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來了

爹來了

今天是立冬,按北方的舊俗,今天要包餃子走親訪友,或者是拜訪長輩。雖然薛寅鬆不太喜歡這些莫名其妙的節日,但在這一無電視二無電腦三無洗衣機四無電燈的古代社會,能找個時間出門串串還真是少不得的好藉口,否則單調的農村生活整天就是吃喝拉撒,連八卦新聞都沒有遲早會把人憋瘋的。

當然,人家兩口子晚上都有固定的娛樂節目,可憐他這個連手也沒摸上的悲催單身漢,娛樂節目是不要想了,能隔着窗戶聽聽對面不時傳出來的讀書聲,已經是莫大的安慰。

起牀、洗漱、吃飯,一會開了早市去割肉!薛寅鬆默默的給牲口添上草,眼睛逡巡欄圈裡,兔子和小豬見風漲,如今已肥了一圈,看着肚子圓滾滾的就喜人;老雞已經不下蛋了,今天正好殺一隻應個節氣,鵝也長出硬羽初露兇相,前兩天還追着只小老鼠到處跑。

長輝有些半困的坐在後院的石凳上,抱着個大碗提醒他:“阿壩,你說了今天要割肉包餛飩的。”

薛寅鬆擰了布巾給他擦,笑道:“就知道你惦記着,趕緊吃吧,吃了阿壩就帶你去買肉。”長輝含着飯夾了塊泡菜道:“阿壩,我眼皮跳。”

薛寅鬆仔細看看,見是右眼跳得厲害,心裡一驚。他雖是穿越人氏,但比古人還迷信,想着這大白天的眼皮跳成這樣,肯定要出大事。

長輝捂了眼皮繼續吃,因爲一隻手拿筷子,不小心把碗翻了摔在地上。薛寅鬆鬆了口氣,口裡念着碎碎平安碎碎平安把碗收了道:“飯也撒了,沒煮多的,只能吃你爹的那碗了。”

長輝本來有些怯生生的,雖沒挨吵還是有點怕:“不要吃了,留給爹爹吃,我飽了。”

薛寅鬆也沒強求,其實他自己也不愛吃鹹菜泡飯,只是這古代不比現代,燒火極是麻煩,每天農事又多,實在沒多的精力花在早飯上。相比之下他家還算好的,吃三頓不說還都是熱的,有的人家一天只吃兩頓,只有晚上一頓是熱的。

把碎瓷片丟到牆角,又米飯掃了餵豬,薛寅鬆舀了瓢水把地上衝了衝道:“走吧,去村頭割點肉,去晚了沒夾心。”

薛寅鬆抱着他往村東頭走,一路上都有人笑着打招呼,他們搬來也有幾個月,互相基本能掛個臉熟。尤其是長輝,沒多久便和其他的孩子混着一起玩,很多人家都認識他。

“阿壩,你以後會不會娶後孃?”長輝眨眨眼看着他。

薛寅鬆保證道:“不會,阿壩一直都賠着長輝。”長輝立刻笑眯了眼:“你騙人。”

“騙人的是小狗,阿壩只要長輝和爹爹,就我們三個一起生活好不好?”

“好,可是……爹爹要娶後孃。”長輝瞬間又撇了嘴。

“爹爹要娶後孃就娶吧,以後長輝就跟着阿壩好不好?”薛寅鬆進一步的引誘。長輝想了想,小手捏着衣服揉了又揉,好半天才道:“可我想爹爹和阿壩在一起。”

薛寅鬆心裡甜得跟蜜糖一樣,笑得極開心:“今天割最大的一塊肉!”

兩個人割了塊半肥瘦的肉回來,薛寅鬆想着今天多包幾個蒸了明天吃,於是和了一大塊面醒着。正要剁餡,大門被碰碰的敲響,薛寅鬆看看天色道:“我去開門。”長輝忙道:“我去我去。”說着丟下揉成一團的麪皮往前院跑。

薛寅鬆也跟過去,只見門口蹲着一個人正和長輝說話。長輝和他說了幾句,回過頭來叫聲了阿壩,薛寅鬆卻愣了,竟然是父親!

