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1 霸氣側漏

081 霸氣側漏

護衛連聲音都沒來得及發出,就仰天倒下。

如故倒抽了口冷氣,忙把金釵柄握住,避免反射光引起殺手的注意。

留守門口的護衛察覺有異,分一半向這邊跑來。

對面樹上飄下六個鬼影一樣的黑衣人,握着鋒利無比的半月輪。

“有刺……”護衛還沒能叫出,就被飛輪割破喉嚨。

六個鬼影快如閃電,只眨眼功夫,就把那幾個護衛盡數砍殺。

如故面色慢慢凝重,“倭人。”

她功夫雖然不錯,但來的這六個人是訓練有素的隱者殺手,一旦被他們發現,她休想活着離開這裡。

他們殺死了護衛,其中兩個削開門鎖,進了屋,另外四個人向四周搜索,不放過任何一個目擊者。

如故看着向她藏身之處靠近的殺手,緊張得額頭上滲出冷汗,一隻腳出現在面前,只要再有一步,那人就要和如故面對面,如故心臟提到了嗓子眼上,握緊釵子,打算做最後一搏,剛舉起手,突然一隻手伸來捂住她的嘴,緊接着腰上一緊,被人往旁邊拉去。

如故嚇得魂飛魄散,沒來得急反應,已經被人拽進身後不知什麼時候打開的一扇門。

門無聲地關閉的一瞬間,殺手轉過石磨。

如故心臟砰砰亂跳,她雖然可以一招致命殺死這個隱者,但一定會驚動其他,以一敵五,就算她大聲喊叫求救,等不到救兵來,她已經死在這裡。

雖然躲過這一劫,但把捂着她的嘴,把緊緊壓在牆壁上的人,是誰?是敵是友?

如故緊盯着黑暗中對方的朦朧影子,見他偏着頭聽着外頭動靜,對她似乎沒有敵意,漸漸放鬆下來,也把耳邊輕貼上門板。

攬在她腰間的手抽出來,輕撫上她的臉。

如故陡然一驚,又不敢出聲驚動外面的殺手。

一顆心七上八下,堵在了嗓子眼上。

那人粗糙的指腹輕柔地滑過她的面頰,令她所有的汗毛豎起,又苦於叫不出聲來,而身體又被對方完全束縛,動彈不得半分。

他的頭慢慢向他伏低,越來越近,微熱的鼻息掃過她耳邊的秀髮輕掃如故的臉龐,柔軟的輕微,卻讓她緊張得要窒息過去。

他感到身下緊繃的身體輕輕顫抖,胸脯因急促的呼吸而起伏,擠壓着他的胸脯,低聲輕笑,“還知道害怕。”

聽見這個吊兒郎當的聲音,如故長鬆了口氣,緊崩着的身體瞬間放鬆,像被抽去骨頭一樣,軟得沒了力氣。

如故扶着他結實的手臂,深吸了好幾口氣,才讓砰砰跳亂的心平復下來,止燁果然發現了外敵侵入,前來這裡查看,打量四周,是間沒有窗戶的雜貨間,如果殺手搜到這裡,少不了還得打一架,低聲問道:“你一打六,行不行?”

止燁‘哧’地一聲笑,帶了三分玩味,“他們走了。”

走了?這麼快?

如故怔了一下,飛快轉身,趴在門縫上仔細查看,果然那些殺手一個不見,真是來無影去無蹤。

止燁放開如故,打開房門,從屋裡出去,一一查看過護衛的屍體,暗歎了口氣,來晚一步,要不然,他們也不會白白死在這裡。

如故看向柴房,秀珠幾人如她所料的被人殺了滅口。

回頭看向蹲在地上查看護衛傷口的止燁,月光照在他英俊的臉龐上,表情認真慎重,沒有半點吊兒郎當的樣子。

如故隱隱有一種熟悉的感覺,卻不知這種感覺是從何而來。

止燁眉頭微鎖,擡頭向她看來,“是倭人。”

