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0 肉疼死我了!
顧不得多想,反正自家孃親遲早會知道的,小墨嘆息的搖搖頭,然後拉着小月給容王送信去了,容王要是曉得自家孃親要請他吃飯,今晚肯定高興得睡不着,畢竟孃親冷了人家這麼久。
翌日一早,蘇顏打着哈欠伸了伸懶腰,麻利地起牀,小墨和小月起得更早,早早就在練字了,蘇顏滿意地點點頭,養孩子像她這麼省心的,整個昌平鎮怕是找不到另一家了。倒是傻妞這個睡神,睡得比誰都早,起得比誰都晚,到現在還在打呼嚕。懶洋洋地在廚房裡晃了一圈,拿了個月餅咬了幾口。今年的中秋佳節居然就在昏迷中度過了,真是可惜。
這些日子身體虛,蘇顏幾乎就是在小院裡吃飽了睡睡飽了吃,壓根兒沒出過門,今兒還是頭一次。站在門口仰着頭沐浴陽光,伸伸懶腰,整個人瞬間舒暢很多,蘇顏美滋滋地想着自己終於重見天日了。左拐出了巷子便到了正街,早上賣菜買菜賣早點吃早點的人居多,蘇顏東瞧瞧西瞅瞅,研究着下午的菜譜。
“喲,這不是蘇掌櫃麼?聽說你前些日子受傷在家養病,眼下身子可是見好了?”一位大娘熱心地攔住了蘇顏,關切地問道。
蘇顏在腦子裡蒐羅一番,確定不認識這位大娘,略略有些尷尬:“是啊,大好了,再養下去,我得在家裡悶死,謝謝大娘關心了。”
大娘這麼一叫喚,周圍一干人嬉笑着烏泱泱地圍了過來,一口一個蘇掌櫃,噓寒問暖的,然後再一口一個大善人,搞得蘇顏很惶恐,她確定這些人自己大都不認識啊,爲嘛大夥兒一副和她很熟的模樣啊。難道睡了一覺起來,她就成名人了?
好不容易從這些人的包圍圈裡出來,蘇顏擰眉暗想,這些人莫不是都被酒樓的吃食給拴住了胃,趕着來給她套近乎?不然她想不通這些人異常的熱情源於什麼呀。
帶着滿肚子的疑惑,蘇顏來到了酒樓,酒樓不做早點生意,一早上自然沒什麼人,只有夥計們忙上忙下地收拾着,掃掃擦擦的。有些日子沒來酒樓了,還真是想念得緊。
“蘇姑娘!”夥計春花眼尖,一眼瞅見站在門口的蘇顏,趕緊丟下抹布在圍裙上一擦手,然後奔了上來,拉着蘇顏瞧了瞧,“身子好妥當沒有啊?大夥兒都掛念你得很,早就想去看你了,但酒樓太忙,關門都是夜裡了,怕打擾你養病,一直都沒去成。”
其他夥計見蘇顏回來,也都圍了過來,阿才說道:“蘇姑娘,你可算是好了,大夥兒都好久沒見你了。”
“當然好啦,不好我能回來呀。”蘇顏笑嘻嘻地說道,“你們是不知道,我在家都快悶死了,小墨和小月那兩個臭娃娃一直管着我不讓我出來,非讓我好好在家呆着,我在家裡可是沒地位得很。”
大夥兒聽罷,笑開了,一個夥計笑道:“小墨小月那是關心你,蘇姑娘你是不曉得,你昏迷的這段時間,小墨和小月天天去廟裡上香爲你祈福,有這麼兩個懂事孝順的孩子,是蘇姑娘的福氣呀。”
“對對對,我就沒蘇姑娘這麼好福氣,瞧瞧我家那混小子,比小墨他們還大兩歲,天天就知道在外面瞎混,我在酒樓辛苦一天,回到家也不曉得給我端盆洗腳水,成天還在外頭惹是生非的,可不讓人省心了。”又一個夥計頗有感嘆地說道。
“我家那雙兒女不也一樣,皮實得緊。”夥計們東一句西一句聊了起來。
不知道誰悠悠地說了一句:“小墨確實是好孩子啊,心地又好,這回扈縣發大水,小墨可是捐了三百兩銀子呢,小小年紀就有這種救死扶傷的胸懷,將來小墨定是個有出息的。”
三百兩……
三個大字在蘇顏的腦海中無限放大,小墨捐了三百兩?她有沒有聽錯?臭小子哪裡來的三百兩?
蘇顏重重地嚥了咽口水,顫悠悠地問:“你們是說,小墨捐了三百兩銀子給扈縣?”
“是啊,小墨沒跟蘇姑娘說麼?瞧瞧這孩子,做了好事都不邀功,真是太懂事了,我家兒子要是能和小墨一樣懂事就好嘍!”
小墨捐銀子的時候是這麼說的:“孃親從小就教我們要助人爲樂,做好事存善念,我和小月一直牢牢記着,這回扈縣發大水,孃親自己也受洪水之害。我們都很能體會扈縣百姓們的痛苦,所以我和孃親就想着爲扈縣的百姓略盡綿薄之力。”
小墨捐款這事,整個昌平鎮都知道,小墨對外是打着蘇顏的名義捐的,酒樓的廚子夥計們卻是知道蘇顏一直在昏迷中,銀子定是小墨自作主張捐的。但小墨是蘇顏的兒子,小墨的話自然不會假,所以大夥兒深深相信,蘇顏定是同意小墨捐銀子的。
蘇顏終於明白爲嘛剛剛在街上大家都叫她大善人了,三百兩,三百兩就換得幾聲大善人。捐三百兩銀子這麼大的事兒也不和她商量,臭小墨,你死定了!
