種田之肥水不流外人田 再買雞 其他類型 89 網
果然如薛寅鬆所料,沒過兩天,那些風聞了舉人老爺要納田的人立刻開始二度上門,小秀才被逼得沒辦法,只得依了薛寅鬆的意思,照單全收。
幸好舉人有200畝的限額,要是沒限制,估計這陳家村的田都得落到他名下。
下午時分小秀才才把所有的人名字、田地數量、位置給記錄清楚,準備明天一早謄寫一遍再交到里正手裡。
薛寅鬆支楞了一眼,問道:“有陳大富沒有?”
小秀才搖頭:“沒他。”
薛寅鬆笑道:“這小樣兒很倔麼,我看他能挺幾時。”
小秀才斜他一眼:“這才叫骨氣。”正說着大門被敲響了,陳大富踏進半隻腳露了個腦袋問:“舉人老爺在家麼?”
小秀才立刻嘆氣:“世風日下,世風日下。”薛寅鬆低笑:“這才叫大丈夫呢,能屈能伸。”說着一揚聲迎出道:“誰啊?來了,來了。”
陳大富一見是他,神色間也並不尷尬,只是一拱手笑道:“薛小哥。”
薛寅鬆也拱手客套:“陳大叔啊,這邊請這邊請。”
因爲家裡只有三間屋,薛寅鬆便將書架推到牀前做了個半隔斷的屏風,另外一邊放上桌子和椅子供人坐。陳大富掃了眼屋子含笑道:“進門撲鼻書墨香,想必是舉人老爺的房間,真是清靜雅緻。”
薛寅鬆心裡呸呸呸把他呸了個從頭到腳,面上還要笑道:“陳大叔坐,我去倒茶。”
小秀才理理衣衫從書架後面轉出來:“貴客登門,裴某有失遠迎,見諒見諒。”
兩人又虛僞一番才坐下來,薛寅鬆被兩人酸得牙痛,忙去竈間舀了熱水泡上兩杯茶送上去。
陳大富矢口不提薛寅鬆的事,目的就一個:納田,他來前已經打聽好了,舉人這邊早就撒手放開,只要登門就納。
小秀才聽了此言笑道:“我這納下的單子衆多,還未細細算過,就是不知道限額還有沒有。”
陳大富今天老了一張臉來,早就抱定了必須搞定的決心,捋了鬍鬚笑道:“老朽早年在當鋪當過夥計,這珠算還有幾分熟練,不若我幫舉人老爺覈算覈算?”
小秀才一愣,只見對方伸手一抖,衣袖裡落出個精巧的小算盤來,只得笑道:“如此便麻煩陳大叔了,這邊請吧。”
陳大富拿起桌上的單子,噼裡啪啦就開始打算盤,那邊薛寅鬆剛端上茶來,他就已經算出結果:“整整186畝,我這裡只有3畝地,正好能加上去。”
薛寅鬆給兩人遞上茶道:“可不能算得那麼死,總有些人情是抹不掉的哩,到時怎麼能加上去?”
陳大富順水推舟笑道:“正是,正是,薛小哥說的沒錯,留11畝的空額剛剛好。”
小秀才一笑,欣然同意:“那正好,便將陳大叔這三畝地寫上去吧,只是這地契什麼的,還要麻煩……”
陳大富從懷裡摸出地契道:“我正巧帶着呢,正好抄寫。”小秀才無語,只得拿筆將地契抄了一遍道:“好哩。”陳大富見事辦完,又再三道謝,這才喜笑顏開拱手告禮離開。
等他一走,小秀才立刻垮下臉來:“太讓人鬱悶了!心裡真不舒服。”
桌子兩杯茶都未曾動過,薛寅鬆抓了一杯來喝:“好啦,彆氣了,你正好有這空額,肯定是推脫不掉的,就算你推脫了他,以後如果加了別人,被他知道更麻煩,他畢竟是地頭蛇,雖然咱們是強龍,不過沒必要主動招惹他。再說我們有好藉口啦,再來的人,你就只管推到他頭上。”
小秀才有些迷糊:“怎麼推?”