如故輕點了點頭,在那幾個殺手出現的瞬間,她就知道是日本隱者。

在未必知那裡得到的消息,可以判斷素錦勾結東瀛人,而秀珠夫婦是受素錦指使,現在計劃失敗,滅口,是必然之事。

莫子衛帶着人匆匆趕來,看着一地屍體,氣得臉色鐵青,“這些東瀛人太放肆了。”

止燁起身,摸了摸鼻子,又恢復了平時的不羈模樣,“尿個尿都要撞上死人,世道不太平啊。月黑風高,我還是早些回房休息,省得不小心被人‘咔嚓’了,可就冤了。”

莫子衛身邊接連出事,臉上也是無光,道:“末將失職,害郡主受驚。”

如果如故在這裡出事,後果不堪設想,可不是受驚這麼簡單。

止燁笑笑,拽瞭如故走人,“就這麼離不得我啊?在房裡等一會兒都等不及,我尿個尿都要跟着來,這下嚇破膽了,滿意了吧?”

如故確實是跟着止燁來的,是來看止燁有什麼發現,但他這話說出來,落在別人耳朵裡就成了她和止燁約好做那種事,但她等不得,跟着他到廁所來親近。

偏偏這話,如故還不能反駁,否則的話越描越黑,忍着一腳踹過去的衝動,淡定地睨了呆若木雞的莫子衛一眼。

愛怎麼想怎麼想吧,最好去告訴蕭越她花心,她濫交,讓蕭越死了對她的心思,早點結婚生子,好好過他的小日子,也不用攪和到她複雜的身世裡來。

回到客棧,止燁手撐門板,阻止如故關門,吊兒郎當地道:“多事之夜,難免無眠,不如我們花前月下恩愛纏綿,打發這難眠長夜?”

如故翻了個白眼,狗改不了吃屎,撥下頭釵往他手臂上扎去,乘止燁縮手的時候,猛地把門關攏。

止燁望着咫前的雕花門板,無言失笑,這丫頭的脾氣還真是不小,想着她剛從他的布袋裡爬出來那日的情形,搖頭一笑。

這丫頭到底是雲末從哪裡弄來的?

比過去的臨安難使喚多了,不過卻也有趣。

對面房門赫然打開,玉玄一臉不耐煩的站在門口,“你們去哪裡晃了一晚上,害老子等這一晚上。”

“有事?”

“跟你沒關係。”

“那就是和她有關?”止燁指了指如故的房門。

玉玄的臉直接黑了,就她狗屁事多,害他睡個覺都不得安寧。

“你忙。”止燁嘿嘿一笑,伸了個懶腰,“我去睡了。”

玉玄的臉色越加難看。

如故剛舀了水,聽見有人敲門,以爲是止燁還不死心,繼續洗自己的臉。

玉玄抱着大刀不耐煩地在門口杵了一會兒,不見裡面答應,又敲,仍沒反應。

莫子衛帶了一堆親兵搜查客棧,早驚動了他,已經知道有倭人來刺殺的事,不禁凝了神,難道小磨女出了什麼事?

上前一步,把耳朵敲上門板,房裡沒動靜,玉玄第一反應,倭人刺殺小魔頭,暗叫了聲,“糟糕”,提腳猛地把門踹開,飛身進屋,卻見如故手捧着洗臉巾,滿臉怒容地瞪着他,玉玄怔了,“你沒事?”

“我能有什麼事?”如故莫名其妙。

“沒事,爲什麼不應門?”玉玄氣不知打哪兒出。

如故盯着他看了一會兒,忽地笑了,“玉美人在擔心我?”

“屁,老子怎麼可能擔心你?只是……”

“只是怕我出事,是嗎?”

“知道就好。”他這次護送如故,就是防出事。

“那還是擔心我。”

“少自作多情,是有人讓老子給樣東西給你。”玉玄錯誤判斷,本來就臊得慌,被如故這麼一說,倒像他對她有什麼想法,惱羞成怒。

“什麼東西?”

玉玄從懷裡摸出一個小錦袋丟給她。

如故打開一看,竟是一片三生石碎片,立刻想到殤王答應過的事,礦石歸他,三生石給她。

“誰送來的?”

