賣菜尖

種田之肥水不流外人田 賣菜尖 其他類型 89 網

晚上吃過飯,三人早早收場歇下,天不亮便起來,這已是初夏,一早天上便起了雲彩昭示着好天氣。

薛寅鬆首先提了鐮刀就跳下田坎,一把逮着就呼哧呼哧割起來。扎斤不太懂收割,便坐在水渠邊清洗泥土並捆稻草。

地裡的菜秧很是水嫩,剛離地就有點蔫,薛老爹心疼的緊,忙從旁邊的水渠裡舀了幾瓢水出來,往紮成小捆的菜秧上細細撒水。

三個人忙了一早收了半畝地,裝好一車往城裡拉。

扎斤雖然有馬,但那馬不是馱馬,根本拉不了車,薛老爹又捨不得去借牛,只得和兒子兩個人換着往城裡拉。

扎斤倒想去幫忙,只是他畢竟是客,又是小王爺的心頭肉,薛寅鬆是斷斷不敢勞駕他的,只讓環姨把他攏在家裡歇着,自己和老爹自己拉車走了。

車雖然不重,但日頭大,走了半路兩個人就熱得直淌汗,薛寅鬆看看老爹也不年輕,自己便努力多換了幾次,粗布衫下皮膚來回的磨,想是已經破了皮,汗水順着淌下來浸得傷口一陣陣的灼痛。

進了城,薛寅鬆吩咐小夥計挑簾開門,把水靈靈的菜秧小捆小捆的碼在櫃檯上賣。

這米鋪開門賣白菜也挺招人稀奇的,附近聽說的人都趕了過來,站在遠處指指點點。

薛老爹到底丟不起這臉,躲到後院燒火做飯,薛寅鬆泰然自若的站在前面,微笑着招呼人。

女人們倒也沒所謂,熱鬧看完覺得這白菜秧到底鮮嫩,雖然價格小貴也還能承受,便紛紛掏錢買了嚐鮮。

薛寅鬆帶着夥計招呼,沒過一個時辰便賣光了一車菜。這兩畝地的種子錢是收回來了,薛寅鬆掂量掂量手裡的錢,到底動了心思準備下午往騾馬市走一趟。

薛老爹年輕的時候養過牛,本意是想養水牛,只是這陳家村不南不北,耕牛以黃牛居多。

薛寅鬆跟着老爹屁股後頭把一條街走完,開口問道:“如何?有好牛不?中意就下手。”

薛老爹看中了幾頭,只是一時價格有點猶豫不決,牛崽的價格要便宜些,成牛的價格就貴,但是牛崽拿回去還使不上大力,至少要養到秋末。

薛寅鬆心裡合計了一會,道:“價格不是最主要,我現在手裡的錢也有那麼多,不管牛崽成牛,你看中就行。”

薛老爹開口道:“買牛崽今夏就指望不上出大力了。”

薛寅鬆笑道:“還好只是兩畝,抗一抗也能行。”

薛老爹又想了一圈才咬咬牙下定決心:“還是買牛崽吧,我看那小牛犢子挺好,價格也便宜。”一邊說着擡腳往街裡走,腳下不停直奔一箇中年男人而去。

那男人倒也爽快,價格一說定收了錢便走。薛老爹喜氣洋洋的牽了牛往鐵匠鋪子準備打烙印。

薛寅鬆回家看了一趟,又和秀才交代幾句這才放心往鐵匠鋪走來。牛剛打完烙印,空氣裡瀰漫着一股焦糊的皮肉味,薛寅鬆聞着有點噁心,走開幾步付了錢招呼老爹牽牛走人,今天得回陳家村,爭取明天把剩下的一畝半地全部收完。

走在路上薛寅鬆想想道:“爹,有沒有什麼法子,讓麥粒裡面溼,表面摸起來幹。”

老爹掃了他一眼,有些提防:“你要幹嘛?”

薛寅鬆也不掩飾,大哧哧的說道:“準備使壞,那幫米商想給我來一下,我準備來個以其人之道還彼其人之身。”

薛老爹走了幾步道:“法子倒是有,有一年下大雨,我收了稻米連夜烘乾,到後半夜人困了,胡亂烘了個八分就偷懶睡覺,當時摸着還幹手,結果過了半個月稻米全部發了芽。”

薛寅鬆嘿嘿一笑:“好主意,就這一招夠那幾個喝一壺的。”

薛老爹搖頭:“好好的開店鋪不行麼?幹什麼整些歪門邪道,這可是傷天害理。”

薛寅鬆哼了一聲:“這叫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兩人回到家,趕巧扎斤去山腳獵了只兔子回來,晚上熱熱鬧鬧吃了晚飯,各自睡下不提。

因爲這次任務是一畝半菜地,薛老爹數着時辰便起來,當然少不得招呼兒子。薛寅鬆痛苦的在牀上翻了個身,勉強跟着爬起來。

環姨給他們做了點兔子湯泡飯,又一人給灌了個水囊,薛寅鬆呼哧呼哧吃了兩大碗才緩過神,去牆角拿了刀拉車去地頭。

起來得太早,空氣裡還瀰漫着冷冷的霧氣,薛寅鬆走進地頭,把火把往田坎邊一插嘟囔道:“這種田人的命就是苦,別看收穫時挺高興,賣完東西再買點生活用品,得,又回到解放前了。”

薛老爹不明白什麼解放:“那你想幹啥?”

