昝雪濤子一行自邛人境內悄悄南下,
蹲鴟(芋頭)、蒻頭(魔芋),生吃有毒性
來到金沙江皎平渡,這裡兩岸崇山峻嶺,懸崖峭壁,絕非用兵之地。但是依舊一百滇兵駐守,爲首者乃是滇王最爲依仗的昆明部,首領十方信名船工渡昝雪濤一行過江。
十方信問:“只有十五人麼?”
昝雪濤道:“兵貴精而不在多。大軍壓境之日,滇境恐慌,我等自可協助滇王。”
十方信帶領衆人悄悄向滇王城出發。滇國土著是大真部,以水牛爲圖騰,以銅柱、銅鼓爲族標,房屋爲“水牛角”式大頂木製杆欄,上層居人,下層養牲。大真部發髻上盤,赤腳長裙,爲女娶男,殘忍好鬥,血祭殺奴,其首領既是族長,也是大祭司。
到了棋盤山,十方信令人擡出十副朱黑漆棺,道:“明日乃是祭祖的日子,滇人習俗將先人屍骨挖出,予以清洗裝飾,恭祝大典之後,在埋入土中。只有委屈諸位了。兩人一個棺材,我已經將陪葬物品清除,不虞有人懷疑重量問題。”
昝雪濤道:“李壞與我同棺,大家按照酋長之命行事吧!”
昝雪濤帶頭躺入棺材,李壞側身在昝雪濤身邊,朱黑漆棺十分寬敞,大約是爲了陪葬品的緣故,空間足夠兩人並肩平躺。棺外銅鼓聲響起,棺材晃動,十方信已經命人擡起棺木向王城進發。
“你怕麼?”
“真人不怕,我便不怕!”
“我父親曾經深入滇國,卻不明不白中了痋術死去。我有一個弟弟失蹤多年,直到我收到一封密信,才知他化名無極,潛入滇國八年,本是爲了刺殺滇王,卻和滇王的兒子蒙銳結爲生死兄弟,進而瞭解到滇國王室痛苦。父母雙亡,幼弟是我薛家唯一血脈,入城之後,你要貼身保護我弟弟的安全。爲了家國,昝雪濤百死不悔,但是弟弟若有閃失,昝雪濤無顏見泉下父母。”
李壞道:“有我在,必保令弟平安。”
深夜,衆人悄悄出棺,藏於王宮密室。滇王嘗羌(常)來會,他四十多歲,面容衰老,精力枯竭,唯有雙眼還有睿智光芒,頭戴雙層牛頭金冠顯示他王者地位,懷中抱着一隻白色狸貓。
嘗羌道:“見到中土人,真是親切啊!”
昝雪濤道:“滇王胸懷寬廣,心向中土,終有心願達成之日。”
“祖上莊蹻入滇,不得以偏安一隅。我嘗羌繼承祖上遺志,依靠痋教復國。不料滇國大權卻被大祭司爨獻控制,這些日漸昏沉,懷疑被暗中下了痋術。爨獻扶持默遮索爲夜郎君長,大動刀兵,所爲不過謀取軍權罷了。嘗羌無能竟是不能鎮撫夷蠻,反而任其侵害蜀川,深感痛心。”
昝雪濤道:“我等如何襄助王上?”
“我命長子蒙銳與中土人後裔將領焦、雍、婁、孟、量、毛六將約定,兵圍石寨山。可惜姑繒、葉榆諸部不知如何應對,還有夜郎的漏臥部”
句町死士亡波,銅骨鎏金銅面具,一幅肅殺模樣,冷冷道:“句町王與毋斂國聯手,句町王已經兵過南盤江了。”
李壞問:“滇王是否眼睛昏花,時而劇痛!”
滇王雙眼發紅,衆人以爲他操勞過度,均不以爲意。
“恕我無禮。”李壞掌拂過滇王眼簾,五六隻白色線自滇王眼簾涌出,滑落地上,蟲子只有米粒般大小。
滇王震駭問:“這是何物?”
李壞道:“這就是痋術,我有崑崙道家玄功和吐蕃金剛宗佛法,正是痋教的剋星!”
滇王道:“少俠神功,寡人信服,蟲從何來?”