“一個要飯的,不認得。”玉玄黑着臉,沒好口氣。

如故在湖上看見熙君,那麼這個要飯的多半也是地宮的人,如故收起三生石,笑嘻嘻地伸了爪子向玉玄胸口摸去,“寶貝護身符,姐姐該怎麼謝謝你。”

玉玄臉色一變,急忙後退,“不許亂摸。”

如故不管天氣再熱,都會覺得有一股寒意緊附在她骨頭裡,渾身冷得發痛。

手只要碰到玉玄,就有一絲暖意從指尖上傳開,直到四肢百骸,雖然這點暖意比不得和殤王抵死纏綿的溫暖,但那股刺骨的寒意就會隨之淡褪,有片刻的溫暖。

這點溫暖像毒品一樣讓她上癮。

“我又不是男人。”如故伸着手指去戳他。

“老子是男人。”玉玄飛快跳開,躍向門口。

“郡主,有人求見。”三順拿着一張名貼進來,落名‘櫻花’。

如故臉上笑意漸漸收去,櫻花沒見到殤王,來找她做什麼?

難道櫻花知道她和小郎的關係?

玉玄搶過如故手中名貼,“你不能見她。”

來路上刺殺如故的是倭人,櫻花又是東瀛人,現在又大半夜地上門,動機實在讓人懷疑。

客房周圍,莫子衛佈滿護衛,不用擔心如故的安危,但如果近距離接觸,對方要對她不利,防不勝防。

“他們來了多少人?”如故親眼看見刺客殺人,他們身手詭異狠辣,她不會拖大到拿自己的小命來冒險。

三順道:“只有櫻花小姐和一個僕婦。”

“讓她們進來。”

“小魔頭。”

“她們是投貼求見,如果我出了什麼事,她也活不了,她沒必要用她的命來換我的命。再說,有我們玉美人一把大刀鎮守天下,還怕她一個東瀛小女人翻了天?”

玉玄“哼”了一聲,轉開頭。

明知道如故是用的激將法,如果他攔着,就是他一個大老爺們怕東瀛的倆娘們,偏偏他還就受這激將法,真他孃的憋氣。

櫻花仍穿着和服,卻沒有用白粉刷臉,描長了眉,脣也是照着中土的姑娘一樣點着胭脂膏。

端莊高貴,確實是個美人。

櫻花進屋,一眼就看見抱着把大刀大咧咧坐在桌邊的玉玄,心裡微微一顫。

都說臨安郡主美貌,沒想到竟美成這樣,即便是一身男裝,都美得讓人移不開眼,自己和她一比,當真黯然無光,也難怪那人……

只是,從來沒聽說過臨安郡主會武,她抱着這麼一把大刀,實在詭異了些,忍不住又看了幾眼。

玉玄見這個東瀛女人進來一雙眼就在自己身上轉個不停,有些不悅,冷哼了一聲。

櫻花也知自己失了禮數,忙垂下眼,“傳說臨安郡主是天下第一美人,以前一直不信,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穿着男裝尚且如此,換成女裝,不知要迷倒多少男人。”

玉玄臉色臭得能刮下一層臭雞蛋,扭頭瞪向依在窗邊的如故,粗氣粗氣道:“你要見的,有話快說,有屁快放,說完了,老子好去睡覺。”

這粗噪門,還自稱老子?

櫻花亂了,殤王雖然英武,但絕非粗人,怎麼會喜歡這樣的粗魯女人?

隨着玉玄的目光,看見站在窗邊的如故,雖然沒有面前這位美貌,卻也是不曾見過的絕色,這又是誰?

櫻花迷惑了。

如故嘻嘻笑道:“櫻花小姐眼光不錯。”

眼光不錯?

“小魔頭,你再亂說,老子不客氣了。”玉玄一張美人臉扭曲了一下,兩眼噴火,大刀重重地頓在桌上,那矮桌頓時從中斷開。

如故輕咳了一聲,“我家玉玄脾氣不好,櫻花小姐別在意。”

他不是如故,而是水族的小族長玉玄?

