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陽侯世子表示,他不想知道爲什麼捱揍,他就想知道他這揍算是白捱了麼?
“陛下,我這條腿就……白折了?”
李樹的意思自然是希望皇帝能夠責罰,甚至懲治武進伯,承平帝果斷就坡下驢:“那是自然,怎麼能讓你白折。武進伯,這醫藥費必須由你出。”
“陛下?!”舞陽侯父子倆震驚,皇帝這偏架不嫌拉的太明顯嗎?
“還有,罰你一年的俸祿,這是很重的懲罰!一年你就沒銀子花了!”承平帝道:“這是朕給你個教訓,以後記得不管因爲什麼,都不能隨便用使用暴、力解決問題。”
“不過,朕也知道你與夫人伉儷情深,受不得這種侮辱,這樣,以後再有誰攀污造謠,你也別怕給朕添麻煩了,誰讓你立下不世之功,使百姓不受流離之苦呢,再有這樣的人你就直接告到朕這裡來,朕來給你解決。”
承平帝哼了一聲,“朕倒要看看,誰還敢居心叵測,造謠生事!”
下面‘居心叵測,造謠生事’的舞陽侯頓時生無可戀,腿疼的直想叫娘。
皇帝這話讓他們還怎麼回?直接就給他們定性了,還口口聲聲把武進伯的功績給扯出來,那意思被英雄打就白打了?
他家差那幾個治病的銀子?
“陛下,”舞陽侯世子賊心不死,“可是臣的腿折了……”
“陛下,我也請陛下爲我作爲。”柴榕舉一反三,當即一個頭磕地上,哐的一聲,再起來額頭都紅了。
承平帝一看這實誠人是真要命,本來就不聰明,再這麼一撞還了得?
“那是自然,你倆都各有錯處。你動手打人是你不對,可是舞陽侯世子出口傷人,惡語攀污也不對。你放心,朕絕不會偏幫。”
皇帝到底還想偏幫到什麼程度?
舞陽侯生無可戀。
皇帝既想要那啥又想立那啥,口口聲聲不會偏幫,其實他那心明明就已經偏到胳肢窩了好麼!皇帝給武進伯撐腰撐的不要太明顯,京裡哪家哪戶沒有些傳聞,就武進伯府都容不得人說了,說了一狀告到皇帝這兒,那就是個罪!
可他能說什麼?!
當着皇帝的面,在昭陽殿毆打世子,什麼實際的懲罰沒有,反而是他們讓皇帝明裡暗裡的罵了一頓。
敢說什麼?!
“舞陽侯世子造謠生事,在昭陽殿口出污言穢語,本該治你個大不敬之罪,不過此時正值新年,你又傷了腿,朕便網開一面……罰你半年的俸祿。你原本是任大漢將軍?正好腿壞了,就在家歇着吧。”
一句話等於撤了他的職。
說是歇着,可歇到什麼時候是個頭?
皇帝這麼說擺明是把他踢出局,說什麼公平公正公開,受罰的就是他一個好吧?
“陛下,憑什麼武進伯就只是罰銀子——”
“憑我姐夫是皇帝!”安陸侯好懸沒忍住又一腳踹上去他那條傷腿,沒辦法,他習慣了!
承平帝眉頭一皺,他這小舅子什麼都好,就是說話不分個場合,瞎說什麼實話!
“陛下,微臣之錯了!犬子也知錯了,微臣領回家後必定好生教導。”舞陽侯多年的朝廷沉浮,比他兒子倒是聰明瞭些,好歹有些眼色。
皇帝這麼明顯的偏幫了,你還在這裡自己給自己討公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在這兒跟皇帝叫囂,他懷疑自己兒子不只讓武進伯給踢折了腿,可能連腦子都給踢壞了。
承平帝臉色難看,想不到舞陽侯世子這麼沒有眼色,當即連舞陽侯的面子也不給留了:
“行了,領回家好好教導,朕看你這爹當的也不稱職,教育出來的都是什麼——來人,將舞陽侯世子擡出去!”
舞陽侯世子還想再說什麼,被他爹一把掐住了大腿,疼的好懸沒尖叫出聲。
胡進忠看出皇帝不耐煩,也連聲催促侍衛將人擡走,適才還熱熱鬧鬧的御書房終於清靜了。
“行了,你們也別喝了,再喝指不定鬧出什麼笑話。”承平帝不耐煩地擺手,“都下去吧,武進伯好好回府反省反省,以後可不許再這麼魯莽了,否則朝廷法度在那裡朕也不可能次次寬宥。”
“謝陛下。”柴榕一頭哐的又一聲磕地上,頭上剛纔的紅印纔下去,這又給印上來。
那聲音聽得承平帝心頭一陣,忍不住有些心疼:“你這憨貨,唉,以後可別這麼磕了,你這腦子……行了,回去吧。”
宮宴進行了不過進行了一半,可承平帝卻再也沒有心思回去,只吩咐胡進忠回去傳話讓大臣們盡興,他自己則心煩意亂地批起了奏摺。於是,更加心煩意亂……
到了晚上,到椒房殿和駱皇后把大殿上的話一說,沒等他感慨呢,駱皇后又將椒房殿上柴老太太那番話給學了一遍。
夫妻二人好一番感慨。
“……人家這家風,正啊!”承平帝道。
舞陽侯領了兒子回府,本以爲這就算完了,卻不料隔天就收到皇帝的聖旨,除了昨日說的那些個懲罰,最後還將他的舞陽侯給貶成了安鄉伯,爵位也從逐代遞減變成了一代而廢。也就是他這位安鄉伯也就能當到他自己死,之後他兒子就成了庶民。
承平帝說是兩家都罰了,可是武進伯的懲罰都是私下裡在御書房說了,左右損失的不過是些銀子。可他舞陽侯府不止他官爵貶了,兒子官職丟了,皇帝還特意下了聖旨,昭告天下,他們算是裡子面子丟了個溜乾淨,李家十八代祖宗的人都讓他們爺倆給丟盡了!
“我去你娘——”
舞陽侯踹死自己兒子的心都有了,如果不是李樹自己作死跑去惹什麼武進伯,他們舞陽侯府絕不至於有今天!
他們還是好好的侯府,哪怕不得聖心呢!
舞陽侯府對上武進伯府,於是——變成了安鄉伯府,整個消息立馬就傳遍了京師,所有人都知道武進伯聖寵日深,幾乎一家獨大。
至於兩府爲什麼對上,有東川侯世子那張嘴,漸漸的就傳了開來,關於武進伯夫人的醜聞不管說的那些人信與不信,有心與無心,慢慢就沉寂了,誰也沒人去觸這黴頭,去做第二個舞陽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