淳于辳將手伸過去,任瓊丹開始把脈,不過才把了一下,她就驚得眉頭挑起:“脈象斷斷續續,這是蠱蟲替心之兆。”
“不愧是任醫仙,小王正是被一隻蜘蛛精下了蠱,那蠱蟲就在心窩中蟠踞,怎麼都驅除不了。”
“我來爲你行鍼,你忍着點痛。”任瓊丹拔出頭髮上的石釵,這是她的馭物咬拆曲石神,頓時化作灰霧之針。
隨着她施展鍼灸之法,灰霧之針刺向淳于辳的五臟六腑各處穴位。
似乎鍼灸之法刺激到了淳于辳心窩處的蠱蟲,劇烈的疼痛瞬間傳來,淳于辳不得不咬緊牙關、握緊拳頭,死死抵抗這股疼痛。
青筋暴起,不到半刻鐘,淳于辳便再也忍受不住:“啊!任醫仙……疼啊,小王、小王、小王忍不住了!”
說完。
直接倒在地上疼得開始打滾。
任瓊丹不得不停止行鍼,將灰霧之針召回,然後皺眉道:“這蠱蟲什麼時候中的,已經與你的心臟結合在一起,想要驅除太難。”
淳于辳休息好一會才恢復過來,臉色蒼白的咳了咳,回道:“大約半年前,小王的黃李國被蜘蛛精發現,她想要佔爲己有。小王便召集子民反抗,終於將蜘蛛精打退,但也就是從那時起,小王身體一天比一天差。”
他喘一口氣,再接着說道:“那時候才發現,自己是中了蠱蟲,而蜘蛛精三個月前再度露面,警告小王,再不讓出黃李國,我便會被蠱蟲吞心而死。”
在那之後他苦苦思考對策。
依靠黃李國的實力,根本玩不過那隻蜘蛛精,便想到了嗣漢天師府。
“小王的黃李國,雖然也屬於精怪,但從未害過人,小王便想着向嗣漢天師府求援……路過三清小鎮,聽到過路螞蟻交談,鎮上來了一位狐仙,還是醫仙坐診……故此小王才轉道來松鶴堂,向任醫仙求救。”
說完。
他長嘆一聲:“唉,既然任醫仙也束手無策,小王……只能再另尋辦法了。”
卻聽任瓊丹說道:“我雖然拜師老仙醫,但醫術確實不到家,尤其是巫蠱一脈的法術更是少有接觸,治不好你的病。
但是,我家老闆或許能救下你們黃李國一脈。”
“任醫仙的老闆?”淳于辳眼睛一亮,指了指松鶴堂的招牌,“是嗣漢天師府那位神仙一般的掌教真人嗎?”
“你倒是消息靈通。”任瓊丹不否認。
淳于辳解釋道:“我是螞蟻成精,路邊螞蟻都是我的耳目,尋常人根本不會注意腳下的螞蟻,所以便能知曉不少密辛。”
“既然如此,我帶你去見老闆吧,老闆身爲嗣漢天師府掌教真人,地位崇高,但對無害異類,卻秉持有教無類的態度,不會有偏見。”
“既然如此……麻煩任醫仙了。”
“我連你的蠱毒都治不好,醫仙二字可當不起,稱呼我一聲任醫生即可。”任瓊丹搖頭失笑,便起身離開松鶴堂。
大藥房中,已經有一位女修坐着喝茶。
見到任瓊丹,微微一笑。
她是專門負責陪同任瓊丹進出嗣漢天師府的一位女修,雖然有胡婆婆私下裡打招呼,但狐狸精在嗣漢天師府亂走,很容易出事情。
所以必須有女修陪同,才能保證任瓊丹的安全。
一行三人迅速進入嗣漢天師府,一路上淳于辳都膽顫心驚,生怕招惹到某位得道高真,一道符籙將自己打死。
好在任瓊丹已經事先聯繫過,順順利利抵達真武別院。
池橋鬆並不在,而是由助理向久賢負責接待:“掌教真人在女冠長老那邊吃飯,讓你們在這邊稍作等待。”
任瓊丹和淳于辳便坐下等待。
而池橋鬆正在另一棟真武別院,與岳父周力商榷工作:“爸,你可得考慮清楚,去姑篾市還是去弋陽市。”
周力言道:“自然是去姑篾市,若是來了弋陽市,別人會怎麼看我?”