櫻花發現自己弄錯了,錯把男人當女人,臉‘騰’地一下紅過耳根,“櫻花失言,請玉玄公子原諒。”

玉玄最恨別人說他像女人,如果櫻花不是女人,他早一板凳拍過去了,還能原諒?

哼了一聲不理。

櫻花有些尷尬。

來者是客,如故不好讓櫻花太難堪,“不知櫻花小姐找我有什麼事?”

櫻花看向玉玄,“我能不能和郡主單獨談談?”

玉玄拉長着臉當沒聽見。

“三順,你先出去。”

隨櫻花一起來的婦人向如故行了一禮,退着出去。

三順放下茶壺也退了出去。

玉玄不樂意的皺眉,如故伸出一根手指,放到嘴邊哈了口氣,玉玄後背一僵,扛了大刀快步走開,到門口卻不離去,往門框上一靠。

三順輕輕把門帶攏。

玉玄大刀抵在門板上,沒好氣道:“走開。”

三順是八卦通,知道玉玄最恨別人說他是女人,櫻花那番贊把他給惹炸了毛,哪敢再招惹這個爆竹,識趣地飛快走開。

玉玄‘砰’地一聲,把門重新踹開,不理會櫻花呆愕的神情,抱着大刀把眼一閉,像是對屋裡的事不理不睬,但如故知道,只要屋裡有半點動靜,他手中大刀就能立刻出手。

如故以前深入虎穴,再危險都是一個人,從來沒想過會有人保護她,明知道玉玄保護她是責任,但心裡仍覺得暖暖的。

櫻花見如故沒有支開玉玄的意思,只好開門見山,“我是爲殤王而來。”

“呃?”如故不露聲色。

“聽說郡主前晚見過殤王。”

“我前晚遇刺,櫻花小姐的意思是刺殺我的人是殤王?”如故裝傻。

“殤王當然不會是刺客。”櫻花一心想做殤王的妻子,怎麼敢往殤王身上潑髒水?

“既然刺殺我的人不是殤王,我怎麼會見過殤王?”

“不是說是殤王劫持你的?”

“你怎麼知道是殤王劫持我的?”殤王離開的時候,刺客已經被剿滅,而殤王劫持她的事,沒有外傳,櫻花知道殤王劫持她,只能是和素錦知道的消息同一出處,只是不知道是她先知道消息告訴素錦,還是素錦知道了消息,再告訴的她。

櫻花也知道自己說漏了嘴,如果這時候編謊話騙如故,如故更不會告訴她,她想知道的事,只得如實道:“不瞞郡主,我是收到可靠消息,纔來向郡主打聽。”

“那你告訴我,你這消息是從哪裡來的?”

“這個恕櫻花不能告訴郡主。”

“我被東瀛人行刺,大難不死,你們東瀛沒給我一個解釋,反倒要我無償地給你們提供消息。櫻花小姐,你真當我好欺?”她是代表越國和北朝兩國參加神算會,欺她就是欺北朝和越國。

“郡主誤會,我來求見郡主,純粹是以一個女人的身份而來,不爲公,只爲私。櫻花只想知道他怎麼樣了。”

雖然刺殺臨安郡主,不是櫻花所爲,但她終究是東瀛人,對那件事並不是一無所知。

她收到消息,臨安郡主曾被殤王劫持,可是前去刺殺臨安的人沒有一個活着回來,而後來去見她的人是熙君,不是殤王,她懷疑殤王實際上已經出事,只是地宮的人故意隱瞞。

“聽說櫻花小姐和殤王的關係非同尋常,他怎麼樣了,你都不知道,我怎麼會知道?再說,我不知道櫻花小姐有沒有聽說過,前不久我才被他劫持過一回,誑了我一億金,那個惡魔,我恨不得飲他的血,食他的肉。就算我知道他的情況,我又爲什麼要告訴你?”

