滇人雖地處南方從林羣山之中,然亦有騎兵。騎矮腳滇馬,馬韉前沿兩側各系一繩,下垂至馬腹,繩端另結一圓圈,騎士踏繩上馬,乘馬時,雙腳大拇指各伸進一圈,蹬向馬腹之前。
滇王城大事乃定。
將軍馬波大破越雋部。
句町王毋波率部破姑繒、葉榆,又拉攏毋斂國抵禦夜郎的漏臥部,毋波命人擡銅棺於陣前,以示死戰。
勞浸、靡莫回事增援,卻被滇王、句町、馬波三路夾擊而破,士卒陣亡半數,餘者盡降。痋教伺機救助俘虜脫逃,馬波唯恐多生事端,乃殺降卒三萬。自此勞浸、靡莫、越雋三部皆衰,唯有昆明部坐大,聖上乃遣使賜滇王金印,各部只得仰滇王鼻息生存。痋教爨獻東奔南越,教衆隱伏民衆,卻也無力顛覆滇王的統治。
李壞問:“無極劍法超卓,何處學得?”
“哀牢國柳氏的鎮國武學無量劍法。哀勞前國王柳節自佛法《無量經》中頓悟的劍法,以氣御劍,以力破甲。柳節一心向佛,傳位於弟弟柳貌,將蒙樂山該名無量山,修築無量寺,隱遁無量山中參研佛法,號弘一法師。我偶遇一名採藥對付痋術的天竺神僧,他摔斷了雙腿,我揹負他送回無量山,弘一法師便傳我無量劍法。”
李壞道:“你秘傳清靜散人的剋制痋術之法便是來自於此?”
“不錯,那天竺神僧法號空曇,深諳醫術,一直專研破解痋術之道。我將被痋術所害之人秘密送往無量山,空曇法師研究救治,至今已有百人。”
李壞道:“無極堅韌不拔,立此大功,蜀王必有封賞。”
昝雪濤道:“李少俠,平復白馬氐,攜唐兀部來歸,說服邛筰徙僰諸部江湖勢力協助破滇,更是戰功赫赫。我已經上書蜀王,表李少俠爲神衛軍旅帥。蜀王更是要賜婚。”
“賜婚?”李壞錯愕道。
“涪家莊獨女涪心慈,李少俠可願意。”
李壞進宮謝恩,蜀王賜慶功宴,花蕊夫人、良妃沐雨湖、昝雪濤、刺史郭瑀、徵夷將軍馬波、王然於、伯昌始、呂越人等皆赴宴。昝雪濤功勳顯赫,自然羣臣阿諛之詞不絕。
昝雪濤道:“不僅如此,哀牢國柳氏率七十七邑王、五萬戶、五十五萬衆,自願內附歸化,並謹獻黃金千兩、光珠十斛、琥珀十斛、翡翠十串、水晶十串、瑪瑙十串,進奉孔雀、犀、白象各一對,苧麻桐華布千匹,木棉蘭幹細布千匹……”
蜀王大喜道:“清靜散人力主招撫,唐兀部、白馬氐來歸,善用民間義士,邛筰徙僰四部民衆歸心,力主修築戰船,訓練水軍,千里奔襲,一戰而定滇國,今哀勞歸順,可謂功在千秋。孤王賜封清靜散人爲護蜀國師,擴建青羊宮,爲清靜散人清修之地。”
衆人稱頌。
王然於又道:“恭喜國主,賀喜國主,夜郎默遮索也奉表稱臣,獻上戶籍圖冊,求賜夜郎王金銀。”
昝雪濤道:“默遮索自制王印,已然稱王,今日之舉,恐是出自無奈吧?”
蜀王道:“不錯,他已經自制王印,孤王再賜麼?”
王然於跪地道:“夜郎使者已經侯在宮外,還請王上接見,聽他們怎麼說。”
蜀王道:“好啊!孤王也要看看跳樑小醜有何說辭。”
夜郎使者是一男一女,女子頭髻用兩塊竹片挑着,橫在一側,若同黑色船帆,身穿黑旗幟服和三色母江裙,腳穿牛皮船形鞋,男子頭戴黑色三角頭帕,身穿白色旗幟掛,藍色長袍。
兩人道:“夜郎使者宏阿武、哲雅尼拜見蜀王!恭祝國主萬壽無疆!”
蜀王只是微微點頭。
宏阿武道:“夜郎小國爲滇痋脅迫,出兵冒犯大蜀,國主夙夜憂嘆,無一日不捶胸頓足而悔,今滇破痋去,國主乃遷表臣服,歸化大蜀,請賜王印。”
蜀王道:“夜郎王不是自制王印麼?”
哲雅尼道:“國主請看,我頭上竹髻乃崇敬竹王之意,三色羣乃追思先祖跨越黃河、長江、嘉陵江遷徙之苦,而我等衣裳所印染的蝶形紋飾是我夜郎先祖崇拜彩蝶;夜郎王的自制王印不過是追思先祖圖騰罷了。”
蜀王良久乃道:“原來如此,看來是孤王誤會夜郎王了。”
哲雅尼道:“夜郎王命我等進獻濮僚的矛盾銅爨、麻纖細布以及不老丹百粒,乃夜郎上師拉貢、巫信、鬼注三人,採集萬濮仙山大箐洞丹砂,三十年煉製而成,可益氣提神,延年益壽,永駐青春。”
蜀王大喜道:“仙疆真人真人仙丹不成,唯缺你這萬濮仙山硃砂。若是天子得知夜郎歸化進獻,必定大悅!你這王然於,奈何今日上奏?”
王然於道:“臣也是剛剛收到奏表,匆匆而來,是爲給王上喜上加喜啊!”
蜀王笑道:“好你個王然於,真是一個頂尖的弄臣啊!今日乃我蜀川之喜,大匜之喜啊!”
衆人山呼稱頌。蜀王乃書“漢濮一家”匾額,命仙疆真人至夜郎萬濮仙山的務川坪採丹砂煉不老仙丹。(《濮祖經》《九天大濮史錄》)南濮夷天之子,人之精,天賜朱瑞獻武帝,濮地仙山長生源。
夜郎內附無非修直道,建官署,鑿井修渠,建官學,立作坊,沒有五萬萬錢,此事難成。此時整個大匜朝也不過二十五萬萬錢的收入,僅憑蜀國短時間難以完成。
席間,李壞爲蜀王、王妃奉酒。
沐雨湖輕聲問:“蜀王賜婚,李壞哥哥可還滿意?”
花蕊夫人道:“爲玉成你的婚事,沐雨湖妹妹可是費心了!”
李壞道:“多謝良妃,多謝蜀王!”
花蕊夫人道:“你是清靜散人的得力干將,又是巴蜀的攻城,就不必多禮了!以後啊,還有江湖什麼好玩的玩意兒進獻給良妃,那便是感恩了!特別是唐兀不的什物。你可託付清靜散人帶入後宮來。”
沐雨湖似悲似喜,忽而滴下兩串淚珠。
花蕊夫人將她摟在懷裡,爲她拭淚,道:“都怪我,又提唐兀,害得你思鄉了吧!”
沐雨湖無言點頭。
花蕊夫人道:“這夜宴總是這一套,煩死了,咱們姐妹回宮飲酒填詞去!”
李壞伏地道:“恭送王妃、昭儀回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