薛寅鬆奸笑道:“你就說陳大富家的田就是最後三畝,他幫忙覈算過,限額已滿,不信的話就去問他,想來敢朝他開口的人少,就算真開口,他也會幫你兜着的。”
小秀才恍然大悟,指着薛寅鬆道:“一丘之貉,可是爲什麼我就能親近你,而覺得他們陰險呢?”
薛寅鬆一拍胸脯笑道:“我用的乃是計謀,就算你覺得上了當,也最多一笑了之,不會看低我的人品。他們用的乃是陰謀,所謂陰謀者,卑鄙無恥下流無不用其極,你自然就會覺得他們人品低下,生出不舒服的感覺。”
小秀才一想,覺得頗有點道理,也喝了口水道:“總算把這事定下來,我們明天去縣城吧,一是爲胡牙子的娘請大夫,二是爲你過戶籍,三嘛,自然是去官府登記名冊,順便把上月的例錢領了。”
薛寅鬆懶洋洋的伸個懶腰道:“好。”
兩人商量定,薛寅鬆決定先去環姨店鋪裡看看,然後明天好進城補貨。
春日陽光燦爛,薛寅鬆也心情大好,不想一高興錯過了轉彎又懶得回頭,只得改從榷市路過。那雷大漢正站在路邊,一見他立刻露出敵意。
薛寅鬆自動忽略,兩個人從頭到腳沒有一點利益糾葛,真不知道這莫名的敵視從哪裡來的。
視線一轉,薛寅鬆看向旁邊幾個賣雞蛋的人,其中有去年賣雞給他的那小子。
還別說,那小子的雞真不錯,大約屬於矮腳雞品種,也不見雞如何的威武,但是食慾好、抗凍,而且骨架小肉多,要放在現代絕對是優秀的肉雞品種。
薛寅鬆站在路邊一招手:“賣雞蛋那小子,來,過來。”陳知見招呼他,忙收了籃子屁顛顛跑過來:“大哥,你買蛋麼?”
“不買。”
陳知一愣,瞬時一臉的不悅表情:“不買你叫我做甚?”說着轉身就往榷市裡面走,那雷大漢卻揚聲一搖手:“再進得要1文錢。”
陳知立刻怒了:“我就是走出去走進去,你憑什麼!”那雷大漢想必也是欺軟怕硬慣了,冷冷的說道:“憑我的拳頭。”
陳知看看對方那八尺高的身軀,立刻軟了:“今天爺爺不高興擺了。”說着轉身便走,薛寅鬆見了招呼他道:“我話都沒說完,你急着走什麼?我不買蛋,但是還想買雞。”
陳知立刻笑起來,走過來親熱的和他挨邊站一處,低聲道:“別說話,我們去遠點的地方說。”
陳知拉着薛寅鬆走過轉角才道:“你可別大聲嚷嚷,這雷大漢最是小氣,你若是在他榷市裡賣的東西多了,他便要找些藉口順你點東西走,總之眼紅得厲害。”
薛寅鬆笑着:“你家還有雞沒?我還想再買點。”
陳知搖頭:“縣城的人講究,不吃葷蛋,我平素把公雞母雞分開關的,一般兩三個月才孵一窩來賣,你若是要,我這便回去合籠,要一個月半纔能有小雞。”
薛寅鬆點頭道:“那好,你孵好雞來找我,記住要出殼養十天,現在天氣冷,太小不容易養活。”
陳知點頭問道:“你是舉人老爺家的吧?那成,我到時來找你。”說着一嘆氣:“今天一出來,又浪費一文錢,唉!”
薛寅鬆問道:“你們這個錢是怎麼收的?”
“每5天一收,一次5文,以前還是一天一文,後來他見着錢不多,便找些藉口,一次就收5文,你若是三兩天就賣完可不合算了,所以我們都是幾家人湊在一起賣,有時也不夠,但也沒辦法啊,爲着這點東西誰肯天天往縣城裡跑啊,我們平素進榷市都是爲了等縣城裡來的行腳商。”
薛寅鬆一挑眉道:“知道酒娘子的店鋪麼?你送過去,我代你賣,每5天結一次錢,賣多少結給你多少,不收你的錢。”
陳知一愣問道:“會不會你……賣了不給我錢。”
薛寅鬆一個爆慄敲過去,笑罵道:“你不知道我是誰家的麼?還敢亂說話?”
