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您以前不是最討厭吃魚麼?也不喜歡吃小蔥,怎麼現在忽然喜歡了。蠻郎嘴快,問出了容王等人心裡頭的疑惑。
蘇顏佯裝詫異的樣子:“我以前討厭吃這些麼?不會吧,我一直挺喜歡吃的啊。”
哎喲喲,這些人果然對雲清淺的口味很熟悉呀,不幸的是,蘇顏的口味恰好和雲清淺相反。蘇顏在心裡默唸道,我不是雲清淺呀,我不是雲清淺……趕緊懷疑吧,調查吧,翻我老底吧。
柳惜弱見場面有些尷尬,圓場道:“都過了這麼些年了,口味有變也不奇怪,我以前吃不慣豆腐,而今吃着反倒覺着挺香的。”
蘇顏狗腿地說道:“我們酒樓的飯菜沒讓大家失望吧,趕緊多吃點,不夠我讓他們再送,管夠。”
“王妃,我聽人說,你們酒樓廚子的手藝都是你教的?”風淮挑了塊紅燒肉送到嘴裡,肥而不膩,味道很是爽口。
“咳咳咳——”蘇顏尷尬地咳了兩聲,“你們真是太擡舉我了,我哪有那個能耐教人,我不過就是略懂一些新鮮菜色,就教給廚子們研究研究,論廚藝,我還是差他們一大截的,只是他們給面子,老往外說是我教的,說得我都不好意思了,人家臉皮一向很薄的。”
“哇——”小墨立刻做出嘔吐狀,“孃親,吃飯的時候能不這麼噁心人麼。”
沈鶴和柳惜弱相視一眼,淺淺地笑了笑,蠻郎卻是吃得滿嘴油,接了話茬:“王妃,想不到你在外面五年,學了不少東西啊,這些菜可真是稀奇得很,連宮裡頭都沒有,要是讓御廚曉得天下還有這種美味,肯定費盡心思來你這討教呢。”
“美着吧,我纔不教呢,要是個個都學會了,那我酒樓的生意還做不做了?”蘇顏美滋滋地咬了口魚,“他們真想學的話,那得付我專利費!”
專利費?
衆人被蘇顏這個新鮮詞搞得有點蒙,沈鶴蹙眉問:“專利費是什麼東西?”
蘇顏囧了一下,用盡量簡單的話解釋道:“就是說,這些菜是我發明的,是我的專屬,別人想拿走我專屬的東西要付相應的銀子,這就叫專利費,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嘛。”
容王面不改色地聽着,不動聲色地往蘇顏碗裡夾了一塊瘦瘦的雞肉,小墨看見了,伸出筷子將雞肉夾到自己碗裡:“孃親只吃雞翅膀和雞爪子,而且要是滷的,燒雞她一般不吃的。”
蘇顏和容王相視一眼,各懷心思,蘇顏摸了摸小墨的腦袋:“還是兒子瞭解我。”
風淮和蠻郎聽了,咬着筷子看着表情淡淡的容王,意思很明顯:王妃以前不是挺喜歡吃雞肉的麼?而且吃雞肉從來不吃翅膀和爪子……
容王卻全當沒看見風淮和蠻郎的目光,自顧自給小郡主夾了些菜。剛剛那個對着小月嗆嗆的小郡主完全顧不上說話了,一個勁兒地夾菜,這些菜真的太好吃了,就連宮裡頭的御膳也沒這個有味。
“慢點吃,擔心吃撐了。”容王寵溺地叮囑道。
小郡主大口大口地夾紅燒肉:“……嗯……可是好好吃……孃親,卿兒可以天天吃到這麼多好吃的嗎?”
蘇顏這人有個特點,那就是超喜歡讓人直面現實,嘿嘿地笑道:“想得美,等你回京城,你上哪兒吃去,這些東西可是隻此一家別無分號的。”
“指望某些人安慰人,那還不如洗洗睡呢。”小墨在一邊長嘆道。
小郡主滿身心投入吃東西,哼哼唧唧地說道:“那卿兒不回京城了,卿兒留在這裡吃好吃的。”
容王等人:“……”
他這個當爹的居然還沒有實物的魅力大。
一頓飯,大夥兒都吃得美滋滋的,默契地沒有提過去的任何事情。而小墨對小月的好被大夥兒瞧在眼裡頭,沈鶴戳了戳容王,低聲說道:“看這情形,小墨怕是已經給你找好兒媳婦兒了,怎麼樣,滿意麼?”
