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璟宸一行人都是住在縣衙的,陳安安想都沒想,直接奔着縣衙去了,可縣衙裡空蕩蕩,原本守衛的士兵也不見了,只聽見從院子裡傳出咿咿呀呀的聲音,打眼看過去,只見莫凌山站在院子裡咿咿呀呀的唱戲,陳安安跑上前,一把拽住了莫凌山的衣服,力道之大,讓莫凌山的身子都前後晃了晃。
“陳安安,我的衣服很貴你知不知道?”莫凌山想要推開陳安安,但陳安安絲毫不鬆手。
“離王呢?他們去哪裡了?”陳安安儘量不讓自己的聲音顫抖,可顫抖的手臂還是出賣了她。
“軍隊啊,是下午就出發了,離王麼……我們一起吃過飯才走的。”莫凌山在陳安安失神的時候推開了她,然後挽着蘭花指就要繼續唱戲。
“他去哪裡了?”陳安安瞪着赤紅的雙目看向他。
”往北!“莫凌山勾着蘭花指,做出了一個唱戲的動作,手指指着北方。
那人剛剛帶走寧寶,想必他們跑不了太遠,一想到這裡,陳安安立即撒腿跑了出去,在經過縣衙門口的時候,忽然看到旁邊綁了一匹馬,她也沒想過自己會不會騎馬,將馬繩拽了下來,靠着下面的石頭,騎了上去。
她有些發瘋的騎着馬一直朝北追趕,直到出了安平的界限,終於看到了一小隊人,別人她沒有看清,只看清了一抹白色的錦袍,一想到那人有可能是慕璟宸,陳安安不顧自己身子已經開始失平,追馬就開始趕。
“寧寶……寧寶!”她從沒有經歷過這樣的時刻,如此近距離的感受撕心裂肺的味道。
“孃親……唔,放我下去,我要見我孃親,孃親!”寧寶被慕璟宸抱在懷裡,坐在馬背上,當陳安安那聲音微弱的從後面傳來的時候,寧寶第一次就聽到了,他之前一直做出的沉穩模樣完全破功,在馬背上掙扎着小身體道。
慕璟宸聽見小傢伙兒的聲音,稍稍轉頭,果然能看見從後面奔馳而來的一個身影。
這邊的路並不好走,陳安安能控制住馬到現在已經算是極其的不容易,但她不會控馬,所以就在慕璟宸轉頭的時候,陳安安正經受不住馬兒的折騰,從馬背上摔到了一邊厚厚的草叢裡。
“孃親,寧寶很乖……寧寶沒事!”寧寶親眼看見了陳安安摔下來的那一幕,他只怕陳安安擔心,便扯着小嗓子大聲的吼道。
“傻寶寶,孃親知道你很乖……可孃親不會讓你被帶走的。”如今正是萬物滋長的時候,所幸,陳安安摔在草地上,並沒有什麼大礙,那馬兒早就跑沒了影兒,陳安安穿着單衣就追在一行人的後面。
“孃親……叔叔,你放我回去,你爲什麼要抓我?”寧寶的小身子在慕璟宸的懷裡扭着,他一邊喊,一邊忍不住回頭看,喚着孃親。
十三跟在一邊,看着後面那個徒步在瘋狂追逐的女人,他不由得一驚,面無表情的朝慕璟宸問道:“主子,可否要帶上她?”
寧寶一聽這話,眼裡包着淚,鼓鼓着腮,安靜的聽着。
慕璟宸皺眉,聲音比寒風還要冷冽:“帶上她只會更引人注目。”
“主子,您懷裡這位,似乎要比後面那位還矚目纔是,畢竟,你們的長相……”十三心裡覺得,這兩人是一個都不能帶的。
寧寶窩在慕璟宸的懷裡,雖然聽不太懂兩人的話,但他伸出小手抓住了慕璟宸握着繮繩的那隻手,在慕璟宸低頭看過來的時候,仰頭朝他道:”叔叔,寧寶不想當野孩子,寧寶從小就沒有爹,要是也沒了娘,街上的孩子們又要罵我是野孩子了。”奶聲奶氣的話語裡還帶着小孩子敏感的委屈,慕璟宸的聲音依舊冷冽低沉,只是,被寧寶搭着的手背有些泛僵。
濃濃的夜色中,只聽他問道:“有人……罵你是野孩子?”
寧寶先是一愣,隨即垂着小腦袋點了點頭,但他隨即又糯糯的說道:”寧寶有孃親,所以,寧寶不是野孩子,孃親說,寧寶也是有爹爹的,只是爹爹去了一個很遠很遠的地方。“
這一番話從孩子的嘴裡說出來,加之還有後面陳安安撕心裂肺的追趕,連十三都覺得心中有幾分澀意。
頭一次,他有些忍不住想要開口求情:”主子?“
慕璟宸一言不發,沒有人能猜到他心裡在想着。
寧寶肉呼呼的小手又碰了碰他的,歪着頭道:“叔叔,孃親腳上還有傷,你放我下去好不好?”
“寧寶?”就在慕璟宸沉默的時候,他們隊伍的正前方跑來一批馬,爲首的是一個身穿藍衣的錦袍公子,看到寧寶坐在馬上,他言語裡帶着詫異,死還有幾分不能相信。
“顧叔叔?”寧寶瞪大眼睛看着對面馬上的男人。
“你認識?”抱着寧寶的慕璟宸問道。
“你是誰?寧寶爲什麼在你手裡?”顧西城看着寧寶眼裡還包着淚,而正前方那個正吃力的追趕來的正是陳安安,他心中一凜,手已經握上了腰中的劍。
“你又是誰?”慕璟宸冷眼瞧着,對顧西城倒並不是那麼上心。
“把寧寶放下。”顧西城看這模樣,隱約能覺得寧寶大概是被擄來的,但是……這個男人單單是看起來就很不簡單。
“顧叔叔,你去救救我孃親好不好?我孃親就在後面,她手腳都受了傷,剛剛還從馬上摔了下來,你……你告訴孃親,寧寶……很好,讓她不要擔心。”小娃娃乖乖的坐在那裡,奶聲奶氣的聲音裡帶着連自己都壓抑不住的難受。
……
人的腿無法同馬的腿相比,陳安安一直追,可太過心急,腳下沒注意,被一塊石頭絆住,直接撲倒在地上。
手腕的傷又被磨出了血,即便是隔着這麼遠,她也能感受到,從地上傳來的,有關於前方的震動,那樣大的動靜,只怕是他們的馬匹都已經奔馳而走了吧!
是她沒用,沒有保護住她的孩子!眼眶很酸很酸,那個已經被養的胖乎乎的孩子,一想到他聽話乖巧的模樣,她心裡就好像被抓爛了一樣。
“寧寶……”陳安安伸手轉向遠方的空氣。
“孃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