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孫人深信薩滿教,獵驕靡的傳說,讓烏孫人深信狼、烏鴉爲神靈,如今元貴靡擁有狼披風和鴉羽冠,還有熱海旁的赤谷城,這羣烏孫人信心倍增。烏孫人屬於斯基泰人種,一個個長相青眼赤須、深目高鼻,頭戴尖頂帽子,穿裹齊踝,
大部分烏孫人不田作,隨畜逐水草,蓄養馬、羊、牛、駱駝,唯有忘憂公主在赤谷城的臣民耕田築城,已經體會到了中土文化的魅力,再也不願長途跋涉,他們是元貴靡身邊的中堅力量。
烏孫王稱大昆彌,下置相大祿、左右大將2人,侯2人,大將、都尉各1人,大監2人、大吏1人、舍中大吏2人、騎君1人。如今元貴靡能夠聚合的烏孫貴人只有一半不到。
元貴靡在高臺之上,振臂呼喊,其實內心還是忐忑不安。忽然荻詩縱馬疾馳而來。
忘憂公主遠遠望見,笑道:“魚鱗龜甲兵到了。”
“什麼魚龜兵?”
忘憂道:“大宛有一隻職業傭兵,善魚鱗夾門陣形,結圓盾龜甲陣以防弓箭,號稱魚鱗龜甲軍。只要給予錢帛便會爲人作戰,曾爲康居、粟特所募,戰無不勝。我便命荻詩攜重金僱傭他們,未料不負所望,能夠及時趕到。”
克拉蘇的長子普布里烏斯,列兵赤谷城外,軍勢雄壯。普布里烏斯見到劉平國和孟伯山的軍隊,乃知是中途機弩陣的支援導致了克拉蘇的慘敗。
普布里烏斯沒有劉平國想象的那樣憤怒,相反他沉靜道:“死在戰爭之中,是軍人的榮耀。強者爲王,我們敗了。”
劉平國道:“閣下沉穩,保全了三千士卒,安然撤退,臨危不亂,在下佩服。”
普布里烏斯道:“若非我等逆行向東,又如何躲過安息人的追殺。我們北上過卡斯披亞海(裡海)至奄蔡,又東渡康居,最後定居在大宛。我們再也回不到羅馬了。”
“閣下可盡情享受大宛國的美酒了。”
“大宛是亞歷山大大帝東征所遺留的希臘士卒的後裔,與我們有相同之處,確實是最適合我們定居之處了。”
劉平國道:“蘇雷納一戰成名,張鬱青將軍與其交情深厚,或者可以幫助閣下返回羅馬。”
普布里烏斯忽然有些衝動,又嘆氣道:“羅馬如今是凱撒的天下,回去又能如何?沒有榮譽的軍人是無法在羅馬立足的。”
赤谷城的烏孫部士氣大振。普布里烏斯和元貴靡互爲犄角,在赤谷城兩側。普布里烏斯的熟練修築羅馬土城營地,在赤谷城外修築了重木城,重木城就是用兩松木修建城堡,木頭分爲高低兩層,高的一層木頭向外,低的在裡。中間或填土,或空心,上有棧道供人行走。
十五日後,熱海東岸十里外草原上出現黑壓壓的大軍,如同烏雲緩緩推進,六萬戰馬揚蹄,掀起了渾濁沙暴。大戰的陰雲終於來臨,所有人都幾乎要窒息了。元貴靡安撫着焦躁不安的戰馬,他所率領的兩萬騎兵是主力。普布里烏斯率領的三千魚鱗夾門陣負責守衛側翼。
號角震天,泥靡大軍分爲十三翼向赤谷城迫近,泥靡胯下雪白的西極馬,奔馳在各翼,高聲鼓動着士氣,騎韉上鞣製的人頭皮,彰顯他的勇武無敵。元貴靡的主力軍卻在泥靡大軍的壓制下逐漸潰散,全線撤退,只剩下三千人退回到赤谷城下。
烏孫人並不擅長騎射,交戰時往往是駐馬開弓,然後靠近距離擲出短矛,最後密集隊形突襲敵陣。但是普布里烏斯的三千人卻不慌不忙結成了龜甲陣,烏孫人無力的箭雨並未對羅馬人造成傷亡。密集的騎兵衝擊,未料盾牌散開,長矛如林結成拒馬陣,疾馳地戰馬無可奈何撞上了拒馬陣,連人帶馬皆被死在陣前。這羣僱傭兵簡直就是帶刺的烏龜,牢不可破。
泥靡轉連續兩日進攻赤谷城,都沒有佔到便宜。泥靡命令烏就屠一翼運動奔馳加速向劉平國處衝擊,劉平國的弩機齊發,蹶張弩如同霹靂,臂張弩箭矢齊射,烏就屠的前鋒的馬腿都被射斷了,屍體累累,而劉平國和孟伯山指揮的軍隊卻毫無損失。泥靡的軍隊無法攻破羅馬的重木城,木梯蟻附更無法擊破赤谷城。泥靡夜間帶着松木火把和松脂意欲燒掉城門,卻遭到中土步兵團的圍殲,三日後各部翕侯都對攻城絕望了果。
月亮在雲影之中穿梭,望着泥靡的大營,數日蛾蟻附攻,傷亡慘重,泥靡軍隊的士氣低落,疲憊不堪。
張鬱青在厲都的帶領下,翻越盆地邊緣的連綿山崗,抵達伊列水上游,沿着河谷進入烏孫地界。一路的草原、密林、雪山、冰川讓中土軍士目接不暇。眼前的碧綠草原,遠處的金黃胡楊,天際的雪山冰川,是那麼美麗。
張鬱青望着數十里外的熱海和赤谷城,指着泥靡大營,喝道:“建功立業的機會到了!殺!”
衆人手舉松脂火把,順風投向泥靡營地,中秋乾草茂密,火勢卷向氈帳、牛棚、馬廄、草料堆,大營在夜風之中陷入火海,怒火燎原,泥靡軍隊自亂陣腳。
這時劉平國的雁翎陣戈矛如林,普布里烏斯的魚鱗夾門陣緩緩逼近,忘憂公主和元貴靡親率的肥王殘部集結出城進襲。
泥靡軍隊潰散了,泥靡突圍而去,向西是烏就屠的營地,一同率殘軍逃到碎葉城。泥靡沒有想到是,日後舉起屠刀的就是這個同母異父的親兄弟。
匈奴人吞不下烏孫,戰勝欲歸還時,遇上了大雪,匈奴隨行的人民、畜產凍死了約十分之九。大暴雨雪,一日雪深丈餘,民衆牲畜凍死,生還者僅十分之一,其精銳幾乎喪失殆盡。
張鬱青追擊,發現暴風雪中,匈奴最精銳的戰士冰人一般佇立,詭異而恐怖。浦奴王自戕而死,一名女子還雙手再爲他的喉嚨止血。她也凍死了,應是浦奴王最心愛的女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