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人約莫二十七八歲的年紀,頭髮於腦後盤在一起宛成髻,頭頂包着一塊花布,一身樸素的粗布衣裳,塊頭對於女人來說,有點壯實,眼角有着淺淺的魚尾印跡,單眼皮,高高的鼻樑下緊抿着的嘴脣,顯得有點刻薄。
典型的村婦。
蘇輕月沒有見過她,不過,村裡一百多戶人,雖然大部份人,她已經從日常中記下並認識了,有些住得遠點的,或去鎮上做工了的人,也沒碰到,她也不是全認識。
在蘇輕月打量她的同時,那婦女也在盯着輕月直瞧,在看到蘇輕月那張滿是瘡痂的臉時,她嫌惡地皺了下眉,只在她身上停留了下,她便盯着輕月牽的那匹馬,眼睛亮了下。
“你就是我二弟他們買來的媳婦?”婦女冷冷地開口了。
輕月聽她這話,馬上就聽出來了,“大姐?”當然,這大姐,是她相公的大姐。
“哼。”蕭愛流微哼着點了下頭,算是認了。
蘇輕月把馬牽到廚房外側的柴棚子邊,柴棚是隻有四根柱子,上頭蓋着茅草的中空棚子。
棚內原本堆滿的柴木,這段時間燒了一半了。
她馬兒的繮繩系在一根棚柱上。
昨天打的草也還有很多散在地上堆成堆,馬兒低下頭開始吃草。
蕭清河從廚房裡轉着輪椅出來,“媳……輕月,你回來了。”
“四哥在燒晚飯呢。”她微笑着點頭,環顧了一下院子,從主臥敞開的房門也沒見山與川子,便問,“二哥與三哥呢?”
“媳婦,你剛回來就急着找我啊!”蕭羽川駐着根直長的柴棍當柺杖,從後院繞過來,“我去後院上茅房了。沒有媳婦你託着我的屁股,我差點栽茅坑裡……”
蘇輕月滿頭黑線,“那你怎麼不栽進去?”
“這不是捨不得你洗衣服嘛。”
她一挑眉,“你手斷了?”
他伸出一隻手看了看,又瞅了眼駐着柺杖的另一隻手,“沒斷……”
“手沒斷,你栽茅坑裡還想我幫你洗衣服,你當你誰啊。”蘇輕月面色冷冷的。
蕭羽川嘿嘿一笑,“還用問我誰,當然是你相公了。”
“呵哼!”蕭愛流坐在有靠背的椅子上,像個有派頭的夫人一樣咳嗽似地提醒了一聲。
蕭羽川掃了她一眼,“大姐,你咳什麼?”
蕭愛流臉色不好了,“三弟,瞧瞧你,跟蘇輕月說話那麼客氣做啥?她就是一買來的!”
蕭羽川不高興了,“買來的怎麼了?買來的也是我媳婦!”
“女人不能慣的,一下就慣壞了。”蕭愛流一副過來人的態度,“瞧你說話,大姐是爲你好,你還給我擺臉子?”
“你也配做我大姐?”蕭羽川冷哼一聲。
“你……”蕭愛流心裡有氣,她出嫁那麼多年,好不容易回了蕭家,三個弟弟居然一個都不買帳,連招呼都不跟她打。她進了院子也沒人理她,還是她自個從房裡搬了張椅子出來坐。
看川子不善的臉色,她站起身,也緩和了語氣,“川子,我知道這幾年,我沒回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