陳知忙吐吐舌頭,嘿嘿的笑:“那正好,我就擺在你店鋪裡賣。”
薛寅鬆點頭:“平素哪家來收你的蛋,你見着了就打個招呼讓他去酒鋪裡收,價格你自己定,我讓酒娘子按你定的價錢賣,反正5天一結賬,結錢點存貨。”
陳知忙道:“好好,我鄰居的東西能賣麼?”
薛寅鬆點頭,反正早晚都得幹一架,老子屋裡有個舉人,還真不怕你雷大漢:“可以,誰都可以把東西拿來託賣,不收一文錢。”
陳知高興得跳起來,忙又壓低了聲音問:“幾時可以送去?明天可以不?直接跟酒娘子說麼?你不知道酒娘子多麼兇,要不要你先去打個招呼?”
薛寅鬆失笑,答應道:“那好,你現在同我一起去。”
兩人一路往酒鋪裡走,陳知一路高興得嘰嘰喳喳,把他們當初如何合夥湊榷錢,怎麼被發現,雷大漢如何趕人說了一遍,末了突然冷冷的說道:“敢小看爺爺,以後發了大財便在他旁邊真正修些店鋪,專門免費給人賣東西,搶他的生意。”
薛寅鬆拍拍他的肩膀:“願望是好的,可是你若真那麼幹,一定是要收錢的,否則你吃什麼?”
陳知一愣,忙道:“我以後發了大財……就算是收,也要比他便宜。”
薛寅鬆一笑,進了酒鋪對環姨道:“他們但凡有人來託賣的,你便把東西收下來記着價錢,等縣城裡的行腳商來了就幫着轉賣出去。”
環姨點點頭,見是陳知笑道:“便是你這小子麼?”
陳知嘿嘿笑了,退後一步:“酒娘子……”
“呸,上趟的酒錢還不曾給呢,你要欠多久?”環姨臉色一變,柳眉倒豎罵道。
陳知忙往薛寅鬆背後躲,一邊躲一邊分辨:“再寬限幾天,再寬限幾天,這月一定給你,這不是來賣雞蛋了麼。”
薛寅鬆拉着他坐下來問道:“你除了賣蛋,家裡還有什麼營生?”
陳知搖頭:“前年我爺爺死,把家裡最後半畝地賣了才湊的棺材錢,如今我家也就是靠我爹給木匠打點下手賺錢,我本來想去當兵,可是老孃身體不好,只得留下來照應。”
薛寅鬆沉默片刻道:“我看你雞養得不錯。”
陳知笑道:“那是,我這雞是好品種,可惜陳家村的人都不識貨。這雞紅羽黑臉叫胡山雞,江南人說胡山雞、浙麻鴨,涼峽的黑鵝頂呱呱。我這胡山雞和二餅婆娘的浙麻鴨一樣出名。”
環姨在一邊訓斥道:“什麼二餅婆娘,你皮癢是不是?”
陳知笑嘿嘿的答道:“村裡人都這樣叫麼。”
薛寅鬆點點頭,細想了一會道:“我想多要些雞用,不如這樣吧,你多養點雞,能養多少養多少,我按市價的八成收購,你看如何?”
“你要那麼多雞幹嘛?”
“你只管養便是,行了,這蛋就留在這裡吧,今天正好初五,初十來結賬。”
陳知忙放在桌上,想想又怕放在外面被人碰碎了,提了移到屋角櫃子邊:“酒娘子,我放在這裡,你看着點別碰了啊。”
環姨見他走了,才轉身問:“你要那麼多雞幹嘛?”薛寅鬆皺眉略有些困惑的表情:“計劃還在雛形,放心吧,這雞要長大至少也得兩三個月時間,再說了,他第一批不會養很多的。”
環姨拿了抹布轉一圈:“你來得正好,我這裡差東西。”
薛寅鬆點頭:“我明日進城,正是來看你缺點什麼。”
環姨掃視了一圈,一一說了,現在她比較有經驗,連進多少數量,也能大概說個參考。
薛寅鬆拿筆記下來,回家分別抄在三張紙上,等明日去了城裡遞上清單,商鋪就會按單配貨。
薛寅鬆抄寫完,一伸懶腰覺得有些疲倦,見秀才還在,一把抓了笑道:“怎的,你還要科舉不成?”