蔣法琴哼道:“恐怕不是在意別人怎麼看你,你是擔心我在弋陽礙你事,那龐四海一年娶一房姨太太,我看你也趕上他了。”
“你胡說什麼,我去姑篾是爲了大局!”周力反駁道。
“隨便你了,你愛去哪去哪吧。”蔣法琴晉升法師後,不再像以往那麼平和,或者說性格上少了很多拘束,“我今後就留在嗣漢天師府,守着女兒女婿了,你若有有情義,偶爾來看我和女兒,但你的小妾中,只允許小田上山。”
周力尷尬的喝酒掩飾,不過調往姑篾市擔任市政公,基本已經確定下來。
他對池橋鬆說道:“我回去就跟朱大帥申請……姑篾局勢不穩,陳志斌絕不會甘心,你隨時過來支援我。”
“這是自然。”
一頓飯吃完,池橋鬆回返自己的真武別院。
隨即見到了半個屁股坐在椅子上的淳于辳,《小道望氣術》施展,配合神識,竟然看不破淳于辳的根腳。
似乎對方並非幻形之術,而是類似桃奴新一樣的神通顯化。
“小民淳于辳,拜見掌教真人!”淳于辳立刻拜倒在地,學普通人的跪拜之禮。
池橋鬆示意對方起身,便直接問道:“電話裡任瓊丹沒說清楚,淳于辳,你把自己的根腳詳細說一遍。”
等淳于辳說完。
池橋鬆心中已經有了思緒:“你且顯出原形,我看能不能把你心頭蠱蟲剝離出來。”
“是。”淳于辳順從應道。
隨即身體匍匐,頓時化作一隻有小腿長度的巨大黑螞蟻,仔細看它的外形,與野外常見的大黑螞蟻相仿。
這種大黑螞蟻,又被叫做玄駒,其中靈蟲官方定名玄蚍蜉。
《藥典·仙靈部》中記載的百大靈藥之一,蟻力神丸,就是以玄蚍蜉作爲原材料,製作而成的名貴藥材。
池橋鬆伸手摸在巨大黑螞蟻的背上,渡進去一道真氣,神識就蘊藏在真氣中,瞬間洞悉了巨大黑螞蟻的身體。
它的心臟是一根腸子狀,從頭延伸到腹部,有節奏的收縮。
在其中位於腰部的心臟處,一隻類似蜘蛛的蠱蟲正嵌在上面,不斷的吸食心臟產生的新鮮心頭之血。
“有點意思……淳于辳,你恢復人身吧。”
巨大黑螞蟻化作中年人,再拜倒:“掌教真人。”
“我已經看清楚蠱蟲,摘除它也輕而易舉,不過,救你一命容易,但若是不把蜘蛛精除掉,便難救黃李國。”
“請掌教真人救我黃李國,淳于辳願攜子民,日夜供奉、月月朝覲掌教真人!”
“我對異類有教無類,自然要救一救黃李國,走吧,先去黃李國轉一轉,看能不能找到蜘蛛精的馬腳。”池橋鬆淡淡一笑,十足高人風範,“若是黃李國當真不違天和,或許還能得到我賜予一份大機緣。”
淳于辳聞聽此言,頓時振奮道:“但請掌教真人明鑑!”
於是池橋鬆捲起金光,帶領淳于辳直接飛出嗣漢天師府,在淳于辳的指導下,來到一處山頭中落下。
“掌教真人,便是這邊。”
在淳于辳的帶路下,在一處背窪地帶,果真見到一棵樹皮泛黃的大樹,樹形有些類似於桃樹,不過樹葉似乎有些萎靡。
“自我中蠱之後,這棵李樹便一直萎靡至今,掌教真人請稍等,我喊拙荊出來。”淳于辳對着李樹呼喊起來。
少頃。
一道煙霧從李樹根部散開,等煙霧淡去,一名骨架粗大的中年婦女現身。
長相有些粗獷,身高得有一米八,淳于辳站在她身邊,好似男女顛倒一般,淳于辳纔是小家碧玉的那一個。
“拙荊談羅安,粗鄙且醜陋……”淳于辳迅速對婦女引薦池橋鬆,“這位就是嗣漢天師府的掌教真人,還不拜見!”
中年婦女談羅安,撲通一下拜倒在地:“小婦談羅安,拜見掌教真人!”
“起身吧……這黃李國,便只有你夫妻二人可以幻化人身?”池橋鬆淡淡問道,實際上他的內心在狂喜。
因爲他已經從面前這棵樹葉萎靡的黃樹皮李樹上,感覺到了靈根的氣息,也就是說,這黃李國建在靈根之下。
甚至他覺得,之所以樹根下的螞蟻能成精,還建了個黃李國,都是因爲靈根的影響。
淳于辳、談羅安二人,並不知池橋鬆在想什麼,聞言回道:“我等自稱黃李國民,人類中似乎稱我等爲玄駒、玄蚍蜉。目前國內有三十隻玄蚍蜉,一萬二千隻玄駒。因爲建國時日短暫,且李樹並未再結果子,所以只有我夫婦可以化爲人身。”
“結果子?”
“掌教真人,不瞞您說,這棵李樹結的果子,我夫婦吃過之後,便可以化爲人身,着實奇妙不已。”
這是靈根,自然奇妙。
池橋鬆想了想說道:“那蜘蛛精,多久會來一次黃李國?”
“短則三五日,長則八九日。”
“上一次是幾日前來的?”
“三日前傍晚時分,那蜘蛛精過來威脅我夫婦二人,似乎也是檢查一下我體內蠱蟲,確定蠱蟲安好便離開了。”淳于辳回道。
池橋鬆聞言點點頭:“正好本座近日無事,便在這裡隱身打坐,等待那蜘蛛精上門,解你黃李國危機。”
“感謝掌教真人援護!”
“你等並未沾染邪祟之氣,可見是有福緣之異類,等蜘蛛精除掉,我便送你等黃李國上下一場大造化。”
具體是什麼大造化,池橋鬆並不說。
他只是把鬆園村大門落在附近,然後隱身盤坐於附近的一塊石頭上,靜靜等待那隻蜘蛛精的到來。
同時神識不斷掃過黃皮李樹,以及樹根下的螞蟻洞穴。
發現這些黃李國的螞蟻,竟然將巢穴安在樹根之中,也就是說,它們以黃皮李樹爲家,蛀空了不少樹根。
“這可不行,回頭得讓它們搬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