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正,你們不能這樣做,我……我身體還虛弱啊。“翠翠慘白着臉,央求着白里正。
里正接連着嘆氣,搖頭:“翠翠,你怎麼能做出這樣的事?昌正爲了你……哎,好好的一個家。”現在想起之前林昌正無比堅決的站在翠翠的身前同翠華對峙,可轉眼,翠翠卻跟人家小夥子勾搭上了,這於林昌正來說,應當是最諷刺的事情了。
“你們不能這麼對我,白叔,我給你銀子好不好,我有銀子。”翠翠已經開始慌了,她現在就如同無頭蒼蠅一般,一個勁兒的朝人嘶喊着,可仍舊是沒有人理會。
樓逸清從始至終算是看了一場,在程慧荷要走的時候,樓逸清忽然拉住了程慧荷的手:”娘,翠翠的事情我也有責任,將她驅逐出村就好了,好不好?”
怎麼說也是一條人命,況且,他心裡一時還放不下,出於私心,樓逸清拉住了程慧荷。
程慧荷笑:“驅逐出村?然後呢?然後你要把她娶回家麼?等你科考的時候,別人都是身家清白,你卻要說,你家裡還有個偷人的婆娘,逸清,這輩子你都不想要了麼?“
陳安安在後面聽着,不得不服,程慧荷說話,從不會多說一句廢話,既然說了就是往七寸上抓,這不,她剛說完,樓逸清雖然在翠翠和程慧荷之間猶豫了許久,終究還是選擇了程慧荷。
少年初嘗情事的滋味,如何能抵得過對科舉的期盼?
翠翠就這麼眼睜睜的看着樓逸清被程慧荷給帶了回去,整個人像是被抽掉了靈魂,跌坐在炕上。
……
“我沒想到事情會演變成這樣。”吃完飯,幾個孩子在院子裡瘋玩兒,翠華坐在馬紮上,神情有些低落。
“現在的結果,都是她的選擇。”陳安安坐了過去,聲音清涼。
“昌正他……他沒有父母幫襯,眼下……”翠華感嘆的嘆了口氣,陳安安卻是一驚:“翠華姐,你莫不是……”
“你想什麼呢?”翠華搖頭:“畢竟是從十幾歲一起走過來的,我也不過是唏噓罷了。”
兩人就這樣坐在院子裡閒聊,忽然聽到前面傳來了張大娘的喊聲,以及翠翠的哭聲,正巧,狗蛋兒也從外面跑了進來,撲在了翠華的懷裡。
“娘,爹一直在坐在村西頭的石頭上,拿着煙桿子。”狗蛋窩在翠華的懷裡,小聲的道。
翠華默了默,伸手摸了摸狗蛋的小腦袋,輕聲道:“那狗蛋去陪陪你爹好不好?”
“嗯,好。”狗蛋點了點頭,邁着小短腿兒就跑了出去。
……
第二天一大早,陳安安以爲翠華會留在家裡,可她只將狗蛋放去了陪林昌正,自己仍舊是帶着十一去了縣城。
“孃親,翠翠姨要怎麼了?”林昌正家裡的動靜很大,寧寶拉着陳安安的裙子,糯糯的問道。
“翠翠姨做錯了事情,要去一個地方。”陳安安摸了摸寧寶的小腦袋:“娘今天要去竹林,你和哥哥跟孃親上山好不好?”
一聽到要上山,寧寶邁開小短腿兒,撒歡兒似得就去找靖之了。
……
距離東平村東郊三裡地的地方,有一條長河,這河又寬又長,至於下游,根本沒有人知道盡頭在哪裡。
翠翠被人浸在了豬籠裡,又綁上了石頭,在她的連續尖叫中,豬籠就那樣被人推下了河。
當那撲通聲響起的時候,林昌正的眼睛緊緊的閉了上去。
而從始至終,狗蛋都被他捂着眼睛,抱在懷裡。
“爹,怎麼了?”狗蛋有些不安的環着林昌正的脖子。
林昌正仰頭,不讓眼裡的溼意流出來,一想到他昨天還將翠華給推倒,還罵了一句賤人,此時,他的心就像是被針紮了窟窿一樣,狠狠的疼。
短短的時間,他已經無比的清楚,後悔是什麼滋味。
狗蛋胖胖的小手忽然摸到了他臉上的淚痕,狗蛋軟着聲音問道:“爹,你哭了?”
“沒有,爹怎麼會哭?”越過一衆看事兒的村民,林昌正抱着狗蛋越走越遠。
……
陳安安在竹林裡繞着圈兒看這竹子長勢怎麼樣,身後就跟着兩個嘀嘀咕咕的小尾巴。兩個人手裡拿着小袋子,在那裡捉草間的蟲子。
“姨姨,咱們今天中午吃什麼啊?好像還有一條魚,咱們做油潑鯉魚怎麼樣?”靖之拿着小樹枝一邊揮着,一邊已經開始打算吃什麼。
“孃親,你快來看啊!”寧寶忽然喊住了陳安安。
陳安安頓住身子,過去一看,整個人瞬間僵住了。
“這是怎麼回事?”陳安安走近一看,只見大約一平米的地方上,草都枯了,竹子的周圍也是淺淺的一片清灰。
“你們靠後,不準到這裡來。“這草木無緣無故不會出現這樣的情況,陳安安循着這清灰的土地,幾乎沒怎麼費事就找到了來源。
竟然是,這從山上流下來的水。
陳安安是引了這水給竹林澆灌的,可很顯然,這水有問題。如果再讓它這樣繼續流下去,這片竹子,甚至是後面的果園,大概也不用活了。
“十三。”陳安安喊了一聲,十三就從暗處蹦了出來。
“能不能幫我搬塊大石頭,將這裡堵住,我現在立即送兩個孩子回去,你在這裡等我,一會兒陪我上山。”陳安安語速極快的交代完,拎着兩個孩子就往回走,十三看着她急匆匆的身影,黑着臉道:“跟主子一個德行,我明明都還沒有答應。”
陳安安回來的時候,十三已經做好了一切,他倚在樹上,朝陳安安道:“天兒好像不好,你確定要上山?”
陳安安擡了擡眼,看了眼天空,回道:”這不是挺好的麼?快走?“
“嘖嘖,不相信我。”十三嘖嘖了兩聲,聳肩道:“不信走着瞧咯。”
事實上,還沒走到山頂,就被十三給說中了,這雷雨來得又急又快,偏偏四周又都是筆直高大的樹,陳安安用手捂着頭,朝十三道:“快躲起來,別被雷給轟了。”這話剛說完,她腳下一滑,身子就不受控制的朝坡底滾落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