秀才一愣,先搖頭後點頭,然後也不知該有什麼表情,反問道:“不讀書……還能做什麼?”
古代的讀書人哪,除了讀書還真沒的出路了,薛寅鬆道:“不是說好了合夥做生意的麼?來,我們來商量點事。”
小秀才一愣:“做什麼生意?”
薛寅鬆把他的兩腿放在桌上,然後命令他閉上眼睛:“我們來頭腦風暴法。”說着自己也坐下來,將腿擡高,悠閒的搖晃着,閉眼問:“如果我們要在縣城裡開個店鋪,你覺得開什麼店鋪來錢最快?”
小秀才不太習慣這坐姿,忙把腿放下來規矩坐好:“這……不清楚。”
“若是讓你來開店鋪呢?”
“當然是開字畫店。”
薛寅鬆心道當我沒問:“我是說除了字畫外的店?飯莊如何?”
小秀才搖頭:“我不會那營生。”薛寅鬆笑道:“你會收錢就行了,算了,這個技術難度高,一時半會也請不到好的廚師,還是做別的吧。”
“別的什麼?”
薛寅鬆搖頭晃腦想了會:“比如榷市。”
小秀才一愣:“在縣城?”
薛寅鬆搖頭:“在陳家村,我得罪了雷大漢,恐怕不久他就得上門找我拼命。”
“???”
薛寅鬆笑道:“我讓那些村民將東西寄存在店鋪裡賣,不收一文錢,想必不出十天,他的生意就會被我搶空,到時少不得來找我麻煩。”
小秀才皺眉:“好好的你又去招惹他做甚?你不是下午才說了強龍不壓地頭蛇麼?”
薛寅鬆搖頭,愜意的晃着腿:“地頭蛇是指的陳大富,雷大漢只能算個泥鰍,這泥鰍嘛,想吃就吃,只要我一張嘴,就能把他整個吞下,連骨頭都不吐。”
小秀才皺眉:“何苦欺人太甚?”
薛寅鬆沒做聲,商場如戰場,戰場的殘酷是普通人體會不到的,他現在經過大半年的蓄勢已經準備得差不多了,第一擊選的便是雷大漢。
這並不是隨便選的,雷大漢控制着整個陳家村的原材料物資,可以說空守寶山而不自知,他想要的,就是將整個陳家村的資源進行整合,然後朝他所夢想的前方努力,第一步必須得取代雷大漢。
小秀才見他不做聲,又勸道:“人家侍奉親姐,也就靠這點收入,你若是……”
薛寅鬆搖搖食指:“這都是你們想像的,他八尺男兒,手腳完健,爲何一定要靠這營生賺錢養姐?要我說,種地做工甚至當鐵匠都比干這欺壓百姓的事更賺錢、更受人尊敬、活的更有尊嚴,他不過是個地痞小流氓角色,放在以往自然是可以橫行霸道的,可惜流年不利,現在陳家村來了個大流氓,他的好運到頭了。”
小秀才斜了眼睛:“你便是那大流氓吧?”
薛寅鬆閉着眼謙虛微笑:“正是在下,小流氓橫行一時,幹得是欺男霸女男盜女娼的小營生,大流氓不同,大流氓專門收拾小流氓的,大流氓一出,小流氓誰與爭鋒?”
小秀才被他逗笑了,問道:“沒有別的辦法了嗎?”
薛寅鬆搖頭:“好比現在陳家村只有一個茅廁,他佔着不走,可我現在想拉屎,他又不肯讓,怎麼辦?只能把他趕走了。”
小秀才一皺眉:“粗俗。”
“話糙道理清,人粗理不粗,比如我在縣城開個米鋪,你也來開個米鋪,爲了讓大家都去你家買米,你勢必就得和我競爭,當利潤下降的時候,說不定還想逼得我退出,這是沒有法子的事,商場好比淘金場,能留下來的纔是真金。”
小秀才突然腦子一靈光:“原來你是想表揚你自己。”
“哈哈,”薛寅鬆厚顏受了嘲笑,自誇道:“絕對的真金。”
兩人正說笑着,外面薛老爹在門口喊了一嗓子:“老虎,吃晚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