“櫻花知道這樣的要求對郡主來說,太過不敬,但還請郡主看在同是女人的份上,體諒一個女人的心意。”

“那你告訴我,是誰告訴你的消息。”

“對不起,櫻花不能。其實,櫻花也不求郡主多說什麼,只要告訴櫻花,他前晚有沒有離開,有沒有受傷。”

“我昏過去了,不知道。”

櫻花噎住。

如故突然向櫻花湊近,低聲道:“我在被他劫持的時候,聽說他是有夫人的,你是東瀛大將軍的女兒,難道要嫁給他做妾?”

櫻花的臉微微發白,眸子裡閃過一抹複雜神色,語氣卻仍然平靜,“他的夫人已經不在人世。”

如故心道,放屁,你纔不在人世了,姑奶奶不但活着,還要活得長長久久,姑奶奶和那禽獸一天不和離,你一天別想當正房,她就不相信東瀛大將軍能把女兒給別人當小妾,“可是,聽說他已經被別的女人吃幹抹淨,骨頭渣都不剩。”

櫻花驚訝擡頭,“他爲過世的夫人守身如玉,不近女色,一直讓櫻花深深佩服。你……你不要污衊他。”

“污衊他?”如故鄙視,“不過是我被他劫持一路,所見所聞罷了。見櫻花小姐一片癡心,纔好心提醒你,免得滿腔深情付之流水。”

櫻花的臉徹底的白了,“櫻花一定銘記郡主的每一句話。”

如故給櫻花添了堵,心裡瞬間舒暢了,“桌子壞了,我就不給櫻花小姐上茶了。”

“謝謝郡主如實相告,櫻花告辭。”

“送客。”

櫻花出了客棧,婦人跟上兩步,“姬様,殤王在海市維護的那個女人是不是她?”

“看不出來,這姑娘不簡單。”櫻花搖頭。

“我們是不是可以再利用素錦。”

“臨安在百草鄉被刺,所有人都認爲是殤王所爲,但經過秀珠被刺,就會消弱殤王的嫌疑。秀珠死了,雖然沒有了證據指證素錦陷害如故。但實際上加大了素錦出賣消息,刺殺如故的嫌疑。素錦雖然衝動,但並不蠢,知道秀珠死在東洋劍下,就會明白是怎麼會回事,短時間裡不會再招惹臨安,所以她是不會幫我們的。”

“殤王好像並不在意被誤會刺殺如故。”

“他與天下人爲敵,當然不會在意身上多條罪狀。”

“那……”

“他雖然不在意,但我們做了,他總要承我的情。”

“那我們接下來怎麼辦?”

“不要再動臨安。”

“可是萬一她是海市上的那個女人……”

“聽說如故身邊有幾個極出色的男兒,今天見的玉玄已經是這樣絕色,另外幾個想必也不會差去哪裡。殤王心高氣傲,豈能與他人共侍一女?”

“話是這樣說,但越是難得到的女人,男人越是想得到。”

櫻花輕咬了脣,這纔是她最擔心的。

不過精誠所致,金石爲開,但她相信殤王總有一天會看到她的一片真心而被感動。

“你叫井田去北朝京都買座宅子,再買幾間鋪子,以井田的名義。”

“小姐真不回東瀛?可是大將軍……”

“父親一心想拉攏殤王,知道我是爲了協助殤王,會理解的。”

“殤王拒絕了大將軍。”

“正因爲這樣,父親才更想得到他的相助。”櫻花慢慢吸了口氣,這是他的魅力,“去吧。”

“嗨。”

“爲了禽獸,還真是不顧一切。”如故站在窗口,看着櫻花和婦人的口形,冷笑了一下。

客棧外的兩個人做夢也不會想到,如故精通日語,而且爲了做臥底做過口形訓練,可以從她們的口形看出她們的對話內容。

玉玄見櫻花走了,立馬三步並兩步地竄回自己房間,‘哐’地一聲關上房門,生怕慢一步,又被如故撲上來亂摸亂碰。

如故折騰了一天,也有些困,正想上牀,突然感覺肉丸子在三生鐲裡躁動,手捂住三生鐲,用意識和肉丸子交流。

“肉丸子出了什麼事?”

