睛,甚至有還有熱情大膽的西方美女,扭動着腰肢圍在他的身邊搔首弄姿。
有人說女孩子喜歡接到花的那一刻,其實她們更喜歡的是心儀的對像捧着花走向自己的那段過程。想象着,心愛的人不在意周圍各種探尋地目光,一路小心地捧着花,想着心愛的姑娘;然後親手把美麗的鮮花送到姑娘手中……
這樣的心意,比看到打開汽車的後備箱,方纔露出滿箱的鮮花更來得真誠!
顧挽瀾心裡也是高興的,眼睛裡落了喜悅,嘴角輕輕揚起,伸手想要接過那束花。
只是沒想到,徐有終並沒有把薰衣草送到她的手中,而是把自己直接送到她的懷裡。更準確地講來,他用一雙有力的臂膀,緊緊地把顧挽瀾摟在懷裡。
顧挽瀾看不到徐有終的臉,仍然感到他的身體在輕輕顫抖,她把臉深深地埋在徐有終的懷裡,聞到好聞的海洋香水的味道,那是徐有終經常用的一款香水。
以前她並沒有留意,只是覺得好聞。可是徐有終出國後,有段時間,她鬼
使神差地跑到男用香水的櫃檯,找了很久,終於找到那種熟悉的味道。她偷偷地買了一瓶,一個人靜靜地在書房看書時,偶爾會灑在房間裡。可是總覺得像是少了些什麼。
今天,靜靜地在徐有終的懷裡,她又聞到了,那是屬於徐有終獨特的味道。
這樣的擁抱,在迎來送往的機場大廳裡,是最常見到的場面。身邊的姑娘看到帥氣的小夥兒已經接到心愛的姑娘,聳聳肩翩然散去。
徐有終對周圍的一切彷彿都不在意,此時,他的世界只看眼前的顧挽瀾一個人。他把她放開,卻仍不願放手,用空着的那隻手緊緊地扣着顧挽瀾的手,十指相扣。他上上下下地仔細打量着她,如墨的清眸射出的目光帶着熾熱的溫度,他的小顧兒長大了,穿着合身的商務套裝,像位成熟的Office lady,原來巴掌大的小臉卻更小了,襯得眼睛更黑更亮了。
徐有終覺得心痛,他知道她這段時間在顧氏集團所做的所有事情,明白她承受了什麼。
他很想把她擁在懷裡,告訴她再也不要爲這些事煩惱了,所有的事情都有他來搞定。可是他卻不能,他知道顧挽瀾不會喜歡他這樣做的。
徐有終只能努力地壓抑着情緒,很自然地把手裡的薰衣草放到顧挽瀾懷裡,就像很久以前就這麼做了一樣自然而然,把所有的相思都化作幾個字:“小顧兒,我帶你回家。”
他的聲音低沉醇厚,聲線像優質的大提琴奏出的音符,帶了魔力,彷彿可以化解世間種種。
顧挽瀾的大腦習慣性地當機,根本沒有意識到這話裡的歧義與曖昧,只是因爲那一句“小顧兒”感慨萬端,徐有終獨有的活色生香的叫法,讓她忘記了此前對他種種惱恨。
在無數個黑夜,無數次舉着他寄來的明信片,顧挽瀾暗自發誓,倘若徐有終敢出現在她面前,她一定狠狠地把他打翻在地,毫不留情地把他那張精緻的臉打花才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