“當掌櫃,我休息,夥計賺錢。”

薛老爹哼了一聲,訓斥他道:“人家說士農工商,你有這本事麼?別以爲在村裡折騰個小店就叫會做生意了,你還早着呢,我看你過半年準得垂頭喪氣的回來蹭飯。”

薛寅鬆怪叫一聲道:“敢情你對你兒子這麼沒信心啊?

薛老爹沒搭理他,動手開始割菜:“我還是好好把這兩畝地給你拾掇拾掇好,等你以後回來也有個後路,這年輕人啊,心野着呢,不出去撞得鼻青臉腫的,是認不清自己的。”

薛寅鬆雖然不愛聽這話,卻也明白老父親對自己的愛護,哼了一下便沒吭聲,蹲下開始收菜。

兩父子彎腰幹了一個多時辰,薛老爹站起來甩甩有些麻木的腿道:“人老了不經摺騰,這麼一會就腿麻了。”正自嘲着,遠處扎斤快步走來,笑道:“你們怎得也不叫我,我這一睡就睡到現在。”

薛寅鬆擡頭看看天,笑道:“這不還早麼,你年輕睡不夠,讓你多睡會還不好?”

扎斤豪邁的一擺手,挽了褲腿就跳下田坎:“這覺嘛,哪時候都能睡,還是收菜重要。薛大哥,我這想在村裡留幾天,這次就不跟你們去城裡了。”

薛寅鬆點頭道:“恩,那你就留下吧,只是這村裡生活枯燥,要是無聊的,就自己來城裡找我,認得路了吧?”

扎斤點頭,垂下頭認真的幫着捆菜。

這一畝半地的菜可真不少,雖然是菜秧也收了整整兩大車的量,薛寅鬆不想分兩次拖,便去英子家借了板車,前後兩車連着一起拉。

他家的小牛才六個月,要說拉這兩車也稍微有點勉強,薛老爹心疼牛忙說分兩次算了,薛寅鬆卻不幹,這菜都離了土,明天賣相就差,今天怎麼都得拉到城裡。

薛老爹先拿水把菜都澆了個透,然後找了兩張草蓆給蓋上,自己牽着牛在前面走,讓兒子在後面幫着推。

這一路只要出了村還算平坦,兩人一牛就這麼慢慢走着,總算在中午後趕到了縣城。

小夥計開門一見他們,忙跑上來笑道:“你們可算來了,這一上午多少人來咱家打聽這菜,我按你吩咐說了,午飯後開始賣。”

薛寅鬆點點頭,和夥計老爹一起把菜卸到房裡,這才坐下來休息,剛喝了一口水,一個大娘已經笑着來了:“夥計,你家的菜來了沒?”

小夥計忙跳起來招呼,麻利的給稱了,薛寅鬆問他:“你吃了午飯沒?”

小夥計搖頭:“我這一上午都沒離開,不是你說讓我少去後院的麼?”

薛寅鬆道:“飯點可以去,不是飯點少去,那行,爹,你去弄點飯,好了叫我們。”薛老爹點點頭自去後院忙,小夥計倒有點眼水,去打了盆水,把有點蔫的菜拿出來泡上。

薛寅鬆看看一屋的菜心裡盤算着能回來多少錢,想想覺得一上午的折騰也挺值的,喝了兩口水再擦滿頭的汗。

這天的嫩菜尖並不常見,因爲嫩尖長大就是一顆菜,現在賣肯定不合算,可嫩菜尖水靈靈的,吃着又嫩又爽口,十分的受用,因此昨天一開始賣就火了,好多人打聽。

小夥計一上午招呼了幾十撥人,心下有些得意,總覺得自己有了用武之地。

那大娘一走,這吃完飯的人陸續開始上門,因爲嫩尖也放不得,普通的人也就買個一把兩把的,薛寅鬆賣的價格也不算貴,大家也都算滿意。

不過兩個多時辰就把菜賣了一大半,薛寅鬆看看人漸漸少起來,便由着夥計一個人招呼,自己退到後院來。

薛老爹正在喂牛,見了他道:“我得走了,明天開始打壟關水,你早點回來。”

薛寅鬆點頭:“我明天一早回來,中午前就能到,你今天好好睡一覺,不急那一時。”

薛老爹一瞪眼:“不急?村裡人都灌好水了,沒剩幾家了。”

薛寅鬆笑道:“不是還有幾天才芒種麼,別急,咱家的稻子是提前育上的,肯定比他們早。”薛老爹看牛吃得差不多,這才牽了牛哼着小曲回家。

晚上的青菜就是自家裡的出產的嫩菜尖,小秀才夾了一口子讚不絕口:“好菜,入口化渣脆嫩爽口,這是哪裡買的?”

薛寅鬆笑道:“家裡自己種的,今天剛收來賣,好吃你就多吃點,我留了兩把明天讓夥計炒給你吃。”

小秀才一愣:“你明天又不在?”

薛寅鬆心裡大甜:“想我了?”

小秀才木着一張臉:“我想把書桌移一移,天暖和了,想移到窗前。”

薛寅鬆氣得擰了把他的臉:“你說句好聽的不行麼,我晚上給你移就是了!”

小秀才笑眯眯的點頭,又夾了一口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