“你纔是肉丸子,全家都是肉丸子。”

“你要彆扭是吧?那你自個彆扭去,我睡了哦。”如故剛見過小郎的爛桃花,心情不好,沒心思和肉丸子鬥嘴。

“我感覺到有三生石碎片地附近。”肉丸子聽見這個名字就憂傷憤怒,卻又無可奈何,怕如故不理它,錯過了正經事,急急道。

如故打了個哈欠,把玉玄送來的三生石碎片丟進三生鐲,碎碎念道:“找三生石不賣命,三生石到手了,卻知道追着要,真是天下第一奸猴。”

肉丸子攥着如故丟進三生鐲的碎片,道:“我說的不是這片。”

“沒有了。”如故哈欠連天,倒頭就睡。

“別睡,這附近真的還有一片。”肉丸子見如故不信,急了。

如故猛地睜眼,把肉丸子從鐲子裡拽出來,“你說除了這個,這附近還有一片?”

肉丸子立刻點頭。

“在哪兒?”

“就在樟州城外不遠的地方。”

如故望了眼窗外,已經過了三更,這三更半夜的出城?

明天一早就要動身回京,如果她找藉口離隊,一定會引人注意,尋找三生石碎片的事,絕不能讓其他人知道,如果被人發現她找的是三生石,不知又會招惹出什麼事端。

現在不去找,可能就會錯失這個機會。

“你確認?”

肉丸子點頭。

如故翻身而起,“信你這回,如果謊報軍情,我剝了你的猴子皮。”

三順進來給如故熄燈,見如故正在換上一身布衣服,怔了一下,“郡主要出去?”

“嗯,你也跟我一起出去。”三順雖然第一次來樟州,對樟州道路並不熟悉,但她能做路路通,認路的本事自然高人一等,帶上她跑腿認路,總要方便些。

三順苦着小臉看了眼窗外黑漆漆的天,大半夜的,還不讓人睡覺。

見如故一臉認真,沒有半點開玩意的意思,不敢抱怨,跟着如故出了客棧。

守衛認得三順,知道是郡主的貼身丫頭,對她們也沒多注意。

到了後門,恰好見客棧夥計正在裝馬車,三順上前問道:“小哥兒,你這是要去哪裡?”

夥計道:“剛纔給我們送菜的老張頭叫人帶了信來,說他的車壞了,向我們借車用幾天,我趕着把車給他送去。”

三順道:“正好,我們要出城辦點事,小哥帶我們一程。”

“都這時辰了,姑娘還要出城?”夥計認得三順是臨安郡主身邊的人。

“主子有吩咐,我們做奴才的就得趕緊去做,哪還分什麼時辰。”

夥計也聽說過在大戶人家當差,日子不好過,見三順半夜三更還被支出來辦事,同情道:“反正我也出城,你們要去哪兒,我送你們去就是。不過,這車送出去,就得交給老張頭,怕是帶不了你們回來。”

“謝謝小哥了,送我們出城就行。”

夥計聽如故報了地方,回頭看了她們一眼,“你們該不會是去給李大根做說客的吧?如果是的話,勸你們別去了。”

“爲什麼?”如故雖然不知道李大根是什麼人,但三生石碎片所在位置附近的情況,如故得了解一下。

“那李大根當初把地賣了出來,人家把錢給了,李大根死去的娘卻顯靈了,不肯離開那地方,李大根是個孝子,也就不肯再搬,錢家的人一批一批的來勸,李大根硬是不理,你們去也是白搭。”

“買那地的人是錢家的人?”

“你們不知道?”

“確實不知道。”

“錢家少當家是你們郡主府裡的人,我還以爲你們是幫錢家去做說客的。”

“小哥知道不知道,錢家爲什麼要買那塊地?”錢家在樟州開客棧掙了不少錢,但樟州除了神算會有幾天興旺,平時都少有人前來,並不適合做買賣,何況還是在城外買地,讓姑娘有些費解。

“聽說那地下面有煤礦。”

“煤礦的事是錢家發現的?”