坐在家裡練字的小墨莫名覺着背脊一涼,重重地打了個噴嚏,心有餘悸地瞧着對面的小月說道:“小月,我有種不好的預感啊。”
小月丟給小墨一個嘲笑的眼神:“你就等着姑姑回來批鬥你吧。”
只要姑姑一出門,肯定就會發現異樣,遲早都得從旁人嘴裡知道小墨哥哥捐銀子的事兒,姑姑那個財迷聽到小墨哥哥捐了三百兩,肯定要內傷!
如小月所料,蘇顏確實很內傷,一團小火苗在心裡熊熊燃燒,三百兩啊,肉疼死我了!
“穆老大呢?”蘇顏笑得僵硬。
“在後廚。”
蘇顏重重地咬牙,呼哧呼哧奔去後廚找穆老大去了。蘇顏很清楚小墨的性子,要小墨拿容王或者是林書翰的銀子去捐,他定然做不出來,那小墨哪來這麼多銀子,鐵定是從酒樓的紅利裡頭提出來的。穆老大居然由着一個小娃娃提走三百兩,都沒跟她商量一下,太過分了,太過分了!
後廚裡頭,穆掌櫃正和廚子們討論着菜譜,忽然眼前一花,多日未見的蘇顏眨眼晃到了跟前,衆人大喜,齊齊叫了聲:“蘇姑娘!”
蘇顏笑着看了一下,搶了話頭說道:“各位放心吧,我現在大好了,你們繼續忙,我找穆老大有事!”
後面這句話,蘇顏幾乎是咬牙切齒說出來的,說完不顧衆人驚訝的目光,一把抓着穆掌櫃的手臂就往外拖。
廚子們和蘇顏相處也有些日子了,曉得蘇顏做事要麼拖拖拉拉,要麼風風火火,對於蘇顏一回來就把人往外拖的場景也緊緊只是驚訝了一下,蘇姑娘這完全不像是大病痊癒呀,然後寒暄的話也省了,各忙各的去了。
穆掌櫃被蘇顏拖了一路,到了後院才停下,穆掌櫃整理了一下被蘇顏弄皺的衣服,笑道:“幹嘛呀,剛回酒樓就拉拉扯扯的,讓人看了還以爲你我有什麼呢?”
穆掌櫃開玩笑地說道,也是大夥兒瞭解他們,不然要外人看了去,定會以爲他們兩個有一腿。蘇顏虎着臉說道:“你是不是讓小墨提了三百兩銀子捐給扈縣?”
穆掌櫃嘴角抽了抽:“是啊,你都知道了。”
“你,你——”蘇顏氣得說不出話來,“你回答得倒是乾脆,那是我的銀子啊,你怎麼能隨便提給別人呢?”
“小墨不是別人啊,是你兒子呀。”穆掌櫃一臉無辜。
蘇顏哽了一下:“好,我先不跟你扯這個,你跟我說說我在酒樓這段時間的紅利是多少?”
“四百二十兩。”
“四百二十兩!”蘇顏一個字一個字地說道,“我之前從酒樓預支過三百二十兩,小墨又提了三百兩,那就是說我辛辛苦苦幾個月,不但沒賺得一分錢,反倒還欠了你二百兩?”
穆掌櫃鎮定地點點頭:“沒錯。”
“氣死我了,氣死我了,穆老大,你,你到底安的什麼心啊,我的三百兩就這麼沒了,你要負責!”蘇顏死的心都有了。
穆掌櫃自然曉得蘇顏心疼銀子,慢悠悠地說道:“這事我還真沒法負責。蘇顏妹子啊,小墨也是爲你好。”
“花我銀子還爲我好,有沒有搞錯。”
“哎,小墨那孩子是想給你積福呀,你昏迷整整一個月,最擔心你的莫過於兩個孩子了。你是沒瞧見小墨那些日子的表情,就沒哪天笑過,就連中秋節那天,他都沒和我們過,在家。叫你叫不醒,他就只能求老天了,不管颳風下雨都堅持去廟裡上香,情願自己折壽幾年也要保佑你醒來。他來提銀子的時候就說了,他想幫幫扈縣的人,順便給你積福,孩子的這份孝心,我能不應允麼,再說了,酒樓生意好得很,也不差那三百兩,再賺就是了。”穆掌櫃笑着解釋道,“你沒發現,小墨這段時間都瘦了好多了麼?”
蘇顏默默地想了想,好吧,小墨最近好像確實瘦了,臉上的嬰兒肥都不見了,不止小墨,連小月也瘦了。也倒是,她昏迷這麼久,兩個娃娃要能吃得下睡得着才見鬼了呢,蘇顏有點小小的愧疚。
“再賺就是,說的倒是輕巧。”蘇顏的氣消了大半,小墨秉承了她愛財的本性,自然也是個惜金如命的主,若在平時,定不會捨得這麼大手筆,想來這次也是事出有因,要不是因她之故,小傢伙定是不會捨得一下子捐掉這麼多銀子的,不過,自家兒子的孝順真的很傷財啊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