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0 報喪

舞陽侯夫人心疼兒子,上前一把就將兒子擋到了身後:

“侯爺,這事兒是安陸侯和那姓柴的欺負人,把咱兒子胳膊都打折了,根本就賴不得樹兒!”

“不賴他?”舞陽侯氣不打一處來,老臉脹的通紅:“不是他在外面非議聖上,貶低安陸侯,就能惹上那煞星?他有幾個腦袋非議聖上?!”

“我沒有!”李樹又疼又氣,他在外面胡作非爲無非是仗着他爹,對舞陽侯有種天生的敬畏,所以不敢當面反駁,只是替自己辯解:“駱易他撒謊,我沒有妄議聖上!”

“住口,我不知道你,還不知道他?笨嘴拙舌,連告狀都告不明白,要不然好好一個皇親國戚,在京里名聲能那麼臭?這裡面也少不得你在裡面攪和!”

李樹徹底崩潰了,連他爹都不信他,反而信駱易。

“爹,我發誓我真沒撒謊,不信你問我們一起吃酒那些人——”

“你可得了吧,那些都是你酒肉朋友,十個有九個都被安陸侯揍過,不向着你說話難道還能向着他?你現在說破大天也沒用,我信不信你不重要,聖上不信你!”

舞陽侯氣的大吼:“你們還以爲貴妃在的時候呢,上懟天下懟地中間懟空氣?老皇曆了,太祖死了,貴妃跟着殉葬都三四年了,還做什麼皇親國戚的春秋大夢!現在成國府的姑娘人家做了皇后,成國府一家子都是皇親國戚!你李樹算老幾?你老子我又算老幾?”

“前些年就看安陸侯那小子不順眼,現在人家立了大功回來,你還看人家不順眼!你要真有能耐,也學人家去戰場殺敵,掙幾個軍功回來,壓他一頭!別淨扯這些沒用的,逞嘴上功夫!次次讓人家打,吃虧吃個沒夠——我怎麼就生了你這麼個窩囊廢,不長心的玩意?”

說到最後,好懸沒把自己給說憋屈死。

可一看自家夫人和兒子大眼瞪小眼,兩臉懵逼,好像看他是個瘋子的眼神,舞陽侯頓時罵興盡失,拂視而去:

“你最近別出去給我丟人現眼,在家眯着吧!”

……

“娘,我真沒撒謊,分明是駱易那貨——”

“娘知道,娘不相信你相信誰?”舞陽侯夫人衝着自家丈夫離去的背影翻了個白眼,“你爹那是沒佔着便宜,讓人瞅笑話,臉上掛不住,就拿咱娘倆撒氣。”

“駱易欺人太甚!娘,你找舅舅幫我出頭,參他一本!”

舞陽侯夫人護着兒子不假,可也不是傻子,丈夫都說了如今駱易風頭正盛,他們這時候往上衝純粹自己找不痛快。她真回孃家找弟弟幫她出頭,只怕讓弟妹都給懟回來。

“你放心,娘肯定給你出氣。可是不是現在……咱們等這會子風頭過了,再說。”

李樹咬牙切齒,眼睛都紅了。

“娘喲,可疼死我了!”

“這口氣我要不出了,我李樹誓不爲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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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墩兒一宿沒睡好。

他深深地感受到了來自孃親的森森惡意。

封武平伯,賞黃金千兩,良田千頃,特麼心得多大,晚上才能睡得着啊?他能說他一晚上眼前晃着的影子都帶着金色兒嗎?

直到第二天一大早,木墩兒眼瞅着一箱箱的黃金賞賜往府庫裡般,那金燦燦的好懸沒晃瞎了他的鈦合金狗眼。

裡面居然還有皇后賞賜下來的綾羅綢緞。

他娘封了伯夫人,據說也是有誥命在身的夫人,享朝廷俸祿。

木墩兒跟着在正堂接了聖旨,先是封他爹,後是封他娘,像是電視劇裡演的一樣,跪了尖聲尖氣女裡女氣的傳旨太監,過了把羣演的癮。

整個過程飄飄然,像是在做夢一般,腿像踩在棉花上似的,整個人都軟綿綿、輕飄飄。

莫怪都說皇恩浩蕩,真特麼浩蕩!

等把傳旨太監高高興興地給送走了,木墩兒和貴妃去府庫裡查看,入眼那些金銀珠寶再次令他爆了粗口。

操!

有錢的感覺好爽!

真真一人得道雞犬升天!

貴妃看到木墩兒眼下發青,顯然一夜沒睡好,頓時就治癒了。笑眯眯地吩咐下人去給木墩兒和顧靜姝熬些燕窩補一補,對着遷就的顧靜姝道:

“沒事兒,這才哪兒跟哪兒,以後咱的日子只會更好。不過一碗燕窩,也值得你大驚小怪。”

顧靜姝默,總覺得大姐越來越土壕。

然後就張羅着給伯府換匾,明晃晃才掛上沒幾日的柴府,轉臉就換了新名頭。

劉得旺一臉喜氣洋洋,他這也是中年再就業,找了家有發展前途的主顧。看這位戰功赫赫的他家將軍——不對,是他家伯爺,升的比躥天猴都快!

他這管家當的太值了!在國公府他不過是泯然衆人的一個管事,一旦到了伯府,他就是一家之下,其餘所有人之上啊!

當大管家的感覺不要太好!

不過,雖然喜悅從骨子裡往外漫延,但一想到貴妃讓他留意的事,臉上立馬就換上一張哀傷臉:

“趙諒趙大人的屍體在昨晚已經運進了京,今天一早臨時搭了靈棚,現正挨家挨戶報喪。”

貴妃點點頭,剛得了封賞的喜悅就淡了。

趙誠爲人剛直,雖然柴銀杏做梗改了軍戶,令柴榕誤上戰場,可是不論柴榕今日成就如何,趙誠都是一份心意,對柴家也多有照拂。更不要說如今柴榕立下不世之功,竟是完全託福趙誠當日好心辦的錯事。

貴妃對趙誠印象一向很好,大咧咧的一個長輩,性子直的更是不要不要的。

可惜這麼個好人,竟死在了秦王手裡。

於是貴妃就去找柴榕商量,二人帶着木墩兒一道直奔趙府。到時只見趙府搭起了靈棚,僕役裡裡外外忙中有序。

此時正值午時,趙府在外招呼的是趙諒的大兒子趙子敬。

趙諒的死其實早就傳回了京裡,不過一來消息並不確鑿,二來承平帝沒有表態,各家都不知趙諒的死和秦王究竟是怎麼樣的關係,都還在觀望。

以至於趙家靈棚雖然搭起來了,前來祭拜的人家並不多。

貴妃一行人並沒有接到報喪,無非是報喪之人正巧見到傳旨太監在,便悄悄地避了。回來回覆趙子敬,他也只是心裡喟嘆。

當初他爹熱情洋溢,滿世界給柴榕找大夫治那傻病,如今卻……

他爹死了,人家飛黃騰達。

卻不成想,柴榕率妻兒全家都來了。這可比京裡以往某些自詡通家之好的人好的太多!