“這倒不是,那礦發現了有好幾年了,也有許多人來看過,都說是貧礦,石頭比煤多,挖挖還出不了什麼煤,所以一直沒有人肯投錢挖煤。直到前幾日,才被錢家買下。”

一輛馬車從身邊過去,如故認出,那是錢小開的馬車,心裡一喜,正想叫住,那車已經如飛地跑遠。

如故微蹙了眉頭,如果只是一個貧礦,小開身爲錢家的少當家,絕對不會親自來樟州,那礦有文章。

難道是因爲三生石碎片?

忽地頭頂轟隆一聲響,烏雲滾滾,轉眼下起了大雨。

如故按肉丸子的指引到了地方,見小車的馬車停在一個座茅屋前,夥計說那就是李大根的家。

如故謝過夥計,見小開由老僕忠叔陪着,正走進李大根的院子。

如故拽着三順跟了上去,繞開正門,趴到屋子側面窗戶下往裡偷看。

小開四平八穩地盤腿坐在一箇中年男子對面,一身裘皮大衣裹着他還單薄的身子,雍容華貴,稚嫩的臉龐卻是少有的穩重。

忠叔坐在他身側介紹道:“這是我們少當家。”

中年男子傲慢地擡高下巴,“我說了很多次,不搬,誰來都沒用,過些日子,我有錢了,就把錢還給你們。”

小開對他的傲慢半點不生氣,只是平靜地看着他,優雅大氣得實在不像是十幾歲的少年。

忠叔道:“你就是李大根。”

男子道:“對,我就是李大根。”

忠叔道:“你說,你不搬是因爲你母親不肯離開?”

李大根道:“是的。”

忠叔道:“你怎麼知道你母親不肯離開?”

李大根指着身邊靈位上的一朵白色紙花,道:“我爹死的早,我娘以前是靠給人做紙花養活我們娘倆。自從我答應賣這塊地,這朵花的花瓣就抖個不停。”

忠叔笑了一下,道:“這花是紙做的,只要有風,自然會動,怎麼能說是因爲你孃的關係?”

李大根每次說這句話的時候,都會被別人嘲笑,聽忠叔也是這麼說,有些生氣,壓着火氣,道:“沒有風,也會動,我娘就住在這花裡”

如故聽了這話,也覺得是李大根的藉口,但看向那朵紙花的時候,卻發現,那花真的無風自動,赫然發現今晚明明是雷雨交加,卻沒有風,確實有幾分詭異。

進屋後,一直靜坐,沒有出聲的小開突然開口,道:“你的意思是,只要你母親離開,你就搬走,是嗎?”

李大根想也沒想,道:“是。”

三順向如故小聲問道:“小開公子不會是要請一幫道士來超渡吧?”

如故也覺得有這種可能,商人嘛,爲了利益是不擇手段的,花點小錢請一幫道士作下法,裝神弄鬼哄騙人的事,絕對做得出來。

她心裡這樣想,卻想知道錢小開到底要怎麼做。

小開二話不說地起身,走向一旁的靈位,火盆裡燒了些紙錢,拿了那條紙花在手中把玩,向靈牌道:“人有人道,鬼有鬼道,死掉的人妨礙活着的人,這不像話。我想你不是這樣的,對吧?但你兒子非說是你不想離開。那麼我來問你,有沒有這回事?如果有這回事的話,你就回答我說‘是’,如果沒有這回事,你可以沉默。我忙,只給你三聲的時間。”

對着靈牌說話,能有人回答才叫見鬼了,如故直接噴了,這小開太無賴了。

李大根急道:“她怎麼可能回答?”

錢小開不理,開始數數,“一!”

“二!”

“三!”

三字聲音一落,他二話不說,直接把手中紙花丟進身邊火盆,白色的花瓣瞬間被點燃,等李大根反應過來撲上前的時候,紙花已經燒去。

灰燼燙手,等李大根能伸手進火盆的時候,那朵白紙花已經成了一堆地精殘灰。

李大根望着那灰燼紅了眼,怒瞪向小開,“你這是在幹什麼?”

小開道:“你看見了,她沒有說不想離開,既然不是你母親的意思,你立刻搬走。”

“她死了,怎麼可能回答?”