李壞抓過那隻白色狸貓活活掐死了,狸貓嗚嗚叫不出聲,四肢亂彈騰,目視滇王,滿目求生之意。
滇王道:“這是小王心愛之寵,饒她一命。”
李壞捏碎狸貓的脖子:“它就是線蟲來源,等線蟲成熟便會鑽入腦顱,王上頭疼如裂而死。”
金馬碧雞之神,東有金馬山,西有碧雞山。
三日後,衆人假作滇王護衛,通往滇池湖畔的王子的酒窖秘密聚會。大軍壓境,滇國能戰之兵皆奔赴前線,痋教教徒也大多在陣前監軍。只見酒窖之內,六將端坐,面容平靜,卻不起身迎接。昝雪濤見情況有異,上前用手一撥,那將領竟是趴倒在桌子上,後背一個血口,只見已成空殼。衆人大驚,保護滇王后退。這時酒窖內響起沙沙的聲音,一片黑色的物什沿着地面快速而至,原來是紅褐色的金龜子一般的爬蟲,頭及前胸各有一金色長角突起,尖端分叉。
滇王道:“這時食屍蟲,快走!”青羊宮女道、盤破門的精銳皆把暗器拋出,抵擋一陣,逃出室外。酒窖外十名巨大痋人嚎叫着衝來,滇王的護衛衝了上去,皆被痋人連人帶甲撕裂。李壞命人將酒罈拋擲與廣場,燃氣大火,食屍蟲不敢跨越火海,那些痋人卻毫不畏懼。衆人且戰且退,來到滇池邊,眼見逃走無望。這時滇池,一艘小艇快速駛來,正是無極,潑出藥水,痋人皮膚呲呲作響,融化了堅石一般的皮膚,手持金鞘寶劍,將痋人一一殺死。
無量道:“我護送太子來遲,累六位將臣慘死,又害滇王於險地,罪不容誅。”
滇王道:“今日你我君臣並肩作戰,何懼之有。”
只見,莊外黑衣滇兵圍攻過來。蜃蟲天娥黑壓壓一片遮蔽夜空發出嗡嗡的鳴叫,滇池之中蜮蟲雲集如巨大水怪圍攻過來,更有丈餘痋人助陣。爲首者喝道:“嘗羌禪位於大祭司,饒你不死。”
嘗羌笑道:“爨邪,你尚知堯舜禪讓之事,真乃沐猴而冠者也!”
爨邪怒道:“若非我那哥哥迂腐,我早就殺了你!楚賊受死吧!”
突然震天鼓響,拜月教玉如率三百教衆出現於左,天蠶教曲雲率二百教衆出現於右。常羲手持月靈杖,月輝齊發,教衆銅鏡折射,璀璨奪目,痋教蜃蟲天娥紛紛墜地而死。天蠶教曲雲的教衆天蠶絲齊發,束縛住痋人,痋人愈是掙扎束縛越緊,漸漸筋骨寸斷。顧金印率領盤破門弟子,解開背囊,硝石投入水中,蜮蟲一鬨而散。
爨邪大怒令軍士向前。忽而馬蹄聲大作,太子蒙銳與十方信率昆明部騎兵奔馳而來,滇馬雖然矮小,卻也氣勢驚人。滇王高呼道:“降者不殺,既往不咎!”爨邪身邊士兵半數拋下兵刃投降。
清靜散人護佑滇王,與負隅頑抗的賊兵殺作一團。無極向前誅殺亂兵和痋教叛逆,李壞連忙跟上保護他。只見無極劍法自成一家,大有宗師風範,擋着無一合之將。爨邪駕舟逃走,無極駕艇追趕,忽然湖水中躍出一條鋸齒怪魚,足有兩人之大。李壞飛身推開無極,李壞卻被大魚撞入水中。
昝雪濤悲慼望着湖面,期待着奇蹟!忽然水面劇烈翻涌,大魚嘶吼着馱着李壞飛出水面,再跌落水中,如是再三,終於銷聲匿跡。大魚翻白了獨自,漂浮在滇池水面,李壞抓住小艇殘破的甲板划向岸邊。衆人連忙開動小艇救助李壞上岸。
李壞脫力軟倒在沙灘上,昝雪濤上前撫摸着他的臉,想說些什麼,終究還是沉默了。李壞道:“我有天蠶護體金蠱,什麼怪物也不敢吃我。”這時,湖面遠遠傳來一個聲音道:“你壞我痋教大事。我痋教弟子遍佈蜀川,必叫你悔不當初!哈哈!”
李壞道:“我叫李壞,從來沒有怕過。”
李壞擒住爨邪上岸,將他丟在地上,持劍衝入俘虜陣中,將痋教亂衆盡數格殺。
滇王道:“我已經答應降者不殺!”
亡波劈死最後一個渾身哆嗦的痋教亂衆,道:“賞不勸謂之止善,罰不懲謂之縱惡。滇王就是太過放縱他們,纔會讓惡徒肆無忌憚。”
滇王道:“爨邪曾立有大功,可繞他一命。”
李壞一刀劈開爨邪腦殼,只見一團白色蟲子爬出,雖然斷爲數截,卻依舊翻騰蠕動不止。
“食腦蟲在,早已經神志不清,爲他人操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