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戶梅軒擺出架勢,左手拿鐮刀,右手抓稱鉈,儼然是一個氣勢凌人的武者。柳之詠心癢不已,跳出來道:“我來領教。”柳之詠以薩摩示現流的起手應對,哪知多戶梅軒鐵鏈飛來纏住劍身,鎖鏈畫出蛇形般的線條,令人眼花繚亂。鐵砣投擲而來,足以敲碎人的頭顱,柳之詠只得撒手,鐵砣擊打在石柱,碎石亂飛。柳之詠單劍挺進,巨大的鐮刀旋轉擋住劍勢,忽而鐵砣自背後襲擊,柳之詠閃身,鐮刀已經勾住了他的小腿。柳之詠騰身而起,險被鉤斷。
柳之詠棄劍不用,隨手抓住一名劫匪的鐵棒衝去。鐵棒大開大合,穩健堅實,正是寶藏院槍術結合夢想權之助的杖法,將鐵砣崩飛回去,對方鐮刀鋒利卻無法割斷鐵棒,頓時施展不開鎖鏈的威力,柳之詠以體舍流旋風裂地斬收尾,多戶梅軒鎖鏈撒手,退了幾步。
由利鐮之助飛奔而來,道:“我來領教你的功夫。”
另一名矮胖禿頂男子道:“我說由利鐮之助,何必如此動怒,結城秀康乃豐臣秀賴的義兄,這些人都是大阪城的力量。我們作爲真田家的家臣,終究要和他們並肩作戰的。”
由利鐮之助道:“筧十藏,你確定主人會支持大阪城麼?”
筧十藏道:“這恐怕是戰國亂世最後一次戰爭了吧!主人隱居九度山帶着我們十名護衛做什麼?還不是爲了戰爭的準備啊!”
由利鐮之助道:“師弟,不要再做盜賊了。不如跟我們到九度山吧!”
結城秀康道:“還是回鄉務農吧!參加戰爭,只會妄造殺業!”
多戶梅軒哈哈笑道:“越前中納言或許講的有道理,但是我們身爲武者,仇家遍地,沒有務農的可能了。師兄由利鐮之助原本也是鈴鹿山盜賊,恰逢真田家的恩澤而爲家臣,我多戶梅軒也在等待自己的主人啊!”
結城秀康道:“我已經厭惡戰爭,否則就會收納你爲家臣。”
筧十藏道:“我說德川家和豐臣氏終有一戰,不知越前中納言站在哪一邊啊?”
結城秀康並不回答。
多戶梅軒道:“內藤正成鎮守長濱城,重兵防守,嚴密監視越前,怕是越前中納言難以支援秀賴哦!”
結城秀康道:“這是我的家事,諸位不必討論了!我只喜歡和八條皇子游山玩水,誰的戰爭,誰的天下,與我無關。”
八條皇子道:“啊哈!你們這些人,大言不慚似乎天下是你們爭奪的肥肉,這可是天皇的倭國!啊哈!中納言,那不是夜雨麼?我們走吧!三井寺的素席還等着我們呢!”
結城秀康彬彬有禮牽着小野夜雨下了高臺與八條皇子說說笑笑離開了。筧十藏道:“我說那個柳之詠,你如此身手,何時九度山一遊,與你切磋武術啊!”柳之詠邊走邊道:“有緣自會相見啊。”
兩人在三井寺碼頭登岸,結成秀康帶着數十家將前來迎接。
結城秀康道:“我是結城秀康,這位是誠仁親王的第六皇子八條宮智仁親王。 ”
柳之詠道:“拜見皇子殿下。”
八條皇子道:“哎呦!愧不敢當。我算哪門子的皇子,早被世人遺忘了。”
結成秀康道:“你們神仙佳侶遊玩琵琶湖,本不應挽留。只是在下在三井寺備下薄酒,請問兩位可願賞臉。”
小野夜雨道:“越前中納言,實在客氣了。”
結成秀康道:“這位中土雅士,大茶會上出盡風頭,文采斐然,又是如此玉樹臨風的美男子。難怪小野夜雨如此鍾情於你。”
柳之詠道:“原來閣下也去了大茶會。”
結成秀康道:“不錯,我和皇子隱秘身份,悄悄參與。”
柳之詠問:“兩位身份尊貴,這是何故遮遮掩掩?”
八條皇子道:“我們不過是個多餘人而已,沒有什麼尊貴可言。走吧!山上飲酒賞景去。”
三井寺內環顧四周,琵琶湖一覽無餘,遠處的北陸山巒,瀨田唐崎八景皆歷歷在目。
結成秀康似乎再看遠景又似乎再沉思。
八條皇子輕聲道:“橋桁最隱忍,惜別明月思念多,憶昔常錯愕。”
柳之詠道:“俳句甚妙!中土詩詞雲:一曲新詞酒一杯,去年天氣舊亭臺。夕陽西下幾時回?無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識燕歸來。小園香徑獨徘徊。”
八條皇子反覆沉吟:“無可奈何花落去……小園香徑獨徘徊,真乃千古神句啊!”
結成秀康多喝了幾杯道:“人人皆道我是是越前北莊城主,大御所的次子,位居正三位權中納言,富貴無比,風光無限。誰又知道我心中煩惱。”
這時寺院屋檐頂跳下六名刺客,結成秀康的家將和護衛竟是攔截不住,被打的落花流水。衆刺客向八條皇子圍攻過去,八條皇子不會武功,嚇得臉色煞白。
結成秀康喝道:“在下才是結城秀康,這位是八條皇子。你們不高搞錯了。”
一名刺客,笑道:“啊呀!搞錯了啊!你說這位狗屁皇子跟着他湊什麼熱鬧。”
結成秀康是在殺場經歷過生死的人,悍然不懼,向前一步道:“喂!我說你們這些刺客,派你們來得是大將軍還是上總介?”
刺客拒絕回答,圍攻而上。結城秀康勇武,卻難敵六人圍攻。柳之詠已經認出刺客是阿露、奈良爲首,他雙劍出鞘與結成秀康並肩作戰。登時,本佔上風的刺客難以得手。柳之詠與阿露、奈良交手,嚴守門戶,步步爲營,阿露和奈良竟是奈何不得。阿露狠狠道:“無關人等閃開。”柳之詠道:“他剛剛救了我性命,知恩圖報的道理,在下還是懂得。”“壞我使命,小心取你狗頭。哼!”三井寺是倭國天台宗總本山,天台宗的武僧陸續衝進來列陣。六人呼喝一聲撤走。
結成秀康呆呆坐在筵席前繼續飲酒,喃喃道:“家母阿萬本是德川家康的正室瀨名姬的侍女,受德川家康寵幸懷孕,遭到百般凌辱,赤身裸體丟在野外,幸爲家臣所救,後來生下我這個可憐兒。三歲時,哥哥鬆平信康帶我見到所謂的父親,他才認我爲子。可是這個唯一疼愛我的哥哥卻被織田信長威逼,德川家康這個懦夫竟然逼我的哥哥信康自殺。我至今記得服部半藏帶着德川家康的戰刀威逼哥哥切腹的情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