“你也知道她死了,已經不存在了,你任什麼把自己的意願說成一個死人的意願?那些不過是你一廂情願的無稽之談。再說,就算真如你說,她在那花裡,可現在花沒了,她也就不在了。我給你三天時間,搬家,否則別怪我不客氣。”

“你這樣的人,會遭天譴,天打雷劈的。”李大根氣得渾身發抖。

錢小開淡淡地斜了李大根一眼,邁出門檻,站到院子中間,一陣風拋起他的袍角。

忠叔怕他被雨淋溼受涼,忙撐了傘上前,給他遮去頭頂的雨。

如故發現起風了。

錢小開推開遮住頭頂的傘,擡頭,冰冷的雨淋在他端正清秀的臉龐上,“天譴麼?來吧。”

頭頂雷鳴滾滾,幾道閃電當空劈下,落在茅屋的一角,屋脊榻下,壓壞了那方靈位。

接着,雷聲很快減弱,片刻間,傾盆的雨竟停了。

錢小開面無表情地道:“看吧,雷不劈我,連天都在幫我。”

李大根看看頭頂正烏雲散去的夜空,再看向面前病弱的少年,不沒長成的身子骨單薄瘦弱,卻霸道得讓人感畏懼,李大根突然生出一種沒有過的無力感,連反駁的力氣都沒有了。

不管哪個年代,都死人爲大,在迷信的古代更是如此,如故做夢都沒想到,小開竟會無視亡靈。

如故張口結舌,做夢都不會想到看似小獸一樣柔弱無害的少年,竟有這麼霸氣側漏的一面。

以前以爲他是生在有錢人家,加上聰明,所以纔會把錢家的生意打理得這麼好,現在看來,這病弱少年,不是聰明這麼簡單。

他行事冷靜,果斷,乾脆利落,就像他當初告訴她,她欠他一億六千五百金一樣,在自己的原則下,不給別人半點討價還價的餘地。

這種連鬼神都不忌的人,還有什麼讓他害怕的?

難怪錢家有現在的規模勢力。

如故想不出,母親到底用了什麼代價,才能這樣的人進臨安府。

突然感覺到肉丸子在鐲子裡喚她,說三生石就在這一片土地下不過具體位置不確定。

如故的臉色剎時變得難看,位置不確定,難道讓她拿個鋤頭把地皮挖一遍?

肉丸子和如故的意識相通,立刻感應到如故的想法,哼哼道:“雖然不能確認位置,但能肯定在十尺左右的位置,你確認能挖一遍?”

十尺等於三米,這一瞬間,如故捏死肉丸子的心都有,爲了三生石,忍……

用意識道:“不就十尺嗎?你集中精力給我探,探出準確位置,我請人挖,行不?”

“好像有難度。”

“又怎麼了?”

“鋤頭挖不動,你請人來,恐怕也不行。”

“下面是石頭?”如故鬱悶,如果是這樣,還挖個屁,除非弄炸藥來炸,可是現在沒有二十一世紀的精確技術,炸藥的用量不好把握,炸得不夠力道,挖不出來,炸得太猛,不知會不會把三生石給炸碎了。

“是金礦。”

如故怔了。

“是金礦,不是煤礦?”

“這下頭好奇怪,是一些沒用的硬石層,硬石層裡雜着一點點煤礦,但碎石層一直往下是金礦,很多很多的金礦。”

如故倒抽了口冷氣,這下面有煤是衆所周知,不過煤量太少,又夾雜在硬石層裡,以現在的技術很難開採,所以才被人忽視,又有誰會想到這雞肋下面竟會是這樣的寶藏。

突然間明白,爲什麼身爲錢家少當家的錢小開,會不嫌辛苦地跑來這窮山僻野的樟州,又會親自處理不肯離開的丁字戶。

但金礦,鐵礦在任何時候,都是不允許私自開採的,這裡有金礦的事,一旦被上報朝廷,那麼這塊地就會被國家收去,錢小開投資的錢就打了水泡。

錢小開到底知道不知道這下有金礦?

如故一顆心砰平直跳,突然拽了被錢小開的做法驚得呆了的三順,跑向馬車。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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