“老虎!老虎!”薛父激動的站起來,“真的是你!真的是你哇!”薛寅鬆忙扶他進屋:“怎的自己就來了?也不託人捎個信來。”

薛父道:“接了你的信,我便連夜收拾包袱趕過來,你過得還好吧?我大孫子真俊啊,兒媳婦在哪?”

薛寅鬆哼了一聲道:“老糊塗了?我來這裡才幾個月,生得出那麼大孫子?看你這樣子,只怕是把家當全搬來了吧?”薛父嘿嘿的乾笑:“兒子有出息,我自然要來投靠,老家的房子和地都賣啦,現在就來你這落腳了!”薛寅鬆抱着胳膊看他:“就知道你這老鬼打的好主意,吃住沒問題,但是要下地幹活。”

薛父瞪向他:“我養你這許多年,現在輪到你養我了。”薛寅鬆做了個手勢向門外:“你搞清楚,你兒子現在是簽了賣身契的長工,你要不幹活只能吃自己,我隨便你。再說你也好意思說你養我?從我六歲開始,飯是我煮衣是我洗,十歲就跟着下地幹活,十四歲上山獵皮子給你換酒喝,到底誰養誰?”

薛父又瞪眼:“你這沒良心的死崽!我是你親爹,你怕我吃窮你了?你們這青磚大瓦房是假的麼?我來的路上人家說還有20畝地呢,你敢哄我?我兒媳婦呢?把她叫出來問問。”

薛寅鬆拉過長輝道:“這便是本家的少爺,今年六歲,這房子和這地都是他的,我是他家的長工,包吃飽住沒工錢,你明白?”薛父瞪了好一會眼睛,一拍大腿:“作孽啊,早知道就不賣地了,現在可怎麼辦纔好啊……院子和地都賣給本家,得的幾兩碎銀路上都換酒喝了,現在也回不去了啊……”

薛寅鬆一擺手:“別跟我嚎,我不吃哪一套,你先歇着吧,一會出來洗手吃餃子,今天這頓免費,明天開始跟我下地幹活,正好,還有10畝地還等着深翻呢。”

薛父又拍大腿:“吃餃子就得要醋和蒜頭啊,我來剝蒜!”說着丟下包袱跟着走到後院,只見一個眉清目秀的小秀才站在石桌邊看着他們笑,低聲問道:“我兒媳婦呢?”

薛寅鬆一擡下巴示意,低聲道:“當着面別亂喊,臉皮薄着呢。”薛父頓時臉黑了,壓低聲音罵道:“你個不學好的死崽!你要真敢亂來,我死給你看!”

薛寅鬆輕鬆的答道:“請便。”說着大聲對小秀才道:“裴少爺,這是我爹。”薛父忙點頭作揖,小秀才招呼兩人坐下,又細細問了路上怎麼來的,餓不餓等,得知他一天都沒吃飯,忙道:“薛大哥,要不先把這包的十幾只煮給老人家吃吧。”

薛父正要點頭,只聽薛寅鬆道:“這餓了一天怕吃多了傷胃,只煮10只就夠了。”薛父心裡咬牙切齒,表面還得笑成朵花:“老虎,你爹胃口好着呢,怎會傷着胃?”

小秀才也笑:“大叔,這麪食不好消化還是少吃點好,你若是喜歡吃餃子,以後天天包就是。”

薛父喜得正想說好,只聽薛寅鬆冷冷的說:“南方的人自然喜愛大米,天天吃麪哪裡受得了,長輝,你說是不是?”長輝有些莫名的看着阿壩,然後點頭——阿壩說的都是對的,否則阿壩生氣了,餃子會少的!

薛父恨恨的看了兒子一眼,又看看小秀才,這斯斯文文的哪裡像莊戶人家,大抵是哪家的少爺吧,怪不得這死崽願意上門哩!哼!敢不養我,我就告發你有不軌心思!衰崽!以前老說自己喜歡男人,感情真不是說着玩的,現在一對比,原來是嫌棄田壩村的人長得醜啊!

作者有話要說:要我天天更,你們也要天天都留言哦……我每天更2000字,你們2個字都不捨得留給我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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