容王扯了扯嘴角,倒不是不滿意小月,而是覺得小墨對小月實在好得太過了,完全已經超乎尋常了。
這纔多大的孩子啊。
吃完飯後,小墨小月便忙着收拾,小郡主則眨巴着眼睛在邊上看着,小墨不客氣地對小郡主說道:“傻站着幹嘛,還不趕緊動手幫忙。”
小郡主眼珠子水汪汪的,嘟着嘴巴說道:“……可是我不會,在京城這些都是下人做的。”
蘇顏端了水果出來,漫不經心地說道:“你要是想讓小墨把你當客人的話,那你就繼續站着吧。”
越親近的人,使喚起來越不含糊,這是蘇顏一家子的信條。
他們要是和你沒半毛關係,才懶得理你。
小郡主在經常嬌生慣養的,哪裡做過這種事兒。風淮出聲道:“王妃,我們來吧,小郡主畢竟還太小。”
“我教閨女,有你什麼事兒?”蘇顏斜了風淮一眼,“沒聽過一句話嗎?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餓其體膚,不吃點苦頭,她永遠不知道自己有多幸福,也永遠不知道好好珍惜現在有的東西。”
“王爺……這……”風淮被蘇顏這麼一嗆嗆,臉色有些不好看。
容王伸手摸了摸小郡主的腦袋:“卿兒,小墨哥哥讓你幫忙做事,那就代表他認你這個妹妹,去吧,幫小墨哥哥的忙。”
“哥哥認我啦?”小郡主聽了,眼珠子一亮,隨即又落寞地回頭看了一眼小墨和小月,低頭悶悶地說道,“可是,哥哥好像沒有要認我的意思,哥哥都不對我笑。”
“白癡。”小墨聽不下去了,吐出這麼兩個字。
小郡主一聽,急了:“父王,你看,哥哥還罵我。”
蘇顏一頭黑線啊,指了一下小郡主的額頭:“我真是替你智商捉急啊,你腦袋到底怎麼長的,我這麼聰明,怎麼會養出你這麼笨的閨女,小墨果真沒罵錯,白癡啊你。察言觀色懂不懂,聽人話懂不懂,如果小墨不認你的話,他才懶得理你。小墨,你也是,對待卿兒這種嬌生慣養的小女娃娃要有耐心,要單刀直入,搞什麼迂迴路線,認她就認她麼,幹嘛搞那麼彆扭,兩個字送給你,悶^騷!”
說着,蘇顏朝小郡主的屁股上一拍:“去,幹活!我們家不養閒人!不會也要學!”
小墨被蘇顏這麼一說,臉色一陣紅一陣白:“你不說話沒人當你是啞巴。”
小月甜甜地笑了笑,走過來牽起小郡主的手:“來,卿兒姐姐,我教你。別理小墨哥哥,他就是愛面子,其實心裡頭小墨哥哥早就認你是妹妹了。”
小郡主始終對小月心存芥蒂,老覺着小月搶走了她的哥哥,用力甩開小月的手,邁開步子走去笨手笨腳地幹活了。
蘇顏低頭和小月交換了一下眼神:“原諒着點吧,被人寵壞的孩子就是這個樣子,有點自我。”
“嗯。”小月點點頭。
容王聽見蘇顏的話,不自覺地咳了兩聲,蘇顏瞥了他一眼:“難道我說錯了?也許在你看來,你是王爺,她是郡主,你們高高在上,要什麼沒人敢說一個不,但是,人家給你並不是發自內心。說句不客氣的話,假如有一天,你們不再是王爺,不再是郡主,沒人再把你們當一會兒事,就憑這種自私的做法,誰會伸手幫你。做人做事,不要那麼自私,學着換位思考,得饒人處且饒人。”
這番話,明顯有點偏題了。蘇顏很明白,容王定然是聽得懂這話裡頭的意思的,她只是想給自己留一條後路,等容王真的知道她並非真正的雲清淺時,她希望容王可以理智一點,放她一馬,不然人家是王爺,她是個平頭老百姓,橫豎都鬥不過啊。
容王沒有回話,神色莫名,順手拿了一塊水果放在嘴裡,看着小郡主笨手笨腳地幫忙。蘇顏招呼沈鶴柳惜弱還有風淮蠻郎坐下,一起吃點水果,誰都沒有問出心裡的疑惑。
太陽西沉,天很快就黑了下來,小墨他們收拾好後,擡了自制的五子棋出來玩,沈鶴一干人還是頭一次見到這麼新鮮的玩法,全都圍在一起學習。
容王靠在柱子上望着開懷大笑的一羣人,嘴角微微勾起,蘇顏見他們玩得正起勁兒,打算去酒樓拿些糕點,正準備出門,容王走過來伸手牽住了她。
蘇顏愣了愣,倒也沒甩開,笑了笑便和容王出了門。蘇顏的手並不似其他女人一樣細膩光滑,因爲常年幹活,顯得有些粗糙。
容王的大拇指輕輕地摩挲着蘇顏的手背,淡淡地開口問道:“這些年一個人要照顧小墨,還有牛大一家人,肯定很辛苦吧。”
“辛苦是挺辛苦的,尤其小墨和小月還在襁褓裡的時候,幸好有月牙灣的鄰居幫忙,偶爾幫我帶帶他們,不然我還真忙不過來。”蘇顏嘆道,“不過小墨小月真的很懂事,會走路之後我就省心多了。”
“林書翰也幫你很多吧。”容王的語氣很淡,聽不出任何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